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不知道为什么方时总能那么冷静，包括和他接吻都是。

两个人的亲密接触，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沉迷。

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心下一沉，偏头看方时。

她目光看着前方，侧脸好看，却又有点太平静了。

明明他们才刚刚亲热过。

这个念头叫他原本开心的心情沉了下去。

“方时，你喜欢我吗？”

他拉着方时的手因为紧张而情不自禁微微用力。

方时转头看他，嘴唇还有些红润，带着水光。

齐名知道那是什么。

他脸颊微红，却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方时：“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做那样的事。”

她似有些疑惑，摸了摸齐名的脸颊，双手捧着他，望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齐名被这个动作搞得感觉羞涩。

“没、没什么，只是看你亲我，你都不高兴。”

方时微微一愣，随即弯了弯眼睛：“别想太多，自然是喜欢你的。”

我喜欢你的，齐名。

齐名埋到她怀里，害羞得要不敢说话：“我也喜欢你，方时，很喜欢。”

想要很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方时感觉到他好像总没有安全感，他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忍不住偶尔泄露一丝，暴露自己不安的事实。

她觉得这是她的错。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齐名是很好哄的，这没错，但他也不是那么好哄，如果不愿意的话，他会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不让人知道。

方时不知道齐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样子的，他从前是很坦诚的，什么东西都明明白白地袒露在方时面前，但自从成了恋人以后，他反而变得有些羞涩，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方时从前觉得这没有哪里不好，可是当齐名隐瞒的是自己的不安的时候，她却觉得的确是不太好了。

她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一份热烈的感情，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周末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饭，别多想。”

别多想，是她唯一会说的话。

“嗯。”

-

军训结束，参加社团的参加社团，加入学生会的加入学生会，读书的读书，四个人的宿舍很快有了自己的生活，平时也难得聚餐。

方时渐渐沉迷实验，看着手里药剂晃动下那迷离而绚烂的光彩，眼里闪过一丝痴迷。

她拿着时管，竟有些舍不得放下。

“她合该为实验而生。”

方时的导师在课题学生报告后写下这样一句批语。

这两个月的相处，同一个实验室的人也差不多知道了方时的男朋友是金融系的校草。

“方时，该去吃饭了。”

实验室里只有方时一个人不是单身，说话的女生面带犹豫：“如果没有时间的话，会不会分手比较好？”

她并非是仓促之下说出的这句话，一开始，她也对两个人的恋情报以祝福的心态，但是这两个月，她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学妹，似乎对自己的恋人并不是特别在意。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把爱情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但是外面那个每天都准时来送午饭的学弟，显然对方时在意非常，而对方最近风声雀起，还进入了国内排名前五的风头公司，听说最近已经是得到了高层的看好。

这样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两个人的相处时间这样少，说不定最后也会走向分手的路。

她并不愿意看见一对原本相爱的情侣最后分道扬镳，更不愿意这个极具天赋的学妹因为情伤而影响自己的前途。

所以，及时止损才是最正确的路。

方时放下试管，目露困惑：“学姐……”

“我的意思是，你的天赋很出重，接下来肯定会被老师重点培养，和男朋友的相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少。”

“感情还是需要陪伴，我们做这一行的，不适合这么早谈恋爱。”

方时盯着试管：“知道了学姐，这个问题我会和他好好聊聊的。”

女生叹一口气，提醒道：“接下来导师会主持一个国家级的研究课题，按最近的表现，你很可能被老师带走，这个课题为期大概要一年，甚至更久。”

“……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

中午吃饭，方时的表情明显有点不对。

两个人坐在树下，齐名看她一眼吃一口饭。

“你怎么了？”

方时一愣，嘴里的饭突然有些没有味道。

导师的确是和她透露过下一个课题的事情，也几乎明示自己会带方时走，让方时做好准备。

当时方时没有在意，因为那是她进入实验室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原来这个课题需要这么长的周期。

她抬头看着齐名，隐隐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比起其他情侣，两个人的相处时间真的少的可怜，还都是齐名努力争取来的。

齐名看她不说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哄她：“我们周末去游乐场玩吧，我买了票。”

方时放下手里的饭，齐名立即道：“你别说话。”

