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兵哈哈长笑一声,将包袱重重地甩到了肩上,“云皇陛下真是会开玩笑,我们都是乡野小老百姓,哪里当得起云皇陛下这一声谢字,此番其实是花少花了大价钱才来的,一是为了锻炼我这便宜闺女,让她历练历练,二便是为了挣点银子,维持我们的生活罢了。”
小鸢带着笑跟在礼兵身旁,看上去乖乖顺顺,默不吭声。
舞惊鸿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有个更赚钱的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做。”
“说说看,只要银子够,一切都好说。”
“二位此行直接去云国帝都,只待他日我平安回去,便给二位一个安居之所,礼家的手艺得传承下去,但是你们这样居无定所并非长久之计。”
尤其小鸢,将来定要嫁做人妇,兴许他们的漂泊就快要结束了,但既然让她遇见了,为何不尝试着将这样的人才纳为己用呢?舞惊鸿这般想着,却没有将话说完。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不知云皇陛下准备出多少银子啊?”
小鸢的神色明显有些波动,再一听礼兵问出价钱,更是按捺不住眼中的高兴,手上抓紧了包袱。
“宅院,良田。”舞惊鸿说的简简单单,明明白白,“云国给你一个家,不知这个的分量可足够?”
礼兵摸着下巴,皱着眉思量一番,再看看满目期许的小鸢,无奈地挠挠脑袋,“云皇陛下好打算,小鸢这眼光不赖,到底还是没等比得过云皇陛下。”
小鸢听到被点名,急忙回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礼兵满是感慨地抚了抚小鸢的脑袋,“你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皇陛下也算是大原的人物了,云国数百年前也曾出过一位女皇,没想到大原上第二位女皇还是出自云国。你自小志不输于男儿,便是将云皇陛下视为神明一般的人物都不为过,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舞惊鸿闻言轻笑,“言重了,小鸢有志向自然是好事,若是你们能定居云国,小鸢也可以专心学习你的手艺,作为礼家的后代传承这机关之术了吧?”
礼兵再看向小鸢,小鸢却始终抿着唇不肯说话,像是隐忍着激动,又像是害羞地不愿开口。
“这还用考虑什么,依本王看,你总归是要历练的,不如就顺道去云国看看,若是喜欢,留下来就是了。”玖尊等得有些不耐,急急出言劝道,“想想天下局势,为你们的安稳考虑,还是找个妥当的地方待着比较好吧?”
玖尊完全没有深思礼兵这件事,只是因为舞惊鸿一副极为想要收纳这父女俩的样子,他才不得不出面说几句。
只是没想到,他这几句话反而歪打正着,完全说到礼兵的心里去了。
朔国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其中牵扯到与陈国的来往,所以朔国往陈国去的这条路是不能再走了。东南方向的几个国家这段时间似乎也有什么事在发生,若说太平盛世,其实还真没有。
只是,因为远古图腾一个接一个地渐渐浮出水面,十八皇乱结束至今,每个国家都在蓄力谋划着什么。
也许下一次的大战已经不远了,在此之前,他必须带着小鸢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不被大战波及。
左思右想,似乎最近,最方便,也是最安全的选择,就是云国了。
“认真说来,能被云皇陛下看上,其实是我们的福气,小鸢,你说是也不是啊?”
礼兵将包袱高高抡起扔在肩上,大声呵气,冲着小鸢抬抬下巴,小鸢抿唇一笑,也不应声,只快速地点点头。
“行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云皇陛下和修罗王殿下干大事儿了,这里也用不上我们了。”礼兵摆摆手,带着小鸢慢慢走远了。
舞惊鸿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玖尊却已经开始在周围走动起来。
一颗枯败的老树忽然一阵响动,大黑猫哗啦一声从树上落了下来,玖尊冷眼瞪过去,却也突然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当即将舞惊鸿拉到一块凸起的巨石后躲起来。
“怎么回事?”舞惊鸿尚在状况之外,在她的计划中,这里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有人来了,先躲一躲。”
很快,脚步声渐渐近了,乱山岗这里地势不平,满地都是枯枝烂叶,还有些零碎的白骨,脚步声听起来也是杂乱无章的。两人躲在巨石之后屏息以待,大黑猫也静静地躲在一片树叶之中纹丝不动。
“啊!”
