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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篮]任性

82、未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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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月朔奈从大门里探出头来。

哨声已响,赤司征十郎和其他一军的成员围成了圆圈,看样子应该是在谈阵式里面尚待改进的地方。从这里眺望过去,隐约可以看见他以指尖移动着代表洛山球员的蓝色磁石贴,一路低声讲解着对方可能的进攻模式,唯有在其他人提问的空隙之间才会喝几口水。晨间的阳光倾泻于采光良好的篮球馆之内,不惧寒风仍然穿着短袖ts的赤司被堵在圆圈的中间难以离开,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毛巾,只好捞起ts下摆来擦了擦鼻尖和下巴上的汗珠。

站在赤司旁边的实浏玲央一手拿着水樽,一手撑在腰上,专心地听着前者说话。微长的黑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颊边,他好像有点痒,伸指将之剔开。

似是感觉到了大门边的异动,红发少年一边解释着这个情况下该如何补位才能有效压制着敌手,一边向她所在的方向投来淡淡一瞥。岩月朔奈连忙躲在大门后面,对方的第六感也未免太过敏锐了,她的确是被赤司吸引了一瞬的目光,可是之后她看的根本就不是他──就这样还可以辨清自己的存在,该说她果然惹上了个不能与之为敌的少年吗?

早就看清了谁在门外站着的少年放下白板,在对方知道他也发现了的情况之下反而躲起来,说明根本就不是需要着急的事态。“……那么,解散。”

黑发的得分后卫君觉得今天一切都很不对劲。

从晨练开始就这样觉得了,身后好像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都由球场的一端跑到另一端了,还是没能甩去缠在背后的目光。他也尝试回望过去想要找出是谁,视线却总是落在空无一人的位置之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小征对他的态度也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微妙。

精通占卜之术的实浏玲央并非无神论者。洛山高校本就建于寺庙旁边,按理说怎么样的恶鬼也不可能扰人至此,更遑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还独独找上了他一个人……难道说自己无意之间打扰过什么吗?

“实──浏──前──辈~”

绝非叶山小太郎眼花,人高马大的实浏玲央结结实实地缩了一下肩头,才敢循着气声的方向看去。此刻离晨礼还有十五分钟,赤司已经率先离开球场去洗澡了,余下来的人就只有他、实浏、几个收拾场地的新人和经理们。

看清了来者之后,黑发少年显然放松了不少。岩月朔奈双手攀在门框之上,以随时能够再闪回去的诡异姿势看过来,因为用上气声,看不见她的话根本猜不到是啡发的女孩在说话。“请──过──来──一──下~”

……完全搞不懂她想要干什么,但是不想惊动赤司这一点算是看出来了。

实浏玲央示意叶山先走一步,自己则是走到篮球馆大门之外。

“有什么事吗?”

岩月朔奈把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面,还相当警惕地往篮球馆里面看了看,确定红发少年已经消失于视线范围之内,方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她终于愿意好好地说话,“对不起,实浏前辈,虽然有点唐突……”

黑发的少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女孩之间的距离。

怪不得他多心,这个阵势实在是太惹人遐想了,岩月朔奈做事从来都大大方方,像这样叫人出来本身已经很可疑了,而且叫的还不是赤司。虽然知道她不可能认真地想要做他正在想的事情,可是鉴于其斑斑劣迹,打赌输了然后过来开个玩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倒是可以说完就走潇潇洒洒,可是他还想在这个篮球部里待到十二月才应考退部的。

“你知道赤司喜欢什么吗?”

实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啊。”

“……前辈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我说的是物品。”

这下子他终于反应过来岩月朔奈的真正意图。“什么嘛,是要给小征准备生日礼物吗?这才十一月中,不觉得太早了一点么?”

“只是前期的资料搜集,而且得花多少时间准备也说不好。”岩月朔奈有点苦恼地挠了挠脸颊,说到了正在筹谋的惊喜她又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实浏必须非常专注才能听得清,“老实说,在来找实浏学长之前我还去找过学生会的西野和赤司在家里的人,可是对方也完全没有头绪……前辈你要是给我出‘把自己绑上蝴蝶结送出去不就好了嘛’这种主意的话,我是真的会哭给你看的哦。”

实浏张了张嘴,正想说上什么的时候第一次钟声却响起来,完全盖过了他的话音。岩月朔奈有点焦急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无多,她不能拖着实浏太久。女孩在手机编辑界面打了两个字,在对方面前晃了一晃。【建议?】

黑发少年定睛于手机屏幕之上,下一秒钟却露出了有点奇怪的神色。听不见自己想要的回答,岩月朔奈伸手拍上了他的肩头,复又开口之时钟声终于落下,“请快点给我一个回答吧前辈我马上得走了!”

