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阡温润的目光中，也在没有了往日的隐忍，或许，他与墨寒曜，生来便为仇敌，为了那个人，为了她的幸福，他不得不逼自己做出更正确的选择，哪怕是与墨寒曜，与他身后的势力为敌，他都在所不惜。

“你是怎么把你的私心，说的那么光明磊落的。”墨寒曜狭长的凤眸阴冷的盯着陌阡，“一千年不见，你还是这幅模样，温润如玉？呵，如你这般的翩翩公子，也会有这样守护千年的痴情，是不是觉得讽刺至极？”

提到这里，陌阡反而沉默了一会，任凭墨寒曜打量审视以及那嗤笑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终究，那里还是他的最痛。

“只希望你能够想起她为你牺牲的东西，然后，好好的喝下我给你的忘情水，既然已经伤害了她，那么，就离她远远的吧，不见，总好过思念。”

“陌阡，”墨寒曜忽然叫住了他的背影，他冷笑一声，“陌阡，就算我忘记了她，她回归之后，未必也会忘记了我，所以，哪怕你为她处心积虑的算计，最后成功了，她也会恨你，就像在幻雾迷泽一样。”

“你凭什么认为，你在她心里，有那么重要？”

凭什么认为，我等了一千年，守护了她一千年，她也依旧不会选择我？凭什么认为，跟着她跳下去的人是你，她就会对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凭什么认为，过了那么久之后，你的伤害，也依旧会被她原谅？墨寒曜，你太天真了。

“因为我们相爱。”

墨寒曜看不见陌阡的表情，同样，陌阡也看不见墨寒曜的眼睛，如果有那么一瞬间他可以看见的话，或许他就会停止他所做的一切，更愿意去相信老天的安排，也给倾城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自私的替她安排好所有的道路。

如果他可以看见，他或许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相爱。

我真的不害怕自己死，但是我害怕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消失，最后变得什么也没有，我不害怕自己堕入九天地狱，承受着来自炼狱的黑暗之火，可是我真的害怕，那些连我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伤害，痛苦，会降临在你的身上，如果真的需要选择，那么我宁愿去承受的人是我，而受到伤害的人是你，我给予的伤害，名为“爱”的伤害。

族长真的有特别多的事务需要处理，所以哪怕身边有了左都司，有了魔童，倾城依然无法驾轻就熟的处理各种琐事，而左都司也有意无意的给她添加了许多需要去思考，去安排的大事，倾城有的时候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事情可忙，庆幸自己还没有透明到无人注意的地步，庆幸自己，属于那种忙起来就什么都可以忘记的人。

加冕仪式结束后，凰明鸢便几乎躲起来闭门不出，主宅新建了地址，并没有夺走凰明鸢的家，或许是她的那声姐姐，倾城还是想把拥有着她所有回忆的地方，还给她。

可是，在这么多繁忙而沉重的事务打压下，倾城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什么？祭命天司职位继续保留，并且协助族长处理事务？”在召开家族会议时，倾城忽然提出了一个这样大胆的想法。

“族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您，除了族长之位，就什么都没有了。”族下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发言。

自古以来，凰族中的族长，除了族长之位外，便还身负着祭命天司的身份，一是为了族长的威严，另外还有就是希望族长上位之前，可以利用祭命天司的身份，多多接触族中事务。

“我已经是族长了，需要管理的事务够多了，所以，多一个身份还是少一个，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另外，我还是觉得，凰明鸢担任祭命天司，她会比我更熟练，也更熟悉族中事务，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单单是因为事务繁重，更多的是因为，凰明鸢还那么年轻，她不可能一事无成的待在凰府，一辈子都不出去，更何况，有能力的人，为什么要放过？

“一切听从族长吩咐。”这可谓是倾城上任以来提的第一个建议，所以没多说两句便全票通过，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临走之前，魔童和左都司，齐齐叫住了她，左都司看了一眼踌躇的魔童，自己先开了口，“祭命天司的事，你亲自前去说吧，我想我可能开不了这个口。”

这句话应当由倾城来说而且是必须由倾城来说，否则，不管是谁说，都会有一种浓浓的鄙视的味道。

“我走了。”左都司吹胡子瞪眼的狠狠看了魔童一眼，然后率先走了出去，他知道，那个小子肯定是有话说了。

“替她谢谢你，还能为她考虑。”魔童低了低头。

“还有，替她向你道歉，为从前的伤害，对你的伤害，对你家人的伤害，对你所有朋友的伤害。”

倾城无言，她只是抿了抿唇。

昔日繁华的凰族主宅，此刻已人去楼空，凰明鸢放弃了族长的身份，那么，这里也就不复了往日的繁华，虽然还依然保留着从前的模样，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有一种浓浓的悲凉。

倾城缓步走进去，让翦娋他们都不必跟来，每走一步，她都感叹命运的捉弄，四十年前，这座府邸属于娘亲和，，，，，前任族长，此后二十年，属于凰族族长，而现在，彻彻底底的属于凰明鸢了，他们的爹娘，都曾经在这里生活，可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里，不仅满载着凰明鸢的回忆，又何尝不是满载着她娘亲的回忆？可是，娘亲却再也看不见了，兜兜转转，倾城最后以娘亲的身份，重新走入这座府邸，娘亲在天之灵，不知道是何感想？她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其实也是怀念着这里的？

哪怕那个兄长，伤害她，逼迫她，最后离开她，可是，兄长依旧是兄长，他仍然还是那个小时候将小小的娘亲护在身后的兄长，时过境迁，有谁又是不被时光所改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