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果是我当年的话，第一次偷袭都活不下来呢。”

曹少卿昏过去好几分钟，才有个佝偻着腰的干瘦老人一步一晃，从仍旧舍死忘生厮杀着的人群中穿行过来，靠近了曹家那似乎即使处于核爆中心，也依旧毫发无伤幸存的小楼——

说是干瘦甚至都有点夸张，这个老人的身体意外的干瘪……或者说，正常的干瘪？

相比较于曹少卿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年过半百却依旧活跳跳好像只有三四十的炼神返虚高手，以及现实中都有接近九十岁高龄，肌肉却健硕得能让世界健美冠军找根上吊绳把自己挂上东南枝的袁垄袁老爷子，这位老人的身体就和正常老人一样，充满着枯槁腐朽的味道。

——尽管他的皮肤还勉强算是细致紧绷，并不同于风干的胡桃，但其面庞之上深刻的道道皱纹，以及好像皮包着骨头被大风吹一下都要禁不住倒伏的体格，依旧是显得分外孱弱。

盛极而衰、生老病死，本是万物无法避免的趋势，这老人形貌如此，其实反而还正常些。

身体情况如此糟糕，动作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他虽然一直在朝着曹家的“残骸”（虽然三层小楼完好无损）区靠拢，但真正靠近昏迷不醒的曹少卿，喘着粗气说出第一句话时，已过去了足有好几分钟时间，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会不会说着说着突然咳嗽咳出个肺来……

这种慢吞吞的动作，简直像是要生生把人急死，但有人非但没着急，还能和他正常对话。

“是吗？如果是我的话，虽然不大可能抓得住脚底抹油逃跑的那个贼溜家伙，收拾手尾的时候，却不可能被打得这么惨——嗯，刀枪三倍段，这么自夸其实也难说没有点水分啊。”

——班孟坚！依旧是白背心、灰中裤，汲拉着一对拖鞋，腰后挂着把瓷刀的造型！

和佝偻着身体，一步三摇晃的老人不同，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身影一闪便已然杵在了老人对面，咄咄逼人的目光死死盯住老者，凛冽得好比手术台前外科医生手中的解剖刀。

不光是动作、说辞呈鲜明对比，两人的气势，一者衰朽、一者鲜烈，也同样泾渭分明。

“哦哦哦——果然，您也是如计划般，被卷入了这个世界呢！无声无息之中就取代了自己的那个人偶什么的……其实老头子我，一直到昨天都不敢相信啊！咳咳，所以今天小铁派人来完成任务的同时，我也就顺势委托他们，制造个把这年轻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局面，然后再留给我处理。大费周章的，才总算是把您这条蛟龙，给从小水潭子里头揪了出来啊……”

老人的身体佝偻依旧，并没有任何变得精神的迹象，甚至，和班孟坚这种犀利无比的敌人较量气势，还让他费去了更多残存的精力——行将就木之人劳心费神，本就不算好事。然而作为铁彦之手下罕有的几员拿得出手的大将之一，他却不能不为了班孟坚的事情费神。

而班孟坚也完全没有一点要尊老敬贤的意思，只是用冰冷的视线不断“解剖”眼前老人。

“啊，作为和平年代里成长的后辈，做到他这种程度，也确实让人忍不住想要破格赞同下了。虽说他的成长，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你们这群心怀叵测之人的推波助澜，不过能承受这种过度的‘提拔’，有惊无险地存活至今，持续成长，和那老军医的帮助以及他自己的努力，确实是脱不了关系的。让这种还算有前途的年轻人半路夭折，可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嘴上说着毫无人情味可言的台词，手上也全无半分悲悯之意，眼神上下打量之余，班孟坚的右手也始终比划成掌，在极小范围内左右来回虚劈着，仅仅是看着这一下下节奏感十足的动作，都让老人有一种脖颈冰凉，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切掉脑袋的感受……

尽管煮天锅被打碎，解牛刀也不在手，单凭其手掌，这头魔物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饶是见多识广，老人现在也捉摸不透，班孟坚到底是因为终归处于敌阵心有所忌，还只是单纯的因为想从自己嘴里多榨取些情报，才没有立即动手。不过，以这么头魔物为目标，即使自认为已经做了万全准备，老人也并不敢莽莽撞撞地出手，而依旧是选择了继续和他扯皮废话寻找破绽——虽然那或许会导致情报的泄露，却也能提升自己动手时成功的几率。

“就是因为您这种个性，我才会选择这样做嘛！不过，就算您不出面，我本来也不打算对他做什么就是了。既是圣子的玩伴，又是小铁的玩具——嚯嚯嚯，他本来就是这次入侵计划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在发挥完应有作用之前，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会让他去死呢。”

一边扯谈，老人一边仔细观察着班孟坚的体态动作，打定主意对方一旦被自己的说辞撼动心神，就要立即攻过去——可惜的是，班孟坚此人心理素质之强横，似乎尤在铁彦之之上，这点儿所谓的“大新闻”，别说让他露出破绽了，连叫他动动嘴角、皱皱眉头都还不配。

而且因为和某个算无遗策老军医搭伙的关系，其对魔门的诸多计划也不是一无所知。

“果不其然……这小鬼身上除掉被‘赭鞭’留下的痕迹之外，还藏有另外一条能保住小命的‘保险丝’。现在想来，九成九就是气门的‘五蕴皆空’了？呵呵，已经下了这么多血本，‘浑然五蕴’当然也舍得植入吧？为了偷点地主家的余粮，你们也真是不遗余力了……”

——冷不丁的，班孟坚甩出了大量干货。有用来验证自己困惑的问句，也有小心透露线索引诱敌人上钩的鱼饵。同时，他猛地眯起眼，将一身刀意尽数融入视线中，化为直透人心，能刮出他人心底最隐私秘密的“拷问”，配合自己的应答，出其不意直戳向对面老人的眼底！

PS:所以男主是绝不会在第一卷、第一篇里出事的，因为正邪双方都做了保险啊哈哈，一个坑就这么填上了。（说得好像有人还记得你之前挖过这个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