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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黄河

第六十二章:军统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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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面的时空里,彭德明倒下的瞬间,宣霞父道:“何出此言?”

蒋鼎文犹豫再三,脸上阴晴几度,终于被心魔降服,开口道:“霞父大才,如在国外再行镀金,回国即是中央高干!强于沙场拼命。”

霞父笑道:“你等在国内拼命,让我出国清闲?再说我已年近四十,那里还能静下心来做学问?”

蒋鼎文咬牙道:“兄弟高才,曾用石雁之名著书立说,何尝没有文豪之气概,人生百年,草木一秋,留名于万世之后,岂不强于名臊一时?哥哥非为其他,只是为老弟着想,万勿多虑!”

胡宗南醉眼迷离:“霞父用兵如神,堪比卫青、霍去病,沙场建功,一样名扬千古,此国家正在用人之际,何必去国外留逛?”

蒋鼎文连连使眼色,胡宗南若有所悟,心中还是不信:“霞父之事,总裁也非一日两日提起,十八路军给霞父报军衔,总裁不是立马批复了吗!难道总裁能舍得杀如此将帅之才?”

宣霞父哈哈笑道:“用河南话讲,木屌事!砍头只当风吹帽,腰斩权当没长高!”

蒋鼎文有苦难言,只是一味唉声叹气。

时空切换到戴笠处。

张严佛道:“彭德明尸体如何处理?不如就地掩埋,深挖坑多埋土,省得以后暴漏!”

戴笠道:“不!直接把彭德明尸体扔到八路军办事处门口就行!”

徐一觉惊讶道:“那样岂不正是打草惊蛇?”

戴笠阴阴笑道:“你们还是不了解宣霞父其人!他的性格正如其表字:尧火!愈是危险,其心火逾旺!越发放浪形骸,不知收敛!更容易找到破绽。”

再切换时空。

宣霞父怒道:“难道蒋某真要下手?我宣霞父无愧于心,正要与蒋某人理论!他若敢杀我,不说共产党报复,但是国军内部,就要反水不少!”

胡宗南也道:“总裁虽然多次命令干掉霞父,却并没有真的上心,来时我还和总裁通话,表示要拉拢霞父。”

蒋鼎文左右张望一番,见真是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你果真对总裁说起此事?”

胡宗南道:“都是同乡!我何必隐瞒?”

蒋鼎文道:“总裁如何回复?”

胡宗南羞愧道:“总裁问我,能不能保证霞父死心追随!我说不能,总裁就挂了电话。”

霞父道:“看来我是让蒋某真的伤透了心啊!”

蒋鼎文面露惶急之色:“兄弟啊!我等都是端人家饭碗,有些话不便说明,只是劝你一句,不要锋芒太露,韬光隐晦方能长久啊!”

霞父摇头道:“若是中国统一,国泰民安,我自然会隐于山林,可是现在不能,最起码,日寇一日不离开中国,我宣霞父就不会明哲保身!”

戴笠道:“监听组有没有消息?”

张严佛挥手示意,一名特务疾步离开,片刻,楼上下来一人,戴一副黑框眼镜。

黑框眼镜道:“蒋鼎文有些动摇,言语中似乎在提醒宣霞父,可是没有明说,胡宗南还是那样,一力劝宣某归顺,可是宣霞父并没有领情,三人正在喝酒说话,最新内容一会再来报告!”

戴笠凝眉道:“蒋鼎文也动摇了?如此说来更要加紧行动!”戴笠挥挥手,黑眼镜框点头离去。

宣霞父道:“中国!中华民族!在这个危急存亡关头尚在搞内耗!我真的不明白,一个家族的利益为什么比整个国家的利益重要?蒋介石真的疯了?没有中国的繁荣富强,他蒋氏家族的利益又如何保障?皮之不在毛将附焉?”

蒋鼎文道:“当今中国,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法!老弟何必固执己见?”

宣霞父道:“即使两党相争,也放在外敌走后啊,即使两党相争,用堂堂之阵好不好?靠暗杀能坐稳的朝代,宣某闻所未闻!简直就是流氓帮会的做派!”

胡宗南羞愧不已,连连点头:“哥哥也是这样想啊!我的第一军,内部也是纷争不已,军统动不动就抓人,营团一级根本就不打招呼,长此下去,军心动摇,即便武器配备先进,又如何保证战场力量啊!我的手下还有几个犯了军规的家伙,我都不敢处罚!不是蒋家的就是宋家的,要么是孔家和陈家的,拉出那个拔根汗毛都比我腰粗,我是有苦难言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啊!”

霞父大笑:“我治军虽宽,但令出必行,从来没有人敢于以身试法,十二条军规,言出法随,可谓令出山摇动、法至鬼神惊!”

胡宗南用手点指:“吹牛!你*在河南一带久了,学会留逛捶喽!”

霞父从腰间摸出一根铁尺:“这是我十二条军规戒尺,配备到营连一级,如有违反,从不宽肴!”

