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嘲讽潘汝蓝哈哈摇头直笑，声称他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两腿一蹬大头洋一块也带不走。只是他不愿看到东洋兵谋夺天地会宝藏，说来也是出于民族大义！就在潘汝蓝表明立场的时候，屠作熊急匆匆走了过来，凑在屠作凤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屠作凤看了眼屠作熊，对顾黑砂跟我声称“去去就来”。然后跟屠作熊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来当铺。目送屠作凤、屠作熊离去，潘汝蓝冷笑几下，拿手里的水烟袋指着屠作凤的方向，跟我们俩说：“这家人只会窝里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然后转脸，换了和颜悦色的表情，跟我们俩说：“大洋是好东西，要那么多两腿一蹬，谁能带走一块。”

“你真的不知道屠作龙去了哪里？”我问出心里一个疑团。只听潘汝蓝长出口气，想了想才说：“屠作龙肚子里肠子有几道弯儿，我潘汝蓝比他自个儿都清楚。除了找东洋兵算计屠作凤，还能干什么去。”之后潘汝蓝说了些自己对大掌柜屠作龙的看法，说他勾结东洋兵算计屠作凤，是作茧自缚或者说引火烧身，迟早自食苦果。

顾黑砂见潘汝蓝跟屠作龙离心离德，看了我一眼，他开始拿话试探潘汝蓝。一来二去一番试探，潘汝蓝很快明白顾黑砂用意所在。直截了当问顾黑砂来意？

顾黑砂自报家门，不想潘汝蓝顿时肃然起敬，口中连连以“顾老英雄”向称。对我也毕恭毕敬，当面表示愿意助“匣子山”一臂之力。只是他面有难色，解释说自己拿的是大来当铺的钱，替屠作龙卖命。

“屠作龙勾结东洋兵，迟早死路一条。你该趁早作打算。”我的话也是在暗示潘汝蓝，果然他一点就透！乐呵呵对我们俩说了句：“东洋兵杀屠作龙那一天，就是他弃暗投明之日。”或许是为了取信匣子山，说了个对寻找天地会宝藏很有帮助的线索。

“王八卦被东洋兵打伤了，打到哪里不知道……不过中了一枪。……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屠作凤肯定知道王八卦死活。”

顾黑砂跟我都是吃了一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问潘汝蓝：“你如何得知？”

潘汝蓝四下看了看，凑近低声告诉我们是他无意中听到了屠作龙跟东洋兵一位军官的对话，屠作龙认为王八卦死了，可能天地会宝藏线索就此断了。随后，那名东洋军官让屠作龙悄悄打探王八卦死活，以及拉拢屠作凤、屠作熊跟皇军合作。

屠作龙表面答应，心里其实不希望屠作凤、屠作熊参合进来。他怕屠作凤拿东洋兵当靠山，抢夺他的大来当铺。其实潘汝蓝都知道，屠作凤骨子里不会跟东洋兵效力的。但是疑神疑鬼的屠作龙生怕东洋兵有屠作凤为其效力，把自己一脚踢开。

潘汝蓝的话，跟屠作龙另找匣子山寻宝，倒是合情合理。生怕东洋兵跟屠作凤勾搭，于是另寻生路……难道？是东洋兵得知屠作龙朝三暮四，才杀了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旁的顾黑砂突然想到了什么，向潘汝蓝告辞。

……一头雾水的我，只能跟着他离开大来当铺。身后的潘汝蓝没忘记说一句：“日后有困难，找我潘汝蓝。”

“女婿，眼下必须把屠作龙的尸体藏好，不能让屠作凤这些人知道屠作龙已死的消息。”顾黑砂看我满脸不解，解释了他匆匆辞别潘汝蓝的原由。

两人匆匆来到屠作龙倒地身亡之处，不想屠作龙尸体已然不见了。只留下一片血迹，顿感不妙！难道是……刚刚屠作熊神色匆忙来找屠作凤，之后屠作凤神色不安离开了大来当铺。如今看，十有八九是屠作熊发现了屠作龙的尸体，不然怎么解释屠作龙尸体不翼而飞？又来到罗醉死的地方，但见老狼眼跟霍麒麟两人抬着罗醉死尸，见到我跟顾黑砂朝他们走来。