就在这一秒钟,她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红发少年不疾不徐地调整着自己领带结,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实浏暗呼一声不妙,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你们在干什么?”

【sos啊啊啊啊要是他听见了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岩月朔奈佯装镇定,转身过去的时候已满脸是笑。

“没什么啊,恰巧碰上了,便来打个招呼。”

心里很清楚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的赤司并没有开口拆穿她的谎言,仅仅是再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结来让呼吸顺畅一点,顺带再让女孩等上几秒钟──她都要紧张到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因吃痛而微微屏住了气息,却又碍于气氛而不敢呼痛。“哦。是这样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女孩朝实浏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逃离此地,然后硬着头皮挽上了赤司的手臂,莫名地觉得自己有点像新手的猛兽看护员,与狮子亲近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心悸。“我刚才不是给你发了心灵感应说我在这里了嘛。说起来,快要期末了,今个星期六要不要来睦寮一起复习?”

赤司征十郎斜睨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深究下去。

“……嗯。球队练习完了就过来。”

“哦呀哦呀。”托腮而笑的女孩指了指赤司手上的餐盘,然后把自己的东西往这边拉了拉,让出足够让他安全着陆的空位。“今天食堂的烤秋刀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早知道我也要一份了。”

红发少年一言不发地落座,并没有错过女孩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翻转往下的小动作。他把目光重新放到岩月朔奈脸上,对方的笑容比平常还要温柔几分,然而眼底处有淡淡的青黑色──如果他的记忆没有误差,昨天晚上岩月朔奈可是十一点就给他传去了“那我先去了晚安赤司君”的邮件。

到了这一步终究是不得不承认,事态比他当初预料的还要严重。

原本以为女孩和玲央私下说话仅仅是个偶然,两个人向来关系都不算差,实浏甚至还在她受之前的事情困扰时婉转地往赤司传达过他的慰问,赤司自己也没有闲到会对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想吃就自己过来拿吧。”

话虽如此,岩月朔奈的局部反常也持续好几天了。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说话和动作也能感觉出是真心实意、并无作假,可是他一旦移开了视线,对方就开始在看不见的地方不安份。这个情况之下,赤司纵然不曾过问半分,也不免对她的表现上起心来。

“我可不习惯白白拿别人的东西啊。”她懒懒地一眨眼睛,然后也把自己的主菜碟推前寸余,“不介意的话也请用一点吧,里面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

又来了,这种间杂于异动之间的温柔,存在感反倒大到令人更在意。红发的少年手执筷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食堂里播着的纯音乐却倏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广播的几声铃响,然后是训导主任的声音。

“2年a组的岩月朔奈,请于午休到教员室来见训导主任。重覆一遍……”

除了管理校政的职务之外,训导主任还身兼着a班的英语老师,大概是和女孩的母亲有些私交,对岩月朔奈也一直多有关照。啡发的女孩看了看手机来确认时间,似是不经意地对赤司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忘交作文了,应该是叫我过去现场写一份了,真烦恼啊……”

到最后还是无法从她口里问出什么来。

红发的少年弯着腰捞起自己的单肩包,用来擦汗的毛巾则是放在待洗衣物的小篮子里面,等下自然会有人来处理。与他储物柜相连的实浏玲央看了看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赤司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更衣沐浴的意思。“诶?跟她约好了?”

“嗯,现在就过去。”赤司征十郎给女孩发了条短讯,屏幕上明明显示着对方已阅,却没有任何回覆──算了,这条短讯不过是条预告,约好了的话,对方现在就在睦寮里面吧。“我先走了。”

实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旁边有人向赤司说了声“前辈辛苦了”,红发少年回以颔首之后便走出更衣室。从以原木色为主调的洛山走出,经过观智院之后便是睦寮,沿途都能看见早已变红的树叶,远看起来好像是一团团格外绮丽的火。拥有类似发色的少年在树影之下行走着,走到睦寮的那一个路口时有黑色的私家车从逆方向驶来,放在裤袋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低着头看短讯的赤司正好错过了看清车内人容貌的机会。【这才发现这附近的红叶好漂亮】

跟他上一条短讯完全没有关系,岩月朔奈只不过是在信手写出自己此刻的所感所想而已,却也因为如此而显得无比真实。赤司拐进了睦寮里面,走到楼梯口处抬眼一看却怔了一怔。

正好走过转角处的岩月朔奈也看见他了,逆光之下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身上的衣服──驼色蝙蝠袖的薄毛衣、枣红色的膝上伞裙和黑色麂皮长靴──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没错。

对了,赤司这才想起,方才经过的车子有几分眼熟,是她家里的车。

“真是太巧了呢。”岩月朔奈开口时的语气有些困扰,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她眉头轻蹙,微微苦恼着的模样,“这样也能遇上。”

赤司缓缓拾级而上,“昨天回家住了?”