他总觉得她要说一些不好的话。

实际上，两个人的情侣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学校论坛上对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看好，虽然两个人同样都十分优秀，但是也正因为太优秀，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而年轻人的感情，从来都是充满激情的，没有激情和相处，那么这段感情大概很快就会消失。

齐名翻遍了论坛，发现大多数人都不看好，甚至有人造谣方时已经喜欢上的大三的学长。

是的，虽然方时出现在学校里的时间更少，但是早早进入省级研究课题的她还是被论坛传成了风云人物，还有消息说她接下来也会被导师带去参加国家级研究课题。

两个人一个搞钱一个搞科研，看上去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大家伙估计着迟早也会分开的。

互相耽误是没有好结果的，不如趁着还没有相看两相厌的时候分开。

而方时，是万万不愿意走到那个地步的。

她对感情的安全感其实不比齐名多，目母亲惨遭抛弃，留下她一个人，父亲另娶后恶毒的嘴脸，一直是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理智地分析，得出一个结论，此时分手是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

方时一向是冷静的，但此刻也觉得喉咙干涩，难以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可她闭了闭眼睛，觉得不得不说。

齐名声音有些变了：“你别说话了好不好？不想说就别说了，有些东西也不是非要说不可。”

他猛地想起方时的导师是谁，今年刚入选了国家特级人才培养计划，大概今年就会获得独立主持国家项目的机会。

而身为他带的学生，方时也很有可能进入实验室。

“齐名，我们分手吧。”方时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我现在没有时间谈恋爱，和你在一起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齐名：“不是，你就是嫌弃我，你是嫌我烦了，是你觉得我浪费你时间了。”

方时语塞。

她怎么会觉得齐名浪费自己的时间？

方时感觉手上一湿。

抬头看去，齐名已经在无声地掉眼泪。

她有些无奈：“你不要老是哭好不好？”

齐名咬着嘴唇反问她：“那要你我怎么办？我除了会哭，什么都不会。”

除了哭，还拿她有什么办法，拿什么让她回心转意？

她什么都不在意。

方时有一瞬间心软。

她拿纸巾把齐名的眼泪擦干净，再抬起脸时，已经重新变得冷静。

她一声不吭地走掉。

齐名站起来：“方时，我不要分手。”

“你接下来是要去一级课题了吧？”

“我可以等，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十年，我都可以等，我不要分手，你听到没有？”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是压抑不住的哭腔。

“你总说我没有安全感，可那是我愿意的吗？方时，你看看你自己，你总是这样冷静，一遇事情，比谁都懂得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结果，总可以轻易地放弃我。”

“是我愿意的吗？”

“你说你喜欢我，可在你心里，比我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什么东西都可以排在我前面。”

方时握紧拳头，低着头，刘海盖住眼睛，一言不发。

她想说不是的，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排在他前面，可是喉咙干涩得叫她无法开口。

齐名从身后抱住她，方时能感觉肩膀上落下温热的眼泪。

她有些恍惚地想，她好像总是惹他哭。

“方时，你想去哪就去吧，我从来不阻拦你，你想去哪都好，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更紧地抱住她，好像她一不留神就会溜走。

“我很乖的，你别不要我。”

他看方时不说话，几乎踉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套到方时手上。

“等大三，我们就结婚，你亲了我，不能不负责。”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方时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去拉他的手，发现他的双手冰凉得可怕，唇色也苍白得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齐名，你冷静一点。”

他冷静不了。

齐名费力地想要笑一下，还没有笑出来，人就忽然软倒了在方时怀里。

医院。

方时：“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情绪刺激太大，一时间受不了，下次注意点就好，最近不要刺激他。”

方时抿抿嘴。

医生：“他最近是不是情绪一直不稳定，体内激素水平早就失控了，再严重一点就得吃药了，最近饮食清淡一点，不要吃辛辣的。”

“人没什么大事，等他醒了就可以把人领回去，就是真的得注意了，不然我怕下次就有事了。”

方时微微低头，许久：“……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医生叹息一声，也看出两个小年轻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互相喜欢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别动不动就冷战吵架。”

方时：“嗯，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医生恨铁不成钢：“不是谈，是哄，哄，懂吗？”

方时不懂。

医生也知道方时不懂，丢给方时一本小册子：“送你一本恋爱秘籍，好好看完再和男朋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