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几声响。背尸匠钱莽照着戾尸连开数枪，弹洞喷洒出黑黢黢的臭水。在凤凰胆幽蓝亮光照射下，清清楚楚看到戾尸头脸上弹洞，不见了？是凤凰胆不可思议的续命神奇力量，让子弹空消失不见。

子弹打中戾尸，但是我知道打不死她，凤凰胆在她嘴里，必须扣出来。顾黑砂摁住戾尸另一条手臂，另一只手摁住戾尸脖子，将戾尸头死死摁在埋尸井井沿儿上。然后叫钱莽、郭怕把凤凰胆扣出来。

戾尸脖子被顾黑砂摁住，本来死死抓住我手腕的手，陡然松开去抓顾黑砂！被我反手抓住摁在地上，再看钱莽根本抠不出凤凰胆，使劲儿掰。郭怕绕到另一边，两人一起掰戾尸的嘴，打算虎口掏食一样，掏出凤凰胆来。

“她不是人是戾尸，硬掰掰不开的。用降龙木神幡戳她的嘴！”郭怕看到降龙木神幡落到埋尸井里，伸手够不到。只能跳进埋尸井，然后把降龙木神幡扔出。

顾黑砂年迈，渐渐感觉摁不住戾尸！钱莽赶忙帮顾黑砂一起摁住。一旦松手，只怕挣脱掉入埋尸井……

冰室美作见状拿起郭怕扔出的降龙木神幡，靠近戾尸双手高举神幡，被我拦阻——

“小心凤凰胆，从嘴角往里捅，快！”神幡瞬间被斜着插进戾尸嘴里。原本被死死咬住的凤凰胆滚落。

郭怕不偏不倚接在手随即丢出。此时顾黑砂再也摁不住！被戾尸挣脱，反应机敏的我抬脚死死踩住戾尸刚刚挣脱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摁住戾尸脖子，然后吩咐冰室美作用力钉住戾尸的头，刚喊出。

神幡落地，戾尸左右摇晃。明显感觉一直摁着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用神幡钉住戾尸！凤凰胆就在眼前，左思右想想出一个险中求胜的办法。

戾尸一只手腕被我摁住，一只手腕被踩住。脖子被另一只手摁住。一旦松手势必掉进埋尸井，里头郭怕还在井里，吩咐钱莽拿绳子把郭怕拉出来。

郭怕被拉出埋尸井，我赶忙同时松手，并跳起。挣扎扭动几下！跌落埋尸井——

翻身抓起神幡，然后拾起凤凰胆。前跨一步，高举降龙木神幡，正巧戾尸犹如毒蛇出洞一般，弹跳出埋尸井，嘴张得老大！机不可失，看准嘴巴一下子扎了进去。

“棺材堵井口！”钱莽、顾黑砂赶忙挪动黑漆棺木，埋尸井井口被再次堵上。看着失而复得的凤凰胆，我咯咯直笑，然后对顾黑砂、郭怕他们说：“戾尸被降龙木神幡钉住，就等散尽怨气。”

钱莽见到绊脚马露头，拿着王八盒子走过去质问：“刚刚你是死人。”

绊脚马解释说他跟着山顶公找墓掘冢，干的都是挖土刨坟的力气活，狗棚子里的生坑货也很难见到。

绊脚马浑身颤抖，可见被刚刚那骇人一幕吓得七荤八素。但是刚刚一介女流的冰室美作竟然没有手脚发软？还拿着降龙木神幡往戾尸嘴里戳，仅此一点她就是训练有素的东洋间谍。

“枭爷打算怎么杀掉申屠金罡？”冰室美作想了想，很关切的口吻提醒我：“申屠金罡也惦记着麻六爷带进棺材里的秘密。被他捷足先登，一百万大头洋就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闭眼狐狸开口。但见冰室美作不紧不慢，跟我们说：“麻六爷说过，六面阎罗已经有四五年没有露面了。”

“六面阎罗有四大金刚……”冰室美作打断我的话。她接着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吕出、麻六爷都死了。申屠金罡算一个，另一个是谁？”然后她就说：“麻六爷疑心吕出杀了六面阎罗和第四个金刚。”

为了把戏做足，我附和她一句：“吕出想独吞六面阎罗的赌场。可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而申屠金罡成了黄雀。”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见闭眼狐狸质疑，她无奈一笑，说：“申屠金罡为了一百万大头洋会把我杀了。我只是不想死。”

“你怎么不做申屠金罡的女人，告诉他值一百万大头洋的秘密。你也不用死。”

“我是被别的男人玩过的贱货！他嫌我不干净，要不然早就上了姑奶奶的床。”

冰室美作想让匣子山保护她，理由是她知道被麻六爷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出于自保，她把“宝”押到匣子山身上，其实冰室美作的鬼话，我并不相信一个字。只不过是“钓大鱼”用的香饵！——重要的是：冰室美作在帮手吕出死后，果真如军统局申屠金罡所说，亲自出面跟匣子山“拉关系”。……还是用一个值一百万大头洋的秘密，作诱饵。按照之前申屠金罡所说“将计就计”。

