不怪慕辞会有如此感慨，实在是他自己太过庆幸而已。今天是监门卫值守的最后一日，若是明日李玖出事，那么谁能确定值守这里的金吾卫兵将会和他一样奋不顾身地下水救人，万一那些兵将胆怯了呢！这一刻，慕辞忽然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很好。

接下来的事就是混乱而简单的了。等到李玖停下哭泣的时候，慈安殿和信和殿偏殿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孙嬷嬷、司薄公公和三五太医几乎同时赶到，而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乱。太医先是给李玖诊脉，确认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孙嬷嬷和司薄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司薄公公请了安就急着回去禀报，最后孙嬷嬷扶着李玖上了步辇要回慈安殿。

临走前孙嬷嬷还不忘过来表扬慕辞陆岩两句，问了名字说是太后日后绝对大赏。陆岩就算是不图那些可有可无的赏赐，对于能在太后跟前露脸也是赞成的，当下与孙嬷嬷热切地攀谈了两句。慕辞看着李玖上了步辇就要扯下身上的军袍，顾不得其他就走过去，低声说了一句披着，等着回了慈安殿再脱。那一身清透的纱衣，浸湿后不仅身上曲线毕露，细看甚至还能看到那深蓝的裹肚，让慕辞如何放心李玖什么也不穿地就回了慈安殿。

等到送走了慈安殿的一行人，又打发了一堆看热闹的宫人和后妃，慕辞和陆岩这才算舒了一口长气，站着稍歇了一会儿。陆岩转头就看到慕辞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指着他说了句你也有今天，可算是老天爷没有亏待我们啊。陆岩自认识慕辞起就一直见他长发规整衣衫整齐，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也是其他勋贵子弟比不了的温文儒雅。现在的慕辞却是长发凌乱衣衫不整，贴着脸的一绺头发还在滴水，身上是找不到平日里的半分儒雅模样，甚至连那永远挂在嘴角的笑也不见了。

“人有百态有何奇怪，陆岩这话说的，好像你现在的模样比我好了不少一般……”

慕辞把一头湿发梳理整齐，一边毫不在意地反驳了一句，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已经浮现。陆岩炫耀一般扬了扬身上皱巴巴的军袍，嘚瑟般地说了一句至少他还有一件外袍穿，不比慕辞好心，身上的军袍都给了自己的未婚妻裹着。

陆岩说了挺多话，可是慕辞现在一句也没有心思接，笑着搪塞了几句就说回去，随后心思沉沉地领着陆岩回了监门卫的屯营。因了是最后一天值守，屯营里自然是热闹非凡，一些和赵微关系好的兵将已经准备好告假回家，不由得就想嘚瑟一番。一身狼狈的慕辞陆岩进去自然引起了轰动，还不等两人回屋换衣服那边赵微已经差了人来请。

御花园的事赵微也是听说了，故而只夸了慕辞陆岩几句，也没有继续喋喋不休追问经过。最后看着赵微停下慕辞才问了一句可以回去了么，赵微点了点头说可以，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嘱咐到慕府老太爷今日早上派人递信了，说是让慕辞回去。

慕辞一听慕府老太爷要他回去，心里已经猜出估计是老太爷看他清闲，找了鸮卫的差事给他。以前监门卫不值守的时候老太爷也喜欢这样，搞得慕辞在屯营的时间没有别人的多，那些勋贵子弟也时常因此私下里说些中伤的话，大多是仗着老太爷关系徇私云云的话，经常把慕辞搞得哭笑不得。不过就算是有些意见，慕辞还是乖顺地应下来。

慕辞晚上的时候回的慕府，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攒了两天的衣服，甚至陆岩也丢给他了好几身脏衣服，说是不洗洗就没有衣服穿了。监门卫和金吾卫的屯营在皇宫里，屯营里的兵将出入不容易，衣服什么都是自力更生的，只是一堆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凑在一起，纵然有心洗衣服也是无力。说是洗衣服，不过是把衣服放水里捞起来，脏得厉害了就在水里多放一会儿。

就算慕辞天生爱干净，衣衫永远是整齐整洁，也是没有亲自动手洗过衣服的，进了屯营迫不得已洗衣服也是和其他人没有多大差别，不过他还晓得往盆子里添一些皂角液，衣服捞出来总是好一点的。自此慕辞就有了习惯，每次能回慕府了，一定把自己的脏衣服带回去，丢人倒在其次，他介意的还是自己穿着的衣服不够干净整洁而已。

回了慕府的时候，慕府老太爷已经在自己的院子等了慕辞许久，见他回来直接叫了过来，说是不用回昭华堂了今晚和他睡。慕辞这才感叹起来还好他进门的时候，就把一包袱的脏衣服丢给了刘宴，不然这给老太爷看到了又是一番责骂。

慕府老太爷见慕辞坐下也不客气，直接取了了一份纸页递给慕辞，说是这几日他的所有任务。慕辞这边饿了许久现在筷子刚拿起来，看了一眼严肃的老太爷立刻放下，认命一般接过认真看着。这次老太爷给他找的任务没有上一次的重，不过是审讯几个圣上秘密审讯的罪人，只要他们说话认罪就好。

只是慕辞再看他们的名字和罪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算他的定力已经今非昔比也要惊愕一下，抬头自言自语一般问了最熟悉的一个，他，他不是以前见过的……慕辞的话没有说完，原本目光无波的老太爷已经瞪了过来，沉声交待一句碍你什么事。