“别怕别怕,只是白骨,小心点就好了。”廖王一把搂住被吓一跳的廖王妃,轻声抚慰几句,又看向花知年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直接逃走不就好了?”
花知年停下脚步,一旁背着玖耀的男子也随之停下脚步,将玖耀仍在一堆白骨旁边。
“师妹,是我。”花知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魏霆托我给你带了东西,兴许对你很有帮助。”
舞惊鸿看向玖尊,用力点点头,玖尊拧着眉头想了许久,这才慢慢松开手上的力道,拥着舞惊鸿一道站了出来。
廖王妃再次被这悄无声息就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然后才略带好奇地打量起两个人来。
因为在城中活动,舞惊鸿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现在依旧是灰扑扑的模样,破烂不堪的乞丐装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觉得缩减了气势。
玖尊也只是穿着扑通百姓的粗布麻衣,单手提刀,满面冷然气息,那双眼中也隐隐透着些阴狠,脸上写着大大的“生人勿进”几个字。
“三师兄,想必这二位就是陈国廖王和廖王妃吧?”舞惊鸿率先开口,便是满面灰尘也遮不住她得体的笑容,“此番冒险营救二位,只怕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朔国已经不能久留,我们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
“师妹莫慌,此事不难,现在我们有他在手,何愁走不出朔国?”花知年朝昏倒在地的玖耀看了一眼,又从自己衣袖间掏出一个褐色小筒递给舞惊鸿,“这可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万毒筒!”舞惊鸿双眼一亮,欣喜地接在手上,“在朔国皇宫内,我也曾留意过,甚至想过可能是被玖耀随身带着……魏霆在哪里找到的?”
花知年凝眸细细一想,慎重道,“大概是那个大太监身上翻出来的。”他只记得大太监尾随朔皇进了帐篷,被魏霆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接着魏霆就打开地道传了话来。
“原来如此,他果然狡诈得很。”舞惊鸿了然地点点头,回头就见玖尊一脸寒意地定在了原地。
“为什么?”玖尊几乎是咬着牙说着,“本王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但本王不相信皇兄会做出有悖天理之事,即便是要杀廖王,也不足以成为你们伤害他的理由!”
玖尊冲着花知年的方向,花知年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对舞惊鸿说话,“这万毒筒能替他解毒吗?”
“只靠这个肯定不行,但是有了它,我就更有把握了。”舞惊鸿将万毒筒小心地收了起来,“如果万毒筒能够抵挡巫国的毒,玖耀也不会被秦安囡控制了,我是亲眼见过的,玖耀的神智的确恍恍惚惚,若非他自己故意伪装,一定是这万毒筒没有起到他想要的那种效果。”
“你!”
被花知年*裸无视的玖尊心里喷气万丈火,大刀握的更紧了些,狠狠地上前了几步。
“玖尊。”舞惊鸿伸出一只手,将玖尊的手紧紧拉住,声音柔和道,“记着,你现在少了许多记忆,神智也还没有恢复,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我们的未来。”
“什么?”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修罗王殿下?”廖王妃不合时宜地插话道,“原来传闻云皇陛下已收了朔国的修罗王为后不假,本王还以为那是世人夸大其词的无稽之谈。”
玖尊登时一眼瞪了过来,毫不客气道,“本王的事情还容不得你们来议论!”
“修罗王息怒!”廖王急忙搂住一脸害怕的廖王妃,歉笑着道,“都是妇道人家饭后闲言碎语,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修罗王殿下是名誉在外的英雄人物,便是在我们陈国都有不少好汉日日称颂,虽然当年的十八皇乱打乱了太平盛世,却也改变了不少国家的腐朽政治。修罗王的战神盛名也广为流传,多少人都以为,仅凭修罗王的实力便可以平定大原,给大原所有国家的百姓带来安宁盛世。”
舞惊鸿听着这话,心思百转,转脸就扬起淡笑,“廖王殿下真是说笑,陈国百姓哪里会称颂朔国战神,陈国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应当是陈皇陛下。”
“呵呵,云皇陛下不用紧张,本王也只是随意说说。皇兄自然是陈国百姓心中的神,想当年,皇兄也是在十八皇乱中力挽狂澜的大将军。”廖王毫不客气地笑道。
“这些与本王何干?本王要带皇兄回宫去,你们大可离开,皇兄醒来之前,不会有人阻挠你们的。”玖尊一脸不耐地打断了两人的迂回言论,抬腿就要往玖耀那边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