“麻六爷的那个秘密，只有你知道……他杀你……”冰室美作不等我说完。打断我的话，她对我说：“还有一个人知道，是麻六爷说的。”她停顿下没说完的话，往下说：“六面阎罗有两根左膀右臂，吕出、麻六爷死了！申屠金罡和图灵古还活着……”很快她有补充说：“图灵古有些日子没见到了。是死是活连麻六爷也不知道……”图灵古？当问起图灵古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冰室美作是这样回答的。

“图灵古的父辈是传教士，光绪皇帝活着的时候……就来到中国传教。天津教民被杀，他的父亲被村民杀死。他离开了那里，本打算传教。但是遇上了一个洋人——古兰堡。”

古兰堡！他不是死在神堂湾藏宝洞里……而且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张陌生洋人的照片，是红头发。想到这里的我，慌忙把照片掏出递给冰室美作：“是他吗？”

“枭爷认识图灵古？”

我没有回答冰室美作，而是说：“古兰堡是盗墓贼！那家伙已经死了！这张图灵古的照片是从古兰堡身上找到的。”听了我的话，冰室美作对古兰堡这个人丝毫不感兴趣。

闭眼狐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现在多了冰室美作。很多话不敢轻易出口！看着霍麒麟和绊脚马，我一番盘算，顿感左右为难。军统申屠金罡让我当线人，替军统局搜集情报。而霍麒麟是鲁西南大盗墓贼“沉底车”的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霍麒麟跟土夫子党五爷一样，直奔鲁西南来个“趁火打劫”！说不定又是一笔比大西国宝藏还大的宝藏。

……想到党五爷就不得不想高老猴子，这个跟党五爷一样吃里爬外的老东西！落井下石勾结东洋贼，想害死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命理不俗。如有神助般活到现在，现在我……该怎么办？

申屠金罡不会杀冰室美作，冰室美作深知此点。拿着麻六爷什么值一百万大头洋的狗屁秘密，做幌子跟匣子山套近乎。只要申屠金罡一天不杀她，她就不离开匣子山……转念一想？是不是大来当铺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字画真品，引起冰室美作的主意？再想起……屠作龙、屠作熊一个个死去。更奇怪的是……熊谷荣男死后，东洋贼最起码要调查，可是直到屠作凤死，都没听说东洋贼对熊谷荣男的死，有过“登门拜访”。

冰室美作这个间谍一定跟她有关！如果宪兵队接二连三上门调查熊谷荣男的死因，可能妨碍到她……因此！宪兵队东洋兵没有对熊谷荣男的死，做任何调查。

冰室美作在饭桌上说只要匣子山替她杀掉申屠金罡，她死不了了。吃晚饭，她说她困了，就去睡了。之后闭眼狐狸也去睡了。霍麒麟、绊脚马被扣押担惊受怕好多日，打着哈欠都去睡了。

郭怕、钱莽拿着王八盒子，做做样子给冰室美作看，至少要让她相信，匣子山相信她的话，相信麻六爷那个价值一百万大头洋的秘密。

我用很低的声音，把之前的疑问给顾黑砂说一遍。他说这都不是事儿，如果冰室美作想要偷大来当铺什么值钱东西，他有办法，叫我安心睡觉。

在我要去睡安心觉的时候，他问我：“钱莽跟我有多熟，是不是信得过的人？”对此，我很难回答。——见我迟疑不答，他压低声音跟我说：“这个人可能有问题。”

我吃了一惊？他还说是闭眼狐狸跟他说的。提到闭眼狐狸，我感觉可能钱莽……但是“捉贼捉赃，捉奸成双”。

顾黑砂说这都不是事儿，只要钱莽、冰室美作心怀鬼胎，他有办法抓住“狐狸尾巴”。看着胸有成竹的顾黑砂，我点点头起身离开，到闭眼狐狸屋……

闭眼狐狸听到门被推开，就低声问了句：“是枭爷？”然后又说：“顾老英雄跟你说了。”掩上门，来到床边坐在地上，把我感到难以解决的难题说给闭眼狐狸听——

闭眼狐狸听完我的一番诉苦。犹如打蛇打七寸一样跟我说：“枭爷多虑了！不要忘了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军统局，如今可是匣子山的硬后台。”仔细想，不无道理！冰室美作才是“瓮中鳖”。目前要做的是稳住“瓮中鳖”，看军统局有何高招。而匣子山大可“浑水摸鱼，乱中取利”。

闭眼狐狸想想又说出他心里的疑惑：“六面阎罗是谁？你我都不知道，但是这赌场里既然有军统和日本间谍，会是一般赌钱的地方。”