“闭眼狐狸说屠作龙的死尸，尽快埋掉。”问了之后才知道，屠作龙的尸体是老狼眼、霍麒麟埋的。霍麒麟告诉我们，刚刚顾翎羽打了一只野兔子，他们吃了烤兔子肉。——虚惊一场！同是佩服闭眼狐狸未卜先知，一通忙活之后，两具尸体埋在一起，用干树叶盖好，才一同回到洞里。

闭眼狐狸听完顾黑砂所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出了他独到的看法。他说：“枭爷，屠作龙的死不早不晚。大来当铺的大朝奉潘汝蓝可以为己所用。如果……如果东洋兵抓了屠作凤，而匣子山深入虎穴救出屠作凤。”

老狼眼明白了闭眼狐狸的话，他一语道破：“屠作凤必然对匣子山感恩戴德，一旦他知恩图报。寻找天地会宝藏，可就如虎添翼了。”

“东洋兵抓屠作凤，可是东洋兵一直想拉拢屠作凤，岂会抓他。”这是我心头的疑问。闭眼狐狸却说出了另一番见解。他说：“枭爷……东洋兵可比匣子山心急。热脸贴冷屁股，能贴几次。次数多了，一旦东洋兵失去耐性，屠作凤生死攸关。”

我陡然想起在大来当铺，屠作熊行色匆匆来找屠作凤，之后屠作凤神色不安离开了大来当铺。见到屠作龙尸体不见，认为是屠作熊发现了屠作龙已死。眼下看……会不会是东洋兵找不到屠作龙，才去找屠作凤或者是逼问天地会宝藏线索。

老狼眼、顾黑砂感觉匣子山应该到大来当铺，不然屠作凤找不到我们，即使被东洋兵抓走也不知道，错失良机……可就麻烦了。

众人于是来到大来当铺，却见到屠作凤、屠作熊都在大来当铺，见到我跟顾黑砂喜上眉梢。赶忙起身抱拳，开口就是：“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东洋兵欺人太甚！竟然杀了屠作龙，逼我交出王八卦。”

“大掌柜引火烧身，迟早有今天下场。”潘汝蓝对屠作龙的死，丝毫不怜悯。转脸问屠作凤：“东洋兵杀咱们中国人可是从不手软，再迟疑不决……我等性命危在旦夕！”

屠作熊感觉潘汝蓝所言不无道理，开口迎合：“潘先生说的对，二哥你拿主意吧。”

“眼下我等生死命悬一线!为今之计只能先发制人。”说到此处，停顿了下，转脸看向我：“蒋委员长说过，国难当头！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共同抗战，匣子山、大来当铺也该响应蒋委员长的号令。”

屠作凤的话着实让我心花怒放！之前就怕他对匣子山有戒心，眼下屠作凤一张“热脸”贴上来。身为匣子山的凤头，我赶紧拿话迎合，还告诉他东洋贼跟匣子山的宿怨旧恨。

潘汝蓝见缝插针，问了一个火烧眉毛的难题。他说：“东洋兵下次上门逼问宝藏，该如何应对？”

屠作凤、屠作熊早已黔驴技穷，见他们无计可施，低头不语。一旁早做盘算的闭眼狐狸，说了他的上上之策。

东洋兵下次逼问，屠作凤、屠作熊就告诉东洋兵说有伙盗墓贼，盯上了天地会宝藏。料想东洋兵必然阻挠或者强夺。之后，匣子山就成了“暗箭”，一个东洋兵都跑不了。

屠作凤一言不发。屠作虎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屠作凤，又看看潘汝蓝？然后开口质疑：“东洋兵装备优良，荷枪实弹。设埋伏……你们匣子山的枪比东洋兵还多。”

闭眼狐狸接着屠作熊话茬，反驳他：“敌强我弱，只能出此下策。”