那可真是相当稀奇的事情。没有特别原因的话女孩是不会轻易回去的,毕竟这两年以来经历了太多太多,独居已久的她再难以习惯与别人同住一檐之下。岩月朔奈举起了手上的纸袋示意,“嗯,今天一大清早被妈妈拉到外面吃早餐了,足足吃了四个小时才放我走……赶得及回来真是太好了,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我就该切腹谢罪了。喏,这是爸爸拿回来的年轮蛋糕,妈妈说她一个人不可能吃得完,反正也是送人就送给我了。等下可以一起吃。”

女孩说的是之前风间为她庆生,来到宿舍之间却没找到人的事情。红发的少年走到与她同阶的位置,迎着光看去才发现她今天也化了一点点妆,看来岩月朔奈的母亲在这方面的确严格。“明白了。给我拿吧。”

她并没有与他客气太多,相当爽快地把手上的纸袋递给他。两个人并肩继续走上去,岩月朔奈打开门之后侧身去挡,示意让他先进,“蛋糕的话交给我就好,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烧水泡点茶。”

“嗯。稍等一下,很快出来。”

啡发的女孩笑着等他拿着东西进浴室了,急急忙忙地放下手上的蛋糕盒,走到茶几旁边收拾好散满一桌的纸张。前天也是研究资料到入睡为止的,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赶着回去了,如今终于得到了确实的答案,可以一心一意地向着自己的目标进发。岩月朔奈把纸张整理好之后把整个文件夹放到床尾处、大提琴盒旁边,确定乍眼看去不算太起眼之后便去把水壶装满,然后按下开关键。

赤司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下意识便去寻找女孩的身影。

她在宿舍里面不是穿着袜子便是赤足,连她自己的拖鞋也是到附近便利店时才会用上,自然也没有准备别人的份。少年悄无声息地走近了背对着她的岩月朔奈,刚才她把头发拨到背后还看不见,原本女孩的毛衣有一点点露背,后背处用来确保衣料不会移位的长绳被她系成了蝴蝶结,有一边的绳结尾巴正好勾着了啡色的发丝,在白背上映出的发色比平常还要再浅一度,看着就觉得有点痒。

女孩站在开放式的茶水台边,拿起塑料刀切着蛋糕,明明不曾回头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对着赤司说话时却无比笃定,好像早就知道他在身后一般。“帮我拿一下右手边最上面的茶叶好么?我够不到……”

红发少年用双眼测了测高度,按了下女孩的头示意她不要随便抬头之后便按开了柜门,泡面和糖果放在下面一层,茶叶罐和杯子反倒放在上面,重视方便而忽视安全的摆位方法。“拿到之后放在我手边就好。”

并不是岩月朔奈自己想得太多,赤司的确是扶着她的肩膀往上伸出手,挂在颈间的毛巾贴上后背,温热的吐息拂过耳边,不能更熟悉的沐浴乳香气从背后袭来,整个人好像被他包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少年把茶叶罐放到右手里,左手之下是女孩明显紧绷起来的肌肉。他看了一眼她后颈之上突起的小骨头,唯有在这方面,岩月朔奈到现在都毫无抵抗力。

他复又开腔,语调漫不经心:“是怎么放到上面去的?”

少年的呼吸又吹过了耳廓,她好像条件反射地抬手想要摸摸耳垂,却又于下一刻被她自己按捺住。“……利用茶水台本身的高度就能够得到了。”

“……所以说是怎么上去的?”

一种连本人也说不清楚原因的焦躁感油然而生,好像被猎人所设的陷阱困于囹圄而不得脱身的猎物,又好像是被谁撩拨得浑身发热只想躲起来冷静一样,连她也无法辨清到底是哪一种。岩月朔奈干脆地把已经切好的蛋糕连刀碟一并挪到旁边,自己则是转过身来、双手按着高台边缘,双脚轻轻一踮便已经坐到上面。

“就是这样上──”

双颊被少年温柔地捧在手心之内,因为刚洗完澡而变得微热的体温却不能比她的脸更烫人。先是印在眉心的一吻。然后是鼻尖。然后被他轻轻咬着了下唇。

被突如其来的伏击驱走了思考能力,脑海里面一片空白,脚趾蜷缩起来,足尖绷直得好像要再长高一点似的,正好碰得到地面。整个人好像就是靠这一点点微弱的实地触感来感知着自己的存在,意识到的时候双手已经放在他的后脑处默不作声地索取。岩月朔奈在换气的间隙里笑着低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就算没有猫耳朵也是不折不扣的妖精吧。”

“昨天为什么回家住了?”

