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儿初生时就全身发热，应该是有先天疾病，又被齐家的老狗暗害，伤上加伤。

我这几年一直在不停的，偷偷去村中的书舍翻阅典籍，以期望可以找到治疗牙儿的办法，但都一无所获。

只在一本《奇闻趣谈》的书上看到，外面的修士似乎可以移山填海，捉星拿月，拥有神鬼莫测只能，也许那些陆地神仙之流可以救牙儿。

所以我便年年秋祭时祈求祭灵，可以为自己打开世界大门，让自己寻求奇人异士带回来为牙儿治病，我知道祭灵能听到，但每年都没有回应。

我甚至在想，假如今年祭灵还没有回应，那我就了却了我这条残命，万幸的是公子出现了，不但救了牙儿的命还救了我的命。”段长寿一脸的唏嘘。

似乎自己这前半生将所有的艰难困苦都经历了一般。

“等等，牙儿不是被杨奶奶暗害的吗？怎么又变成了齐家？”李四被六家人复杂的关系弄得晕头转向。

你让他学习道术多难都能解出来，但李四只要一提到家事就感到脑仁疼，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才是这世上最难解的题目。

“公子也知道当初是齐家害的牙儿吗？”段长寿听到李四的问题语气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四公子确实是好人，竟然还调查了牙儿的事。

“齐家？杨奶奶？你是说杨奶奶是齐家的人？”李四从从段长寿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出杨奶奶应该是齐、韩、楚三家的人，但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家的。

“对，那个恶妇就是被我父斩杀的齐老狗的遗孀，守了十数年的寡，哈哈哈。”段长寿一说到杨奶奶的痛苦往事就满是快意。

这样的嘶吼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他内心的痛苦。

“这恶妇在这十数年间早已是心理变态，变得比鬼怪还可怕，我曾偷听到齐楚两家的恶妇密谋。

他们打算借助这次秋祭全村人不在村子的时候，在井水中投毒，将全村的人都毒死，然后毁灭这个小世界。”即便是满心仇恨的段长寿，也被这两人的毒辣所震慑。

“你一直在说齐，楚两家，那赵家的人呢？”李四听的入神，但也奇怪为什么段长寿只是独讲两家，不言赵家。

“赵家在十数年前就已灭族，一时间墙倒猢狲散。

当时的赵夫人虽已怀有身孕，但得知赵老狗人死灯灭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没出门，等赵老狗头七那天带着未出生的孩子跟着去了，可怜了一个烈妇跟错了人。”段长寿不胜唏嘘的说道。

有情有义的人不论在哪个时空都值得人们的尊敬和纪念，哪怕她是敌人或者假想敌。

就像曹孟德与关羽，虽然两人争斗了一辈子，但曹操还是被他的忠孝仁义所感动，将他风光大葬著书立说一般。

“楚、齐两家为何要将村子埋葬？他们不是当初村子的建设者之一吗？应该对村子充满感情吧。”李四开口问道。

这几日的经历让他应接不暇，突然感觉自己对人情世故，人心人性都没有一点了解。

“建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一代人都已经全都仙逝，留下的都是些对村子没有感情的子孙后代，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六家势力早不如以前，再也没有之前的前簇后拥，一呼百应。

大家几乎都平级相处，不分贵贱，最主要的是齐韩两家说来也只有一个名声，各家只剩下一个老恶妇还有几个死忠的家生子。

她们早已是人老珠黄，半截身子进了土，也许在她们看来是他们的先辈建立村子，村子就属于自家的，所有人的生杀予夺都应操控在自己手中，自己族灭，就应该让所有人陪葬！”段长寿沉吟中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却不知李四被段长寿这一番话说的难受至极，人性居然可以肮脏丑陋到这种地步吗？这样类似灭绝的事情，即便是妖族也无法对自己的同类施展出来吧。

看到神色微变的李四，段长寿也感觉自己可能话说的有些重了。

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让他过早的懂得人性的丑陋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他是一个拥有道力的修士。“也许她们并没有在下说的那般不堪，只不过心中积攒着愤懑罢了。”

李四摆了摆手打断他想要要遮掩的话道“我其实并无事，人性丑陋古来皆有，长寿兄所言我具知晓，只不过被兄这样赤裸裸的揭示出来，一时间难以适应罢了。”

“既然公子能想通，那在下就不多言了。”段长寿坐直了身子拱了拱手道。

李四看着气态平和、状态渐好的段长寿说道“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准备回去，不然他们找不到我该担心了，我们后天、不、明天秋祭见。”

李四从石床上站起来后整了整发皱的青衫，趁段长寿起身不注意的时候，甩了一张昏睡符给他。

看着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段长寿，李四喃喃道“但凡有大的情绪波动，都会引发神魂的消耗，而睡眠则是修养神魂的最佳方法。

你在痛苦中过了这么久，也应该休息一下了，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该为了牙儿他们着想。”

说完李四就捏了个法诀从山体穿出了洞外。

明媚的阳光洒落下片片光辉，温暖而不燥热，会赶走疲劳，让人心情愉悦。

身心俱疲的李四迎着这份明媚悠闲的回到村中，只不过还没到张虎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走近后发现整个院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村民，大病初愈的牙儿像皮球一样在众人的手中来回传递。

张虎和段秀娥两人被一群村民恶意堵在房间里面，只能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外面受苦的牙儿。

张虎身上褶皱残破的衣服和浓重的喘息表明他刚刚反抗的强烈，段秀娥红肿的双眼证明她刚刚哭过不久。

院子最里面的石桌周围坐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李四仔细辨认下发现一个是杨奶奶，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就应该是牙儿口中的“村长奶奶”，楚家最后的未亡人，也是明天灭绝计划的策划人。

两人具是一脸冷漠的看着院中的牙儿，嘴角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冷笑。

李四看到这场景一股怒火从胆边升起，双手虚抓，一股引力从手中发出，将悬在空中的牙儿引到自己的手中，并一把抱在怀中。

刚才还抿着嘴强忍的牙儿，一看到是李四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院中的众人看到刚才还在手中的牙儿，竟然莫名奇妙的飞到了陌生人怀中，从未见过道术的他们，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升起。

一个身材魁梧，作家仆打扮的男子，在众人的怂恿下战战兢兢望着李四问道“小……子，你是人是鬼？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是一只恶鬼，一只回来索命的恶魂！”李四一脸狰狞的说道。

面部在道力的作用下不停的变换拉伸，甚是吓人。

“啊，你是哪家的恶鬼？当初的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是在一边摇旗呐喊而已！”大汉听到李四的回答和模糊不清的面部，立马吓得瘫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认错。

院中凡是参与过当初剿灭或者听过此事的人都脸色发白，战战兢兢。

“这位就是淑芳妹妹提过的李四，李公子吧，初次见面就同我的村民们开这种玩笑怕是不合情理吧！”就在院中众人六神无主之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响彻在小院的上空。

刚刚还张皇失措的众人，听到声音后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

自觉的为两位老人空出条通往人前的路，面露寒霜的村长则在杨奶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李四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