屠作熊无话可说，旁边的潘汝蓝感觉只能如此，不然迟早惹恼了东洋兵，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争取一线生机！

屠作凤思前想后，一番权衡利弊。他认为东洋兵只在乎谁知道天地会宝藏，即使知道有盗墓贼寻找也不会在意。他还说：“东洋兵想让我交出王八卦，从王八卦口中逼问宝藏下落。”

“那你告诉东洋兵，王八卦死了。”

屠作凤吃了一惊，神色慌张之余赶忙说：“王八卦还活……”说到这里，陡然闭嘴。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却叫闭眼狐狸计上心来：借屠作凤之口，让东洋兵知道，王八卦把宝藏藏于何处告诉了那伙盗墓贼。

屠作凤眼睛一亮，翻着眼儿想了下，答应了。一旁的屠作熊对屠作凤的爽快，满脸费解。但是屠作凤执意按照闭眼狐狸的办法，使得屠作熊颇为不快。

潘汝蓝完全支持屠作凤，理由无非是民族大义！国仇家恨！并声称只要有用得着他潘汝蓝的地方，他绝不推辞。

屠作凤见缝插针，当面抱拳开口请求潘汝蓝，助他一臂之力！刚刚信口开河的潘汝蓝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应允答应。

“大掌柜是死是活，全看潘先生你的了。”潘汝蓝不解其意？屠作凤进一步解释：“东洋兵登门找大掌柜，务必要做出大掌柜活着的假象。”

屠作熊忍不住，发问：“二哥？你不是说大哥十有八九被东洋兵给……”屠作凤纠正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东洋兵……还不能确定。”

潘汝蓝开始面有难色，可还是答应。为了避免跟东洋兵撞到一起，没有敢在大来当铺逗留，吃了饭匆匆离去。

屠作凤、屠作熊在我们离开大来当铺的时候，还没有离开。看得出他是想等我们走之后，跟大朝奉潘汝蓝有话吩咐。回山洞路上，老狼眼、顾黑砂跟我都感觉大势已定、只能东洋兵自投罗网。不想，闭眼狐狸却说了句出乎意料的话，他呵呵直笑，开口说：“潘汝蓝死路一条！”

众人大惑不解？停下脚步，闭眼狐狸见我问他缘故，解释了一番颇有道理的推论出来。依他看，潘汝蓝跟屠作凤“尿不到一壶”，时时刻刻感觉如履薄冰的屠作凤会把潘汝蓝当自己人看，试想屠作龙是他的东家，背后里能说一大堆坏话。屠作凤可比屠作龙精明，会看不出潘汝蓝是个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小人。难保潘汝蓝不会在东洋兵跟前讨好，把屠作凤跟匣子山串通的计谋，和盘托出。

顾黑砂也是老江湖，他认为敌强我弱。死一个潘汝蓝，只会减弱自己一方实力，屠作凤既然是精明人不会自毁长城。

老狼眼也符合顾黑砂，认为紧要关头潘汝蓝不至于背弃民族大义，替东洋兵效力。坚持己见的闭眼狐狸却认准潘汝蓝跟屠作龙是一路货色，都是势利小人。争执中，老狼眼要跟闭眼狐狸打赌，赌注五十块大头洋。老江湖顾黑砂也想看个究竟。于是，两人调头到大来当铺看看潘汝蓝是横尸倒地，还是坐在太师椅上抽烟。

老狼眼走之前让闭眼狐狸准备好五十块大头洋，但是闭眼狐狸摇摇头说他没有一块大头洋。见状我不得不站出来给闭眼狐狸撑腰，一旦老狼眼赢闭眼狐狸的五十块大头洋，由我湘西刘枭替他出。

“枭爷……您老人家有话在先，到时候我可伸手接您的五十块大头洋了。”

闭眼狐狸摇头笑了，他断言：潘汝蓝必死！老狼眼要给他五十块大头洋，破费还轮不到我的头上。看着胸有成竹的闭眼狐狸，老狼眼也无话可说跟顾黑砂直奔大来当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