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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妖曈

第二十六章 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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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听出了是兰雨曦的声音,他又惊又喜,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兰雨曦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打扮,红衣长发,身体深陷在沙发里,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到限制她自由的铁链,但是燕赵估计铁链肯定又被长裙掩盖在了下面,所以看不见。

“你、你还好吧!”一看到兰雨曦,原本伶牙俐齿的燕赵,马上又变成了结巴。

“百年孤寂!饱受摧残!度日如年!唉”兰雨曦幽幽一叹,那一声轻叹,饱含着近一个世纪的寂寞哀怨,把燕赵的心都“叹”碎了,“何事让先生再度重游?”

“是因为有人欺负你!”

“先生怎么知道有人欺负小女!”兰雨曦很诧异,但是话里话外,却透露出燕赵猜测的正确性。

“我当然知道!”燕赵恶狠狠的说道:“是那个易天霸!”

“先生怎么会知道易天霸这个名字?”兰雨曦更加诧异,微微仰起了头。

“易天霸很牛叉吗!”燕赵表现得不屑一顾,借着酒劲儿,趾高气扬的说道:“一个老鬼而已!有何可怕!在我茅山弟子面前,不堪一击!告诉我,它在哪儿,我去为你报仇!”

燕赵平日“草”字不离口,今天在兰雨曦面前,语言出奇的文明。

兰雨曦慢慢站起身,半施了一个晚清女子常见的蹲礼,缓缓道:“多谢先生好意!”

“不客气!快请起!快请起!”燕赵伸手想去扶,突然想起古训:“男女授受不亲!”他不确定晚清女子如何看待男女之嫌,担心唐突佳人,急忙又把手缩了回来,这样一折腾,弄得他手忙脚乱,面红耳赤,心如鹿撞,不得不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却甘愿呆在这里受那易天霸的欺侮。”

“唉”,兰雨曦轻声长叹,“一言难尽!”她伸手理了理额边的秀发,第二次在燕赵面前露出绝世容颜,满脸幽怨,燕赵看得如醉如痴

**********

“相传过了鬼门关,有一条路叫黄泉路,路上盛开着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的彼岸花。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名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座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孟婆亭,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来世。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最后看一眼人间,喝一碗孟婆汤,便可以忘却今生的一切”

兰雨曦眼含清泪,话声幽怨,语气中居然对地府悠悠神往,看她的眼神,燕赵明显感觉到,在她眼中,地狱仿佛变成了天堂。

说到此处,兰雨曦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接着道:“忘却今生的情爱,虽然让人痛苦,可是如果真能投胎转世,也好过永世困在这方寸之地受罪。雨曦已经沦为奴役,无力与易天霸抗衡,又何来机会看到彼岸花开!”兰雨曦貌似在回答燕赵的问话,又貌似是在自言自语,自哀自怜。

燕赵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是真真切切听出了兰雨曦的无助,他怜惜之心大起,不断追问,拍胸脯担保只要兰雨曦说出实情,虽然自己力有未逮,但是一定会要请茅山同道帮助她脱离苦海。

兰雨曦思忖良久,终于幽幽的告诉燕赵,当年,她出生在天河县城一个小户人家,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终日在家相夫教女,一家人本来过得平静安宁。

兰雨曦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叫林君义,一对青年男女你有情、我有意,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浓厚,两家父母对两个孩子的事心知肚明,林、兰二人经常私下约会,双方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示默许。

林家世代以打猎为生,家境并不富裕,不过,为了给心上人创造美好幸福的未来,林君义没日没夜的上山打猎,希望能多打点猎物,多换点钱,将来可以风风光光的把兰雨曦娶过门。

然而,祸从天降!林君义在一个雨天独自进山狩猎,不小心遇到了一头“独猪”(独自生活的公野猪),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独猪十分可怕,它们身体一旦发痒,便会靠着松树摩擦,久而久之,松油松脂便在独猪身体表面形成厚厚一层茧质硬皮,刀枪难进。