在闭眼狐狸看来，冰室美作、申屠金罡、霍麒麟他们都出现在六面阎罗的赌场，应该都是事出有因！冰室美作、申屠金罡是搞战争情报，而霍麒麟是盗墓贼，必定跟盗墓贼有关。难道……难道六面阎罗的赌场里，有！有他可以依靠的人？但是事实却是赌钱被吕出扣了。

——吕出死了！是不是单纯因为赌钱欠赌债被扣押，只有等霍麒麟亲口对匣子山说出真相。不过他跟冰室美作不一样，沉底车我见过，的的确确是盗墓贼！已经死了！跟他之前说的都吻合。

对于“图灵古”这个洋盗墓贼，闭眼狐狸没有多说，只是说如果他人还活着，可能申屠金罡会知道些，毕竟都是给“六面阎罗”打理赌场的人。一番交谈过后，顿感敞亮不少，心满意足走出这间屋子……

我本想找霍麒麟，试探性问问他，看看是不是像闭眼狐狸所说，之所以到此“避难”是事出有因。转念一想又怕“打草惊蛇”，更何况还有钱莽……怎么我就没看出来他……有哪里不对头儿？左思右想，想到一个人！——赵八太爷！他可能跟高老猴子有勾连，图谋匣子山另一半宝藏。

冰室美作是否是东洋间谍？申屠金罡是否是军统局特工？图灵古是否是六面阎罗属下？对我而言并非万分紧要的。但是背尸匠钱莽不一样！他是赵八太爷、发丘贼高老猴子派到我身边摸底细的。想到这里的我，拔出莫邪剑直奔钱莽住的那间屋子，左手推门一个箭步，跳进屋——

“钱莽！赵八太爷跟高老猴子给你多少大头洋？”质问钱莽同是，莫邪剑往床上摁。但是只有被子，没人？难道是去茅厕了。于是关上门坐在床上等他……可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依旧不见钱莽回房。奇怪费解之余，突然听到外头传来顾黑砂的喊声：“女婿！睡了？出来看你岳父抓到狐狸尾巴啦。”

我几步来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但见背尸匠钱莽倒趴在顾黑砂脚前。见我拎着莫邪剑逼近钱莽，顾黑砂开口说：“兰大先生早就怀疑这小子！跟我说我还不信他，刚刚被我逮住。你说刚刚被我打死的人是谁？”

背尸匠钱莽仰脸看着我，无奈说了句：“是赵八太爷的儿子赵鸯……”他被我拎着衣领提了起来，莫邪剑摁在他脖子上。质问钱莽：“你跟罗醉、冯鼎拿了赵八太爷父子多少大头洋？”

“五十块大头洋，一人五十块……”钱莽赶忙补充说：“赵鸳的儿子是军统局的人！他亲叔叔赵鸯被顾老英雄打死……”旁边顾黑砂一把抓住钱莽，质问：“你以为你能活过今天？”说着举掌要打！被我拦住——

“高老猴子是不是躲在赵八太爷家？”钱莽点头，他说：“赵八太爷想见你一面。不……是高老猴子他想见你。”听到钱莽提到“高老猴子”，我再次逼问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钱莽结结巴巴把他知道都向我诉说了一遍，刀疤孔竟然做了汉奸！带着东洋贼到湘南大墓里找匣子山另一半宝藏。当初我对东洋女间谍鸠尾鹞子恨之入骨，把她引到湘南大墓之后见风使舵的刀疤孔被东洋特务逮住。贪生怕死的他为了活命，答应带东洋兵进入湘南大墓找另一半宝藏。

高老猴子势单力孤，无能为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刀疤孔这条走狗带着东洋兵进入湘南大墓，墓里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是赵八太爷大儿子赵鸳在杀刀疤孔的时候，得知刀疤孔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诬赖高老猴子贪生怕死当了东洋贼走狗！

——高老猴子深知刀疤孔谄媚之徒，深得我的信任。感觉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无奈之下赵八太爷出此下策。

闭眼狐狸不知什么摸索着走了出来，对钱莽的话。他提出质问：“你说你是替高老猴子向枭爷示好。你的面子好大呀。但是这么久你为何只字不提？”

闭眼狐狸的话也是我感到诧异费解的。再次把“裕陵镇墓之宝”莫邪剑摁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齿的逼问：“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五十块大头洋是卖我们三条命。之后罗醉看出你对高老猴子恨之入骨，如果贸然说出真相。只怕枭爷一怒拔剑，会死在莫邪剑下……。不想他俩一个个死去。举棋不定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向枭爷开口，赵八太爷最近派他儿子来打探情况。”

“赵八太爷、高老猴子要见我什么事？”背尸匠钱莽回答说：“枭爷……如果……如果信得过我钱莽，就放我回湘西。”顾黑砂摇摇头，他说出他的观点——

“女婿不要听他满嘴胡言，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捅了他叫赵八太爷、高老猴子知道收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