胡宗南接过,就着灯光看,正面上半部两行大字:杀一人如屠我父,奸一人如*我母。下半截合并为一行大字:总政治部宣霞父立!再翻过来看背面,一行行小字镌刻深邃,正是霞父十二条军规,丹书铁券,立法之心入铁镌刚!

蒋鼎文夺过细看,看罢多时竟掩面而泣,两人不解其意,蒋鼎文道:“老弟才智如海,可惜啊!可惜!”

胡宗南迷茫道:“可惜?可惜个锤子!霞父在共党那边说话可比你我在国军这边响亮地多!有道是宁为鸡口毋为牛后,咱俩虽说都打下一片天地,与霞父老弟可是一个天上两个地下!你还为他可惜?先可怜可怜自己吧你!”

蒋鼎文感慨不已,举杯邀二人又饮一杯。

戴笠摘下耳机,张严佛也慌忙摘下。

戴笠道:“如何?”

张严佛道:“姓宣的真不是善茬!几句话把党国要员煽动起来,看来真是不杀不行了!”

戴笠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蒋鼎文和胡宗南如何?”

张严佛郑重道:“两个小人!受总裁如此厚恩不思答报,反而同情共党,实在罪该万死!”

戴笠道:“罪该万死到不至于,宣霞父煽动能力超强,无人能抵挡其鼓唇弄舌,看来总裁下此决心也属无奈,宣某果真是英才难得!”

宣霞父有七八分醉意,胡宗南早就开始满口胡说,甚至要跟霞父一起投奔延安,蒋鼎文毕竟老道,还有几分清醒,当下对胡宗南呵斥不已,霞父情知胡宗南家眷都在重庆,对蒋介石奉若神明,也把老胡醉话当成狗屁,不置一词。

酒罢,霞父提及八路军给养一事,蒋鼎文正好做个顺水人情,答应次日专门接恰此事,霞父料不到蒋鼎文竟然如此畅快,却不肯善罢,又提出办事处发行杂志被扣压等诸多事宜,蒋一一答复,当场命人办理,宣霞父再也无话可讲,与胡宗南辞别同乡出了公馆。

胡宗南摇摇晃晃坐到车里,宣霞父与老胡挤在一起。

车子直奔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夜深了,路上行人稀少,一家饭店打烊,百十名乞丐蜂拥而上抢食废弃之物,一名高个子乞丐装上大运,捡了一条大鱼,估计厨师为了保持鲜味,这大鱼内里并没有做得十成,白花花的肉还连在骨头上,那乞丐哈哈大笑,提着鱼要往外挤,人群立即一阵骚动,更多的人往里面挤希望能有高个子那样的幸运,也有十几个人估计清楚里面再没有好东西,跟着高个子往外挤,高个子不知追兵在后,捏着鱼头挤出人群。

胡宗南的汽车被骚动的人群挡住,司机按喇叭不见效果,摇下车窗玻璃大骂道:“想死啊!快躲开!”

高个子正要张嘴,跟过来的十几个人下手抢夺,高个子双手紧握不放,指缝间鱼肉掉落,乞丐们弯腰捡拾,往嘴里填,有个大骨头架子的乞丐自恃力大,抓过高个子的手从指缝间啃肉,别人有样学样,伸头就咬,不知是谁,咬到高个子的手指,高个子大声喊叫,双手鲜血直流,兀自不肯松手放弃难得的一点残羹。

宣霞父与胡宗南在车灯的照耀下看得明白,心中均有不忍,胡宗南打开车窗掏出一把洋钱洒向乞丐,口中言道:“别抢了,买些馒头,不许打架!”

众乞丐先是一愣,马上扑向汽车,胡宗南再要关上车窗却千难万难,黑乎乎的脏手从车窗缝隙内伸来,胡宗南惊慌不已,往霞父这边倾倒,司机大怒,掏枪向窗外连开数枪,方才惊散乞丐,胡宗南尴尬道:“妈的!这些贱虫!就不值可怜!”

车子开动,宣霞父回身望着那些乞丐,好久还在张望,胡宗南道:“有洒看头?不就是一些流民?”

宣霞父道:“撒一把钱救得了几人,这样的人有几百万,宗南兄能救几个?这些都是河南一带百姓,家园被黄河淹没,逃难至此,实在可怜啊!”

胡宗南明白黄河决口系国军所为,呐呐道:“全是日军所为,打不过就挖黄河!真是不知道羞耻!”

宣霞父道:“日军挖黄河?当时我就在开封,日军根本没到花园口却如何挖开黄河?”

胡宗南含混道:“管他谁挖的,反正河口是开了,不是也挡住日军了吗?”

宣霞父道:“挖黄河保武汉,却害死自家几百万!这样的帐怎么算?政府视百姓如草芥,这政府还能长久?”

胡宗南好久未接言,心中也是一阵翻腾,是啊,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国民党这条大船,还能开多远!

宣霞父道:“我在开封救灾,为了给灾民多留粮食,全军饿着肚子开拔,政府派来刘稻村,不但不救灾,还趁着粮食发财,饿死多少灾民?这政府腐败若此,宗南还保他作甚?”

胡宗南无奈道:“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胡某不敢背负反叛之名啊!”