成年东北虎遇到独猪,如果不是饿得无法忍受,通常都会退避三舍。而且那个年代,猎枪大都是单发,上膛慢,威力小,林君义两颗子弹射出去,非但没有射穿独猪的硬皮,反而激发了独猪的怒火,挺着两根长长的獠牙,疯了一般向林君义发起攻击。

林君义见大事不好,发足便跑。可是,雨天泥泞,跑动不快,再加上两条腿跑路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独猪追上林岳,用獠牙一通乱刺,把林岳刺得千疮百孔,变成了血葫芦,奄奄一息,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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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义是被其它猎户发现的,当时,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家里人把它抬到天河县最负盛名的刘郎中家中,刘郎中看到林君义被野猪扎成了“肉筛子”,苦笑着叫两家人准备后事,兰雨曦和林父林母跪地不起,痛哭哀求,请刘郎中一定要想办法救林君义一命。刘郎中思索良久,才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告诉他们易天霸府中有一颗千年何首乌,已成人形,可以起死回生,如果能把它买来,或许可以救林君义一命。说完这番话,刘郎中又摇了摇头,示意这虽然是一个办法,却根本行不通。

林父林母听说只有用易府的千年何首乌救命,也彻底绝望了,痛哭晕倒。千年人形何首乌价值连城,有价无市,不要说林家穷得家徒四壁,即使合林兰两家之力,也断然买不起,况且,即便凑齐了足够的银子,以易家财力,易天霸也未必会割爱。

兰雨曦不能眼睁睁看着意中人就此离去,独自去易府求情,前两次都被易府家丁赶了出来,兰雨曦不死心,第三次去时,恰好遇到易天霸。

易天霸见到兰雨曦,惊为天人,听完了她的哭述,思索良久,提出了以人易物的交换条件:易天霸把何首乌送给林君义治病,但不负责生死;兰雨曦嫁给易天霸为妾。

为了救回林君义的性命,兰雨曦眼含热泪,满腹凄楚,一口答应。她气愤易天霸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在答应易天霸条件的同时,心中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何首乌能不能救得了林君义,绝不能让易天霸玷污了自己的清白,成婚之夜,便是自己的生命结束之时,她要让易天霸人财两空。

易天霸虽然凶横霸道,却信守诺言,当天就把何首乌送到林家,不过,为防万一,他直接把兰雨曦软禁在了易府。从此,一对有情人咫尺天涯,一道易府高墙,把他们隔在两个世界。

千年人形首乌果然功效神奇,居然把垂死的林君义从地狱门口硬生重拉了回来

**********

新婚之夜,兰雨曦结束停当,乘下人不注意,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香消玉殒。当晚,康复如初的林君义潜入易府,打算救兰雨曦脱离苦海,两个人远走高飞,没想到却亲眼目睹了心上人的离世。

林君义把满腹愁恨全部和兰雨曦的死全部归绺在易天霸头上,兰雨曦轻生,在易府造成了天大的混乱,乘着这个机会,林君义轻而易举的便结果了易天霸的性命,然后,再也不知踪迹。

兰雨曦是横死的人,阳寿未尽,地府不收,孤魂终日游荡,一日在天河湖边,竟然偶遇同是横死的易天霸的亡魂。易天霸家资豪富,早已在天河湖边安了一座阴宅,见到兰雨曦,他大喜过望,二度强行把兰雨曦纳入府中。为了防止兰雨曦逃跑,易天霸花了大量冥币,重金请来一位阴世高人,在易府内设置了了禁制,一条铁链,限制了兰雨曦的自由。

这些凄凄惨惨的阵年旧事,经过百年光阴的洗礼,再次提及,当事人兰雨曦破碎的心已经麻木。她对燕赵表达了深深的歉意,第一次见面,她冲撞燕赵,要置燕赵于死地,主要是因为易天霸终日对她非打即骂,她苦闷无助,愁情难遣,加之百年寂寞,极少看到生人,打算弄死燕赵找个鬼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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