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狗神李肴问侯二秃子：“你亲眼看到黄举人起尸了？”

侯二秃子战战兢兢回答李肴说：“没错！黄举人我还能认不出来。是他，直挺挺站着……不信你跟我进去，没有你一枪崩了我都行。”

我藏到门后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着听觉感觉着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就听狗神李肴满腹狐疑的发问：“……什么味？”

侯二秃子使劲儿嗅了嗅，就回答李肴说：“尸臭吧。”

“不对！……好像有人在这里……刚刚烧了什么东西？有烧焦的焦臭味。你问问是不是？”

侯二秃子像是闻了闻，忙回答说：“是呀。我刚刚没有烧什么东西呀。难道黄宅闹鬼？！”稍稍停顿了下，就听侯二秃子哀求李肴说：“李副官你赶紧把你腰里的家伙拔出来呀。”

狗神没有理会惊慌害怕的侯二秃子，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朝停放赵夫人无头尸体的停尸床走了过去。稍稍歪了点头，眼睛余光能看到李肴手里拿着一柄黑黝黝手枪，跟侯二秃子并肩正打量着赵夫人尸体，谁也没说话。

……应该都很惊愕，试想必定都是呆若木鸡的样子，陡然只听侯二秃子极为惊慌的呼喊着：“李……副官你倒是开……开枪呀！”

这次李肴依旧没有理会侯二秃子，而是围着赵夫人无头尸体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被我焚烧半拉头颅的地方。然后不慌不忙对惊慌失措的侯二秃子说：“侯二爷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什么？”

侯二秃子应了声，一步一步慢慢移了过去。

低头一看，不禁讶然发问：“李副官……这是谁在烧纸吧。”停顿了下，陡然说：“赵兀儿！一定是他回来祭拜他爹他娘的。听说赵兀儿变成了尸妖……李副官要不……我们还是撤吧。”

“侯二爷你不是赌徒吗。怎么如此胆小，当初可是我串通您，让赵兀儿一无所有的。这座黄宅眼下可是你的宅院呀。”

侯二秃子咒骂了一声说：“这院落闹鬼，是座凶宅！卖都卖不掉，若是赵兀儿回来，我就做个顺水人情还给他，只求他不要吸我的血……”而旁边的狗神李肴则是冷冷一笑，对侯二秃子说：“黄举人的宝贵疙瘩若是回来找你算账。二爷你可是在劫难逃的。”

“——李肴你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跟刘枭陷害了他，算账也是你们俩才是。”他这话却惹毛了躲在门后的我，本来还想静观其变。

这时候我真想冲上去给侯二秃子一脚！

我陷害谁让他在背后说三道四。于是我把门一推，冲着侯二秃子就是一通咒骂：“你老不死的侯赌棍！我跟包子脸赵兀儿的过节，用你说三道四！”

侯二秃子没有看清楚，只当是黄举人起尸了。忙不迭惊呼：“举人老爷别吸我的血！你儿子可不是我……”说到此处才看清楚是我，忙改口说：“枭爷！吓死我了！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还以为是黄举人起尸了。”

“刘枭你干嘛烧掉赵夫人的头颅，得罪你的是她儿子……”我不给他说出下面“冤有头债有主”这几个字，就打断李肴的话头儿，告诉他：“赵夫人是被她儿子买通草鬼婆用蚂蚁蛊害死的。死后变成了一具‘蚂蚁蛊尸’，刚刚我亲眼看到她只剩下半拉头，脑子都被蚂蚁吃光了。”

狗神李肴跟侯二秃子都是将信将疑，我指着赵夫人脖子砍断处爬着啃食尸肉的几只大蚂蚁，对他们说：“你们看——”然后又指着地上刚刚被烧死的一些蚂蚁给他俩看，还补充说：“你们现在信了吧。”

狗神李肴和侯二秃子似乎对赵夫人之死，不怎么感兴趣。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赵兀儿用毒蛊弑母，实属可恶至极的不孝子！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意！然后想到之前侯二秃子到老羊记当铺找黑狗爷，就直截了当的问他：“侯二爷刚刚找黑狗爷，可是为了太平天国的宝藏？”

狗神李肴和侯二秃子谁也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当着他们面就问出这类话。都是一惊，侯二秃子看着狗神李肴，意思是：怎么回答我？

狗神李肴看着我“嘿嘿”冷笑，然后把手里的家伙插回腰间枪套里，很坦然答复我说：“没错！湘西王有一个师的兵吃饭！上头又不给发军饷，让兄弟们喝西北风，还是让他们也像‘湘西尸王’一样吸血。”

“没错！现在东洋人……就是日本人正在打我们……嗯，听说在什么皇姑屯用炸药炸死了东北王张大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到我们湘西了。那时候，没有军饷，谁拿枪杆子跟东洋人……不！是日本人打仗。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咧。”

我难道不知道东洋人是日本人吗。瞥了侯二秃子一眼，没理他。但是狗神李肴却极为反感侯二秃子刚刚说的这番话，再次把枪“唰”的一下拔了出来。

枪口赫然抵住侯二秃子胸口，吓得侯二秃子面如土色！旁边的我也是极为诧异，诧异之余不免满腹狐疑？

狗神李肴横眉怒目，瞪着侯二秃子用我和侯二秃子都听不懂的话像是在指责或者说是咒骂侯二秃子，然后又用我们听得懂的话，说：“侯二秃子你别装蒜。你跟湘西易仲谋串通，暗地里调查我的底细。——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么做，不怕害死你大哥湘西王！”

侯二秃子一愣，神色显得很是恐慌，故作镇定一番，忙满脸堆笑解释说：“哪有的事。易仲谋是湘西赶尸王……他欠我赌债，我找他要账。狗神别误会！……怎么会害死我大哥湘西王呢。”

“——你还不承认！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东洋人一旦打到湘西，没有你大哥湘西王，东洋人第一个杀你！挖出你的心，用油煎了吃掉。”然后用枪死死抵住侯二秃子的脑门。吓得侯二秃子赶忙向我求救。

“枭爷救我！他杀了我，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师父易仲谋……”但见侯二秃子满脸惊恐，看着我……而我却举棋不定？难道狗神还真敢杀掉湘西王的弟弟侯二秃子？更何况他们这些话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懂？……怎么这里面还扯上我师父鹤头道人？有他什么事？

……他不是赶尸走脚的，另外打着走脚幌子，替湘西王侯老秃走私烟土。顿时我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