红发少年半侧过脸,睫毛低垂着不去看她,这个样子竟然有几分无害的温文尔雅──当然,她很清楚这只是个幻象。“事先也没有说一声。有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没有,他们都好着呢。”女孩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接收了一小片他顺手传过来的蛋糕,“就是找我妈聊下天,有些事情想要和她商量下……顺带一提,这手秘传的按摩功夫也是昨天晚上向她学来的哦,好像是说能够缓解疲劳改善睡眠什么的,看我爸忙了那么多年都精神奕奕,应该有用的吧。”

她话虽说得平淡,里面却好像藏着什么不得了的讯息。

“……去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谁~知道呢~”听出了少年话里的试探之意,在明知对方看不见的情况之下她还是回以一个恶劣无比的奸笑,“我就稍微提了一下身边有个长期过劳者,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需要我去关怀一下。嗯,还说了什么呢,等我再想一想──大概掺了一些不知道该不该用上的字眼了吧──”

她蓦然放轻了语气,“比方说,重要的人?”

少年却显得若有所思,“所以刚送回来的也是他们吗?”

“你看见我家的车子了?”她又换了个手法继续捏,力道的确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确是我妈开车送我过来的。该说可惜吗?听完我昨天晚上的叙述之后他们都很想见你一面来着。”

【他们】

岩月朔奈有意无意地把这两个字咬得更重了一些。

他在不久之前才跟女孩的父亲直接说上话,当时对方的名片他并没有收下,这就代表了他于短期之内并没有私下与对方联络的意愿。无论怎么说,那一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又提出了想见面的请求,从这些蛛丝马迹里面已经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些线索:她这次回家小住,绝对与他有关。

此时除了直接问之外也好像没有能让岩月朔奈冷静地告诉他的方法了。

“──为什么想要见我?”

盘腿坐在床上的岩月朔奈终于停下了动作,转而托着腮看少年红得像枫叶一般夺目的头发,仔细看看的话这种颜色其实比在万圣节遇见的那个小男孩要更深一些,所以如果把那个孩子的发色再调深一些,看起来就会更像……

女孩左手的食指轻轻绕上了赤司犹带几分湿意的发丝,身前的这个人连谁都不会留意的小细节都有她的气息存在,单单是这个想法就已经能让她幸福地微笑。身为话题主导者,岩月朔奈不可能不知道,只要她一顺着赤司的话说下去,就必然会引至这个走向之中。换言之,她是心甘情愿地一步一步说给他听的。

想清了这一点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了吧。

猛然伸臂抱着了赤司的女孩在他后颈处随意地吻了一下,然后跳下床去找自己刚刚藏好的那个文件夹。“还是先穿上衣服再听下去比较好哦,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当岩月朔奈也这样说的时候,就代表了她实在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走向。赤司征十郎捞起了放在她床上的黑色短袖ts,俯首套上,再抬起头的时候女孩已经正襟危坐地跪坐于茶几对面,还相当认真地整了整根本不存在的领带。

“那个……这个星期我一直在看资料。”她把文件夹推到他面前,纵使口吻认真也免不了三分笑意,“是你的话,应该看了就能明白了吧。”

赤司翻开了足有他半个手掌厚的文件夹,由首页到末页,都是在某个意义上一模一样的资料──各间大学的校园简介、优势弱点、招生要求、就业前景。

根本不需要对升学有极深的认知,也能看出制作这本资料册的人何其用心。

指尖扫过了w大的校徽,少年不过看了几眼便已了然其中的相通之处,然而在这一瞬想通了的事情要远远比这个更多,她一周以来的异常,突然回到家里去小住一晚,还有屡屡被她翻转的手机,一条条细微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线索汇合起来,导向了唯一的正解。“……想考东京的大学?”

