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返回

长安好

277 她自会守好(求月票)
上章 目录 章节报错 下章

元祥在心里狂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才得以道:“既常娘子挂心,属下这便让人去联络洛阳城的弟兄,问一问他们可有大都督的消息。”

常岁宁便点头。

元祥刚退下,肖旻即走了上来。

二人和往常一样交谈罢各自经手的事务之后,肖主帅看着不远处正在甲板上操练的众士兵们,终于忍不住开口:“肖某可否问常娘子一个问题?”

常岁宁“嗯”了一声:“的确没有。”

肖主帅:“什么?”

常岁宁:“没有眼线,当初的确骗了肖主帅。”

“……”肖主帅的脸色一阵变幻,他虽然不是要问这个问题,但此刻听得常岁宁明言承认此事,不免还是一阵后怕。

得亏徐正业果真离开江都,往此处攻来了,若是徐正业未曾前来,而他与常岁宁却秘密率兵出了淮南道,一旦造成淮南道因兵力空虚而失守,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见他反应,常岁宁不由问:“肖将军不是要问这个吗?”

“不是……”肖旻的神情几分复杂:“来之前,肖某也隐隐有所察觉了。”

毕竟常娘子彼时谈及“眼线”一事时,显得太过即兴,很像是为堵住他的嘴,安下他的心,而临场丢出的敷衍话语……

而常大将军被迫附和的即兴演技,委实也算不上太高明。

常岁宁便惊叹:“肖将军果真洞察力过人。”

对上少女眼中的惊叹与钦佩之色,肖旻轻咳一声,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有心想道一句“不至于”,却又听她格外认真地称赞道:“胆识也非常人可比。”

面对这句夸赞,肖旻可就不谦虚了,他承认自己是有些胆魄,及识人之能在身上的,尤其是后者。

常岁宁与他一笑:“多谢肖将军肯信任我,明知我言语耍诈,还愿与我冒险率兵同出淮南道。”

“是因常娘子过往所行,值得肖某信任与冒险。”肖旻道:“且既是常大将军认可准许之事,肖某又何来质疑的道理?”

常大将军打过的胜仗,比他在家打儿子的次数都多。

在常大将军面前,他便是个弟弟,不,是弟弟中的弟弟,简称弟中之弟。

肖将军认为,只要时刻认清自己乃弟中之弟的事实,存此觉悟,便不会出大差错,这是他累积的头等人生经验。

若紧跟前辈的脚印走,却还是出了大错,翻了大船,那也是时运不济,没法子的事,且往好了想,若换他自己来,或许结果只会更糟糕呢?

擅长反省的肖将军,从不试图质疑埋怨比自己强的人。

事实证明,真诚很有用,有用到让常岁宁都难得良心发现了一回:“但我还是要向肖将军赔个不是,骗人总归不对。”

“可常娘子不是已给了肖某一份天大的‘赔礼’了吗?”肖旻说着,笑着指向南边。

那是徐正业大军所在的方向。

现如今外面的问罪声无数,朝廷也在问责,是将徐正业离开江都,攻来洛阳的责任皆归咎到了他们身上。

但那些问责的声音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他们早已于十日前便秘密抵达汴水,已在此恭候徐正业多时。

在后匆忙追击,只是迷惑徐正业与各处的假象而已。

狼狈追击是假,请君入瓮才是真。

如今,在这事关洛阳安危之地,占了先机的是他们,并不是徐正业。

“此一战胜负未分,还不能作为赔礼。”常岁宁道。

肖旻笑道:“那便等此战告捷。”

“好。”常岁宁也露出笑意:“那我可要好好打赢这场仗才行。”

又问:“所以,肖将军是想问我什么问题?”

“肖某想问……常大将军与常娘子此前不顾朝廷的再三催问,坚持不肯在江都开战,就是为了等徐正业来此处?”

“是。”

“肖某能否问一问这么做的原因?”

肖旻大约可以猜到一些,但此刻他想听一听完整的用意和布局,哪怕只是出于了解作战之道,加以探讨学习。

“原因有二。”常岁宁双手扶在围栏上,看向渐浓的暮色,及那些已经结束了操练的士兵们:“扬州与江宁有天险作为屏障,而我们在人数上也不足以稳操胜券,若要强攻,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撼动徐正业根本。”

“久攻不下,朝廷颜面必然受挫,只会助长徐氏乱军气焰,而那些稳居朝堂之上的官员们是不屑听解释的,他们只会认为大军耗费着数目巨大的钱粮,却迟迟取不回江都,折伤了朝廷颜面,实乃大过。”

肖旻闻言眉心微锁起,他知道,这是实话。

尤其是现如今国库空虚,那些官员们都曾被迫捐过家资来支撑战事,花了钱的,自然也就自认更有了问罪他们的底气。

“更重要的是,如不顾天险阻拦,强攻一载,我方将士死伤至少会有三成。”常岁宁道:“现有十七万士兵,三成即是五万条人命。”

她看着那些结束操练后,陆陆续续回船舱的士兵,道:“身为将士,他们可以死,但一定不能白死,且最好不死。”

