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玛丽的思路越理越清晰，整理自己记忆时，她想起了自己回国准备签毕邪的事，原本失忆前还在纠结怎么勾搭毕邪，现在是一点也不纠结了，戳了戳毕邪就问：“唉，我提前回国的原因已经告诉你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毕邪干脆利索道：“没有。”

苏玛丽十分诧异：“没有？你不是很喜欢唱歌吗？为什么不来？看不起我们橙光公司？嫌小？还是之前有更好的唱片公司签你了？或者你被周渊虐上瘾了？再或者……”她想了一下，“……你还在怕白莲？”

“我怕她个毛。”毕邪冷哼了一声，然后才道，“我不想去的原因……其实可能挺多的吧。首先是我家有很多人在演艺圈工作，有没有大红大紫先不论，总之就是整个家族80%的人都在演艺圈里泡着，如果我再当个歌手，感觉就像我们家都脱离不了这一行一样；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吗，就是我如果进了演艺圈，肯定会被别人拿去和我家的其他人比较，我很讨厌这种行为，因为没有人愿意被评价成不如人的那一个，我如果比被比较的那个人优秀，那他可能会郁闷、不爽，从而对我产生看法，这种来自家人的敌意是很可怕的，我既不想面对，也不想承受；但是——”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如果比不过那人，我又会郁闷。这是人之常情，你应该能理解吧？”

苏玛丽点了点头。

毕邪往前走了两步，踩到前面的台阶上又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脸问苏玛丽：“第三个原因是……你觉得我长得怎样？”

苏玛丽定定地看着他，真心诚意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你长得比身为女人的我还要漂亮。你真的不考虑变一下性吗？我觉得你能火遍全球。”

毕邪怒道：“滚！”

然后又道：“我不想成为签约歌手的第三个原因就是这个，你知道的，现在有很多公司为了把人炒红，是会用尽一切办法疯狂炒作的，里面很多做法甚至都到了违背道德的地步，我没法接受，而且，如果你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你在跟我签约时，看见我长这样，你会不会把我这张脸当成一种资源，然后推出去炒作？”

苏玛丽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因为我们公司不缺钱，所以应该会尊重艺人的意愿吧。”

“……”毕邪道，“好吧，假如你们公司很缺钱，因为我当时的身份也不大，也没太大可能被那些有实力的唱片公司看上，所以来找我签的都是一些小公司，你觉得那些小公司不会把我这张脸当成一个炒作点吗？”

苏玛丽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一点也没有顾忌毕邪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毕邪笑了：“最初跟我谈的两家公司就提出了这个计划，所以我才不想随便签约，虽然我这话说出来感觉有点虚伪，但是就像画家和作家不希望别人关注他的作品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一样，我也不希望别人跑来听我的歌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这是我不想签的第三个原因。”

他说着转身体，一边继续往山顶走一遍道：“第四个原因是，现在网络上的后期歌手非常多，有很多人在5Sing上贴出来的歌，听起来简直美得天上有地上无，但到了现场一听，感觉估计连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万分之一。我唱歌是实打实的真唱，但也被人怀疑过我是后期歌手，而且黑子的逻辑你懂的，你永远没法把他拉到跟你智商的同一个高度战斗，所以不管你怎么努力地证明自己，他都能找出质疑的办法，比如后期，比如修音，比如代唱。”

“我的粉丝跟他们吵过很多次，我也劝过粉丝不要跟他们吵，但你知道黑子这种生物，逻辑和三观跟我们是不在同一个次元的，你越是让着他们，他们越是理直气壮，越是气焰嚣张，吵不过我的粉丝，就连着粉丝跟我一起，那时候他们骂我的那些话，用词之恶毒，我现在想起来都心寒。”

他坦白承认道：“不好意思，虽然看着不像，但我其实是个很玻璃心的少年。”

苏玛丽纠正道：“青年。”

“……”毕邪觉得之前抒情的哀伤的气氛一秒全没了，瞬间怒道，“这他妈的是重点吗！？”

“我觉得是重点。”苏玛丽一本正经，紧跟着的下一句话却是话锋一转，突地道：“所以呢？你就因为那么一、两个不了解你，不喜欢你，或者说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说话的傻逼，放弃了一大片默默支持你的人吗？”

毕邪被她咽了一下，没说话。

苏玛丽又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其实觉得文海还有范范，甚至白莲都比你坚强。别看他们现在混得一般，一个是新人，两个挣扎在十八线，但就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也受到了不少攻击，被泼了不少污水。我觉得他们被泼的污水，尤其是文海前段时间被泼的污水，估计比你当时被泼的污水还要多吧？但你看他们放弃了吗？他们退圈了吗？他们有说自己受不了这种诬蔑，然后离开了吗？”

不还是咬着牙，抹着泪，昂首挺胸地继续站攻击谩骂前吗？

苏玛丽道：“你觉得当明星压力很大，但你能不能晋升到二线都还是个问题——”虽然她觉得毕邪问题不大，但世事无常，她就先压了这话没说，只道：“何况干哪一行压力不大？不要觉得明星每天早起晚睡，接通告时全年无休，忙起来经常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表面看着光鲜，实际累得像狗，普通人不也一样吗？”

普通公司里里熬夜加班的员工就少了吗？

不一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吃得比猪差吗？

“再说泼污水什么的……”苏玛丽表示呵呵哒，“你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你？像我就比较喜欢美元，虽然这个不是重点，但天上的神还有人不信呢，你一个小小的明星算个毛？”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当明星，找个普通的工作，你难道就没有压力了吗？不是一样要面对脑洞清奇的甲方、抠门苛刻的老板、甚至三观扭曲的同事（——比如白泽，苏玛丽内心OS）吗？”

“……”毕邪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苏玛丽想起自己是谁了，就不会继续留在工作室了。

所以她决定按照计划，把毕邪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