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说到高兴的地方，捂着嘴笑。“你不知道，我当时穿的婚纱是订做的，上面总共装饰了四百多颗珍珠，等西式婚礼仪式结束之后，我们那群朋友全疯了，扑到我身上把珍珠扯下来，就那么扔着玩，反正我那件婚纱彻底报销了。”
“还有啊，拍结婚照的时候，那个摄影师非要什么惊险效果，硬要我们租一架直升机拍海景，钢丝系在身上倒是结实，不用怕摔死，可是累啊！那天外景拍完，我全身疼了一个星期！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花钱买罪受，一套婚纱照要二十万，你说是不是太扯了？”
夏语末附和着点头。
秦臻一脸幸福的抬起手，摸自己的脸，恰恰好露出手上的钻戒。“我现在是真后悔，当时结婚要是少花点钱，现在就可以去阿尔卑斯山滑雪，这儿的滑雪场和那里根本不能比……对了，你们是在哪里举办的婚礼，去哪度的蜜月？”
夏语末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臻来回看了看他们，小声问：“难道，你们不是夫妻？”
“我们的儿子上小学了。”
“哎？不是吧？骗人！你看着也就跟我年纪差不多嘛。”秦臻很惊讶。“不过，你们怎么都不戴结婚戒指的？到陌生的地方，人家看到你不戴戒指会以为你是单身来骚扰你的。你看我和我老公，六十八万一颗的裸钻，一模一样的哦。”
秦臻是故意在炫耀。夏语末倒不觉得怎么样，她只是担心方朔会不高兴。本来他就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秦臻偏偏不停说这些……她有些后悔答应跟她一起吃饭。
“嗯，不好意思，我去卫生间补个妆。”秦臻笑着拿起珠宝手袋，优雅的离开座席。
秦臻前脚刚走，她老公就一脸不屑的指指自己脑袋。“她这里有病，你们别理她。”
遇到奇怪的人了。
夏语末暗暗叹了口气。
终于熬过郁闷的晚餐时间，方朔和夏语末散步回房间。
“对不起。”
方朔停下来看着她。“为什么道歉？”
“我不应该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她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好。“下次再遇到他们，我会回绝的。”
方朔默了片刻，继续向前走。“那个女人心直口快，倒不是坏人，只是爱炫耀罢了。”
“你不喜欢她。”
“一个陌生人，谈不上喜欢讨厌。”
那他是为什么不高兴？
互道晚安，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房间的寂静，隐隐有种落寞的气息。
夏语末坐在床上，看到床铺正中央摆着的红心抱枕，顺手拿过来放在腿上。如果是来度蜜月的夫妻，不会分别住两个房间吧。
他们会结婚，单纯是为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结婚意味着他们是真正的夫妻，夫妻共同生活，也包括睡在一起……
她当然清楚，方朔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但她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不能任性的说她不愿意，就剥夺他的权利。可是，这对她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能够逃避，她就不想面对。
夏语末打开阳台的拉窗，走到外面，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其间夹杂着一丝烟味。
她转过头，看着旁边的阳台。
方朔也在。
他一见到她，立即掐灭了烟。“你没睡。”
“你不也没睡。”
方朔微微笑了笑，看着远处。
好长时间没见他抽烟了，好像从她怀孕之后，他就把烟戒了。“从晚饭之后你的心情就不太好……”
方朔看着她，半晌，才说：“因为，忽然很后悔。”
夏语末愣住。这根本不像他会说的话。
“那个时候，利用你的时候，你离开的时候，甚至你不原谅我的这些年，对我做过的事，我认错，但从来没有后悔。”方朔微叹。“但是，我突然明白一件事。在我以为的补偿当中，其实什么都没能改变。”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带给你不幸，从没让你快乐过，从没给过你能够令你幸福的东西。最美丽的年华蹉跎在痛苦中，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你一样也没有，连场像样的恋爱……也没能给你。”
声音消失的时刻，一切陷入寂静。
方朔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可她能够感觉到他心里翻涌的悔意。消逝的时间不能倒转，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他后悔的是他永远无法完整她的幸福。
夏语末的唇边浮现一缕浅浅的笑意。“这么算的话，你欠我的好像怎么都还不完。”
“……”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最完整的幸福，是你给我的。”夏语末望着他，浅笑。“可爱的儿子，体贴的丈夫，温馨欢乐的家，是任何事物无可取代的。我不觉得委屈，反而庆幸你肯等我这么多年。”
回过头来想想，要不是他一直坚守，倘若她想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对她，对小铮，那才是真正的凄惨。
“决定跟你结婚，不单是因为你是小铮的父亲。”夏语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没办法想象跟陌生男人在一起生活，只是想想也觉得害怕，还是跟你在一起比较安心。就算明知你不是好人，还是愿意相信……事实也证明，我没有信错。”
夏语末说完，抬起头，微微一笑。
方朔一直没有说话，目光紧盯着她，幽深如墨的眼眸散出一种灼人的热度。在他放肆无度的注视下，夏语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外面有点冷，我进去了。”说着，她回到屋里。
“我可以过去吗？”
她微微僵了一下，心怦怦跳的更厉害了。
***
夏语末给他开门，发现他带着被子。
“我睡沙发。”
沙发？套房里面的小沙发也就一米多长，他怎么睡？“呃，床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方朔转过身，谨慎的问：“可以？”
“嗯……”她答应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夏语末去洗澡换衣服，看到卫生间里的浴帘，不期然想起往事。那些被遗忘很久的情节跃然于脑海，狂野的亲吻，放肆的爱、抚……人还没进热水里，皮肤已泛起不自然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