他们算不上是她的兵,他们属于朝廷,属于女帝,但此刻她既是他们的总教头,便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去打一场“不划算”的战事。

肖旻一时有些怔然。

他想过很多常家父女这般谋划的原因,能想到的兵法策略全猜上了,但一切变幻莫测的兵法奇招,此刻在这一句话面前,都突然变得暗然失色许多——可以死,不能白死,最好不死。

“此战一旦开启,双方便轻易没有停下的可能,到时徐正业想离开江都也是难事,所以,先前一定不能开打。”常岁宁接着道:“此处比江都更适合开战,不仅能速战速决,且能大大提高咱们的胜算。”

她道:“咱们虽与精锐水师比较不得,但这些时日未曾松懈过操练水上作战之法,怎么着也比徐正业麾下临时招募的大军要强。”

“是。”肖旻道:“多亏了常娘子有先见之明,早在上元节前便加紧操练了水战之术。”

他也看向那些士兵,每一个士兵每日都在勤加操练。

而如同此处这般便于掩藏踪迹的河道,常娘子先后择选了不下十余处。

所以,他们的战船也远不止附近这数十艘,而是分散排布。

此外,他们在各要道皆设有哨兵,一直在密切监视着各个河段的动静。

换而言之,这片看似平静的汴水,实则时刻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除了作战能力,咱们既占下先机,也属兵行奇招诡道,便能将伤亡降至最低。”常岁宁望着河道:“再有一点,也很方便……”

肖旻全程都听得很认真,此刻听她话语一顿,不由看向她,不掩饰眼底的请教之色。

“杀敌后直接将尸体抛水里,省得清扫战场了。”常岁宁道:“正好拿来喂鱼,汴水的鱼儿,此番要开荤过年了。”

肖旻默然一下,才点头:“……是,整条汴水里的鱼儿,及它们的子孙后代都要感念常娘子的恩德。”

“嗯,正好可以和杀孽罪业抵消了。”常岁宁松开扶着围栏的手,转身回船舱:“好了,该准备睡觉了。”

他们为了掩藏踪迹,夜里几乎不点灯火,除了夜中巡逻事宜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要在白天进行,故而歇得很早。

夜色上浮于水面之际,这一方天地陷入沉眠,半点也看不出被人烟打搅的踪迹。

……

天色一连放晴三日,徐正业终于率大军继续前行。

他们已经可以动身,则意味着身后的追兵也再次恢复了赶路,所以不能耽搁。

在被大雨困在途中的这十余日里,徐正业心急之余,已与麾下幕僚再三商议过接下来的行军路线,最终仍决定从水路攻进汴州。

这是最快最可行、阻力最小的一条捷径。

大军水战经验的欠缺,这一点无法忽视,但他们收编了扬州和江宁的降军,其中便有很多擅长水战的将士,在决定来洛阳之前,徐正业也令他们操练过大军。

况且,他们有着江宁之地最优越的战船和兵器,要远胜汴州。

而汴州守军统共寥寥数万,就算尽数出动,在水路上拦截他们,也不足为惧。

至于洛阳城外的玄策军……

玄策军再有威慑,但于徐正业而言,他既选择来洛阳,自然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洛阳收入囊中。

他所行本就是普天之下最冒险之事,岂会因前方有玄策军便退却?若这般见险则退,还起的什么兵,趁早回乡下挑粪算了。

自古以来,成大业者,谁人不是一场又一场血海里拼杀出来的?

更何况后方尚有追兵,退也不是那么好退的。

而倘若他面对七万玄策军,即不战而逃,必成天下人笑柄。

且在徐正业看来,纵是对上玄策军,输赢如何,尚不一定。

据他所知,此次率领玄策军的是李献,徐正业对此人并不熟悉,对其领军能力暂时持保留态度,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定然比不上崔璟。

而洛阳城中多士族,与他一直暗中有所联络,必要时可与他里应外合行事……

故,眼下之计,当是先迅速攻下汴州,以汴州作为营地,再定计取洛阳!

徐正业踏上船板,猩红披风随风鼓动。

于水路之上行两日,徐正业得到自洛阳城传来的密信,道是李献并无动兵赶往汴州的打算,目前来看,其人意在固守洛阳。

徐正业笑了一声:“看来是个瞻前顾后的鼠辈!”

也有幕僚出言取笑:“这位韩国公,莫非也是李逸之流?”

“我不管他有无能耐,究竟是何居心——”徐正业看向前方,眼底皆是势在必得之色:“他既不来,那我便先行收下汴州了。”

一排排战船于水面之上缓行往前,犹如刀剑噼开一条条水道,一面面“徐”字战旗随风招展,气势浩荡。

……

“……不来?!”

汴州刺史胡粼,闻得自洛阳传回的说法,一时面色发白。

徐正业已率大军上了汴水,正朝汴州攻来!

那位李献李大将军,却不愿意派兵前来支援汴州,理由是,他们奉旨紧守洛阳,为保洛阳万无一失,战况未明之下,暂时不可擅离。

这个说法,固然不算有错。

洛阳城中据闻有徐正业的内应,形势莫测,不可大意。

可洛阳城贵不可失,难道他们汴州就不值一提吗?