“鸮卫处置的，都是不能交给大理寺邢部处理公诸于众的东西，设置鸮卫的用意就是这，你只要完成就是了。审讯——用你的一切手段让那些人开口，说出最大最深的秘密！”

慕府老太爷低声提点了几句，看着慕辞低着头目光内敛，无法判断出他是否认真听了，忍不住最后问了句听到了么。慕辞点头，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一定完成祖父交托的任务，而后又拿起了筷子，对着一桌老太爷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饭菜，忽然没了食欲。

“祖父，今日宫里出了一件事……”

慕辞心下烦躁，又忍不住想起今日李玖溺水皇宫里的异样，心思一动想着老太爷说不定有想法，忍不住开了话头想要说出来，最好老太爷帮他分析一遍。不想他刚说了一句，那边老太爷已经用一句食不言寝不语打断了他，而后添句如果你想说九郡主溺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必再说。慕辞怔忪，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一句那您有什么看法，老太爷言笑晏晏地看着慕辞说了句无甚看法。

慕府老太爷讳莫如深的模样，立刻让慕辞心里断定此事定然不简单，不然老太爷怎么可能一句话也不愿意透露。慕辞索然无味地挟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想着近日宫里有什么异样。慕府老太爷也没有打扰的意思，依旧不急不慌地喝茶，他向来推崇过午不食的习惯，晚上也是很少吃饭的。

等到慕府老太爷院子里的仆隶撤下没吃多少的饭菜，已经到了深夜时候，慕辞起身告辞，不想老太爷说了句夜色已深，现在回去不免惊醒你院子里的仆隶，干脆就在这边歇息一夜吧。慕辞幼时也是跟着慕府老太爷睡的，现在没多考虑也就点头了，直接跟了老太爷进屋，心里还隐约地有些说不出的雀跃。他长大后慕府老太爷对他愈发严格，也很少留他歇在自己院子里，今天的反常之举在慕辞看来无疑是好的开端，他和老太爷的关系逐渐好转。

慕辞许久没有留宿，原本他住的厢房已经改成了茶室，他只好跟着老太爷进了内室，忐忑不安地和老太爷谁在一张床上，说心里没有半分的紧张不安那是不可能的。老太爷倒是没有多少反应，嘱咐了一句把屋里蜡烛吹灭，这边就已经闭上眼睛。

原本慕辞是没有多少睡意，他还在想着今天李玖溺水时地细节，记得御花园里有后妃聚会，此后圣上也曾经到过御花园游玩，所以未熹湖断裂的栏杆究竟是为了害谁。慕辞琢磨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论，反而觉得困意上涌，最后哈欠连天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瞬间就陷入了深深的梦里。

不知为何，慕辞睡着了似乎还有着些许意识，陷在一片浓厚缥缈的岚烟里挣扎不出，而后就觉得热越来越热，身下滑动的水声，光裸的胳膊在水里抬出时水面上微凉的空气，他这是到了温泉里么？慕辞低头想要看清楚下面蒸腾着热气的水，岚气下却是一片厚重等到凝实一般的白烟，空气里似乎多了一味甜腻的香气，淡淡地牵动着某处的心神。

慕辞洗了一口气，干脆不动声色地躲进温暖的池水里，想着敌不动我不动。水下的视线模糊，慕辞伸展身子划水的时候蓦然僵硬，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滑腻皮肤，酥麻麻的触感瞬间侵袭全身。有什么温香软玉的东西撞进怀里，慕辞心神骤停而后情不由己地抱起那怀里的东西，是属于别人的身子，和自己一样一丝不挂的身区体。一口气憋够了，他强忍着心里愈发浓烈的想法一把出了水面。

“二哥哥……”

水面的烟气愈发浓厚，笼罩在周围他几乎看不清怀里人的脸，只看到一双漂亮精致的丹凤眼，若隐若现一句“二哥哥”缥缈传过，慕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瞬间不由得自己掌控，在做了最好的选择之前，他已经把那温软的身子死死揽在怀里，愈发用力像是要把她和自己揉成一体。

不够的，还是缺了什么东西一般，这样不够！

慕辞说不清楚自己没有来由的冲动和急躁，想要和怀里的人更亲密，更亲密一些，却只是不得章法地抱紧，再抱紧，心底却依旧叫嚣着不够，明明还可以更亲密更紧密一些的。可是要怎么做，他现在要怎么做，慕辞抓狂一般地无措，在越发燥热的池水里只觉得浑身要烧起来，怀里温玉一般地身体也在逐渐地升高体温，回抱着他呜咽出声，低低的哀戚不同于白日的嚎啕大哭，微弱的泣声像是沾着水珠的羽毛划过心尖，颤颤地带着难以言喻的酥软。

“慕辞醒醒，起来！”

一瞬间想起的声音，慕辞骤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慕府老太爷端着烛台坐在床沿，不停地叫着他。慕辞立刻就想坐起来，刚支起胳膊身子猛然僵硬，脸在烛光的照射下瞬间通红。老太爷浮现出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抬手摸了摸慕辞的长发。

“去，自己把床单和裤子洗干净去！”

（两更完成今天的够不够香艳嗯哼捂脸丢了一把老脸写出来的啊剧透明天争取还是不正经^=_=^）（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