“也不可以这样说……因为我还没有问过你嘛,所以不能算是定论。”从坐姿里已经能看出紧张的岩月朔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有从老师那里打听过一点,赤司君的升学首意愿……确实是t大的理三没错吧。”

──从训导主任口里套出话来了吧。

“那么,回到东京的话,应该就是要分开好几年了,如果按照剧本走下去的话。”岩月朔奈垂着眼睛为自己添了一杯茶,“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并不是能够忍受长时期、长距离恋爱的人,倒不如说没有对方在身边的话我很快就会被别的什么分去了心神,久而久之对对方所能付出的就会变少……为了不要变成这样子,所以试着去研究,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我走的路了。”

她曾因为要为自己争一口气而改变了应走的路途,因而遇上了赤司征十郎。

现在她说,因为想和他继续在一起,她愿意第二度踏上此前从未想过要走的分岔路。

“我以为会选择艺大。”

“艺大的话对我来说也太沉闷了一点。”岩月朔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很清楚自己对于有兴趣的东西能保持多久的热度,要是每一天每一天都绕着音乐转的话,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厌倦了吧。就算是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东西。

“大概因为父母都是k大出身,之前一直都在坚持让我也非上k大不可,甚至连读什么都已经为我设计好了。可是我是真心觉得什么大学也没所谓的,甚至随随便便考上一间女子大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温柔地眨了眨眼,“可是现在好像有了想努力的理由了。”

红发的少年勾起唇角。

她父母真正想见的,并不仅仅是在岩月朔奈口中被描述成“重要的人”的赤司征十郎,而是有能够改变女孩,让她由纯粹的任性学懂为他人付出的少年。

这种岩月朔奈式的突击,让人连感动都会心微笑。

那么余下来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吧。

“既然已经跟家人商量过了,有什么结论吗?”赤司征十郎合上了文件夹,里面的学校几乎全部都是偏差值要求65以上的大学,和她原本的目标也差太多了,“确实母亲是高中老师吧。”

“哦那个呢。”岩月朔奈把文件夹放归原处,赤司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之中辨别出她的情绪,“‘如果由现在开始认真的话,就没有顾虑偏差值足够与否的必要’──被这样说了。虽然以立场来说有点可疑,可是论专业的话,我相信她基于近二十年经验而作出的判断。所以全力去做就好了吧。”

那么余下来的问题就只有一个。

“记得在万圣节欠我的一个要求吗?”得到了女孩的点头作覆之后赤司继续说下去,“那么我现在就要用上了:跟我一起考上t大。”

“……就算是要求最低的文科三类,偏差值也有74……”

“k大也差不了多少吧。就算如此的两亲也盼望能考上,说明不是能力的问题。”赤司征十郎直视着她的双眼,“答应了,而我也用上了自己的机会。那么的回答是什么?”

隐约觉得自己受了挑衅的女孩不自觉直起腰来。

“你很清楚你刚问出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吧?”就好像面对着两年前刁难着她的双亲,女孩的态度带着一点并不张狂的傲慢,连用词都同出一辙。“我的答案和上一次没有分别。”

“那么到我问你问题了哦。”

想不到她还有此一着的少年扬睫。“嗯?”

“为什么非要考上t大的理三不可呢?你连第二第三志愿都没填。虽说不可能考不上就是了。”岩月朔奈歪歪头,“赤司君并不可能单纯因为考上的难度高而作出这个选择吧?单论背景的话,其实应该选经济学科才对。”

他沉默了片刻。

“确实是这样没错。”赤司这样说,用字婉转至极,也把事情说得无比含糊,仅仅留下一个大约的轮廓,这就是他此刻能够说给岩月朔奈听的全部了。“……之前一直没有说过,我最亲近的人正是因急病逝世。大概是因为这个,想要学习相关的知识吧。就算无法当上医生。”

少年还有太多没能说出口。

然而是她的话,一定能够理解他未曾宣之于口的话语吧。

【即使无法再一次把重要的人从死亡的手里挽救回来】

【起码不必无力地守于病床之侧,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对方而惶恐不已】

啡发女孩认真地审视了一下少年的表情,稍微眯起来的眼睛,紧紧抿着的唇线,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而强行装作木然。根本不需要再问出口,光看着赤司征十郎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过去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她所能做的却也只是陪在他身旁、直至那一刻到来而已。

但绝对会到来的吧。

他能够坦然地与她分享过往的那一刻。

岩月朔奈把双掌扶在茶几的两侧,俯前上身,于他额上留下一个吻。

轻似羽毛,又甜得好像母亲哄孩子入眠的睡前告别。

“我的话,可是相当健康来着。”女孩好像难以感知到他话里浓重得无从驱散的阴霾,眼里的光芒炽若千阳,带着无法错认的笑意,“所以绝对会活到一百岁的哦。”

──会一直一直、待在你身旁活到一百岁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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