他们的士兵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城中的百姓也是大盛的百姓!

听得底下的官员们愤怒难当,胡粼抬手,制止了他们再说下去。

此刻多说无益。

“京师来的姓李的大人,果然瞧不上俺们小小汴州!”

“不来便不来,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有武将站起身来,红着眼睛恼恨道:“没有他们,老子照样守得住汴州!”

“走,随俺点兵杀敌去!”

看着下属们气冲冲地离去,胡粼攥着拳闭了闭眼睛,片刻,压下心底悲怒与不甘。

圣命让他们“死”守汴州,即为天子令,臣子自当遵从!

片刻后,胡粼也起身,立即也令人为自己披甲佩剑。

他将要带人出刺史府时,忽闻身后传来女童的哭喊声。

“阿爹,阿爹要去哪里!”

胡粼立时顿下脚步,这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最得他疼爱,他每日再忙,也总要去抱一抱她。

但此刻他甚至未敢回头去看。

他怕一旦回头,那口气便会散掉垮下,让他再无勇气出此门,从而变成一个抗旨的逃兵。

“七妹不怕,阿爹很快会回来的……”

胡粼的长女追过来,抱住了哭闹的妹妹,轻声宽慰。

然而她看向父亲的背影,眼中却已蓄满了惶恐不安的泪水,死死咬着唇不敢落下。

胡粼压下眼角泪光,大步跨过门槛,上马离去。

……

“不肯出兵?”

常岁宁微皱眉,眼中闪过李献少年时的模样,她试图从回忆中得出有关李献的印象,但实在太少。

从前二人虽是表兄妹,但接触并不多。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非李逸之辈。

值此关头,明后也不会将洛阳的安危交到无用之人手中。

既非胆怯无用之辈,此时不肯出兵援汴州,那便是居心叵测了。

“是,汴州之事,据说此人是借口要等大都督前来,或是等圣人示下……”元祥提到大都督三字,此刻眼底也尽是忧色。

至此,他们已经可以断定,大都督是在赶来洛阳的途中遭遇意外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意外,现下还不可断定,但是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元祥便觉喘不过气来,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安。

大都督若是平安,按说会传信给他的……

“行军在外,他此刻既为主帅,则有便宜之权,若事事请示圣人,还要他作何。”常岁宁的语气冷了冷:“他这是想在后稳坐渔翁,拿汴州的血,来给自己争一个万无一失的胜算。”

对方未必会眼看着汴州失守,但这般态度,纵然出手,也必会等到汴州血流成河,战无可战,与徐军两败俱伤之时,再出面做“力挽狂澜”之人。

“此人行事实在阴狠。”元祥向常岁宁请示着问:“是否要属下给洛阳城的弟兄们传信,让他们出兵?属下记得,常娘子这里有大都督的铜符——”

“不必,若违抗主帅之令行事,事后必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常岁宁道:“况且,岂能让此人白捡了便宜和功劳。”

起初听闻玄策军来洛阳,她虽觉很没必要,但玄策军到底是自家孩子,她也不介意将功劳分一半给他们。

可现下看来,这李献是没这个福气了。

汴州当真需要他区区一个李献来护吗?

若今日此处没有她与肖旻在,或是需要的。

但此刻,她不需要也不允许一个阴狠小人,来分走本属于她和她的人的功劳。

她自会守好汴州的。

外头那些问罪的声音,在常岁宁自己看来,她并不冤枉。

徐正业的确是被她激来的此处,所以她有责任保护好汴州与洛阳,如若汴州此番有一人死伤,皆是她的过失与罪责,无需旁人问罪,她自会请罪。

但她既敢将豺狼引来此处,便有把握杀掉豺狼,不会给豺狼伤人的机会。

所以,她势必会守好此处。

此次,她必叫徐正业有来无回。

至于那个只想做渔翁的李献——

“既然这么喜欢在后头等,那就且让他等着吧。”

常岁宁从楼船上走下去,快步去见肖旻,边与元祥道:“另外,再多派些人手,尽快去打听崔大都督的下落。”

她如今,已从有些担心崔璟,变作了十分担心崔璟。

没人会希望见到自己的朋友出事,尤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抛来挚友二字,崔璟亦是极难得的武将,这世间百年也不过只出一个,值此江山动摇之际,大盛绝不可再失崔璟。

她也不想失去崔璟,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

现如今,她不需要他帮她做什么,她只需要他平安,平安地来见她。

……

上章 目录 下章
本站推荐
都市国术女神特种兵之战狼崛起我真不是魔神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剑仙三千万诸天新时代从向往开始制霸娱乐圈女配她天生好命我有一座天地当铺宇宙级宠爱
本书作者其他书
喜上眉头 如意事 金夫 美食计
相关推荐
先谢郭嘉末世重生:携百万物资开启咸鱼生活绝代妖皇九叔:尸甲天下圣仙王途朱门继室网游之掉级成神天书遗武从游魂野鬼开始进化召唤火影:我怎么可能是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