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一氓对幕后黑手作风的了解来看，现在这种局势，其实不难判断。

十之八九，对方也还是打算像刚才一样，在看似无害的普通攻击中，混入即使对神仙也颇具威胁性的剧毒、或高能攻击吧？

但是打从第一次暗算未成，暴露了自身存在开始，如斯行径的成功率，实则已经下降到了零点。

毕竟……

一苟到底、零杀吃鸡的草丛流打法，在洪荒主界、在漫天神佛的争斗中，真的不算有多罕见。

鬼斧神工的造物，固然领先于下界文明不知多少岁月，但那终归也还是建立在物理学基础上的“实”，是有极限的存在。

相较之下，作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纯以精神扭曲现实，创造种种不可思议奇迹的“虚”之代表，“神祇”，在这方面，要更加危险出不止一个量级。

主掌疫病的神祇、主掌热量的神祇、主掌“变化”、“反应”的神祇……

统一了多元宇宙中，近乎所有同根同源信仰，诸界共神的存在，在河汉群神中不知凡几，个中，也不乏明明身手平庸，却好勇斗狠之徒。蹲草丛、打闷棍的“手艺”，早已被祂们磨练到了炉火纯青地步——什么“连时空也能毒穿的剧毒”；什么“连真空也能粉碎的爆炸”，在他们而言，也就是稍微多耗费点力气就能做出的“设定”而已。

然则迄今为止，这样的祂们，仍旧是荣膺天庭众神中，垫底的那波儿。

——是个大神，就能揍到祂们怀疑人生。

甚至完全可以说，就因为祂们无节制玩阴的，才导致了隐蔽流打法，早在很多年前就因为效率过低，遭到了洪荒界修士的无情淘汰。

若非在最开始时，受到了幕后黑手暗算，不自觉萌生了“这种下级位面里，不可能有多少能威胁我存在事物”的托大傲慢念头，怠慢到连一些常规防御技法都未曾施展，普通的物理攻击，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对张一氓这种狠角色造成任何威胁！

眼下，但见他身形挺拔，直如山岳巍巍不动，无论是无形的电磁波也好、有形的物理冲击也罢，都是无一分滞碍地，直接穿透了过去，完全不能伤害他色身一分一毫。

——就像可见光穿透通明的玻璃像一样，照射过后，光还是原来的光，玻璃也还是原来的玻璃，并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这是道德经中，道家古老的哲学观。

然而哲学这东西，看山看水都能瞎扯几重理论，实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典范。硬要解释，真个有无穷多的答案。

再加上古文原本里头，多还没有标点符号，断句总是靠后人联系上下文，随心理解。我注六经也好、六经注我也好，总归要变得更加繁复……

将它们和似是而非的种种公理定理摆在一起，随便生搬硬套几下，马上就能诞生出一大堆不明觉厉的东西。

而随着近代科学发展，量子力学越来越朝着“测不准”的“神棍”方向发展，还真心有不少一时无法准确定义的玩意儿，看起来能和哲学家们的理论扯上关系，顿时逼（）格狂升。

但对那些原本就迥异人类的超越者而言，哲学与科学之间，真的有不可跨越的壁障么？

答案是，否。

张一氓此刻施展，便是道教修士，从道德经中悟出的最高深精要之一，也是对这问题最好的答案！

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永劫不灭仙身，道教古法之中，甚至被列为仙家秘传的真正绝技，介于存在与不存在、可知与不可知、可测与不可测之间的力量。

——用佛偈来讲，便是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用现代科学的学术术语来讲，也即是海森堡的测不准理论！

这是和将自身细胞活化到极限，无时无刻不在进化的万古不蠹仙身互为色空、表里的绝技，更是绝不会受寻常物理攻击伤害的法身。

也是只有参透色空玄虚真谛，能够出有入无的仙人，才能领悟的道教至高真法。

传说中，它连至高无上的天劫，也能迷惑一二，能从不可能的绝境里，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个中奥妙，远非一句“测不准”就能说尽，更掺杂有着种种从唯心角度出发的哲学观和世界观。

别说是法拉第这样程度的攻势了，你就是拉出鬼斧神工山的武器库来，轰炸上七天七夜，也休想击破这种法身！

想要破解此术，要么从唯心角度强行否决对方介于有无之间的状态；要么就得从唯物角度出发，以能扭曲时空程度的巨大力量持强硬破！

或许整个蓝星超凡界里，最顶尖的那撮人（比如大羿或者吕银瓶）还能做到，但毫无疑问，力量不足，又傲慢得不屑去学习心像世界的法拉第，不在此列。

所以这一轮攻击，宛如蜀犬吠日、猴子捞月，真个是全无作用！

而以仙身妙到毫巅的一避之后，张一氓的反击也随之而来。

仍旧是眼神的碰撞。

但是这一次，从他的视线中传递出来的，并不是警醒或提点，而是铺天盖地的杂乱信息。

这个骄矜的男人，生平简直连半点亏也不愿意吃，在哪里丢掉的面子，就一定要在哪里找回来，而且，要以比对方高明无数倍的方式，强行打脸找回来！

所以被他刻录在光脉冲中的信息，也绝不是像法拉第一样单调无比的海量之“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凤城南陌他年忆，香杳难随驿使来。”、“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