宣霞父道:“我说的不是现在,将来若是日寇走了,倘若国共翻脸,你会不会与我作对?”

胡宗南喟叹道:“在你面前,我纵有十万雄兵也断断不是对手!唯有投降一条路啊!”

宣霞父含笑握住胡宗南的手,两人心照不宣。

司机听到这一切,嘴角泛起一丝嘲笑。

宣霞父到了办事处,邀请胡宗南进去休息,胡宗南可没有明着沾红的勇气,客套几句,霞父也不多留,送别宗南进了院子。

一个小伙子在院子里学骑自行车,扭扭着朝霞父歪过来,霞父一把扶住,小伙子嘻嘻笑道:“宣主任,你的屋子锁着车子,要不是你来,我还碰不着。”

霞父道:“以后我再也不锁门了,你任何时间都能骑车子,小伙子把自行车推到霞父房间,为霞父打来一盆温水,宣霞父却看见另一边彭德明的床铺空空,小伙子主动告诉霞父,彭上校今天出门,和对面杂货铺的吵架,还动手打了一个卖烟卷的小贩,然后回门里,却还是盯着小贩,后来又神神秘秘地跟踪去了。

霞父酒劲上头,且由着他去,不再多问,一头倒在床铺睡个踏实。

第二天,霞父睡醒,还不见彭德明回来,心里一阵发慌,连忙找来小伙,细细询问,小伙子认真回忆却还是想不起特别之处。

霞父连忙找来林伯渠,两人给卫立煌打了电话,卫立煌刚刚上任西安行营主任,正好管辖警备部队和警察局,当下发动人手寻找彭德明,给二人回话天黑前必定答复。

二人也很是无奈,毕竟彭德明背景复杂,说不定被熟人留住酒醉未醒,说不定难耐寂寞去找女人,反正西安繁华之地鱼龙混杂,任何事都有可能,二人正在瞎猜,小伙子神秘秘过来报告一个细节,之前彭德明曾问起办事处一位女同志。

这个细节让林伯渠会心一笑:“看来你的卫队长真是春心动了,那个女同志我认识,颇有几分姿色,原来是河南省电报局的工人,黄河决口,省政府搬迁后失去工作,来西安找活干,我看她业务还算熟练,就聘了她,看样子还没有家属,你的卫队长要是有心,老家伙就费费事给他们撮合撮合!”

宣霞父却不这么看,彭德明直心直肺,找女人的心有,但不会如此拐弯抹角,一定是发现了问题!

当下二人命令把女人找来,林伯渠心里还纳闷,办事处一般不存在机密事宜,那里值得特务渗透?看霞父的意思,似乎对这个女人有所怀疑,老林心里不爽,看来搞过情报的人都有疑心病,现在的康生就是明例!

女人扭着屁股过来,宣霞父几乎忍不住失笑,那乳波臀浪简直就是上海电影里那个街头招揽顾客的妓女,一出场就是一段音乐:索索米索索(骚骚米骚骚)。

据林伯渠介绍那女的叫李淑宁,宣霞父和颜悦色道:“李淑宁同志,请坐。”

李淑宁坐下的动作很是夸张,两个大大的*向前平推,找到重心后“彭”地一声坐下,宣霞父和林伯渠同时皱眉,林伯渠怀疑那个椅子是不是卡住了那宽大肥硕的臀部。

李淑宁道:“啥事?说!俺还木吃饭哩!”

宣霞父上下打量,这个女人还真是长得不错,虽说丰满了些,圆圆的脸,大眼睛,头发微微烫了几个卷,皮肤保养得很好,一双手白皙圆润,很有*味道,成年男人相必都喜欢这个类型。

宣霞父道:“小李同志的头发很好啊!我想问问你在哪家理发店烫的?”

李淑宁本来晃荡着腿一幅不在乎的样子,霞父一句话问道头发,她的面色突变,瞬间又恢复正常,这个变化林伯渠没有发现,宣霞父却看到全部过程。

李淑宁扭捏着开口:“怎么?宣主任也喜欢烫发?”

宣霞父笑道:“我倒是不烫,不过金铃同志在西安时烫过头发,我这个办事处主任的薪水还真的架不住你嫂子保持发型,不烫吧,我联络黄埔同学出席高级场所,又怕你嫂子丢人,烫了吧,我和孩子只好喝西北风,所以关注一下,你的薪水恐怕不会高于我这个主任吧?烫了头,还怎么吃饭?”

林伯渠一阵糊涂,烫个头还花好多钱吗?

宣霞父又道:“你的发型很时髦啊,相必出自名师之手,一次不会少于五块钱!”

林伯渠张大嘴道:“不会吧!五块!办事处一般人员每个月工资也就是六块钱!还真是烫了头就吃不上饭!”

李淑宁面色数变:“我娘家有钱,花不着工钱。”

这下连林伯渠也不信了,娘家有钱谁出来做工?这年头还真是不多见。

宣霞父定定看着,只是一味的笑。

李淑宁又道:“我有男朋友,他有钱,你们管得着吗?”

宣霞父道:“原来如此!”

李淑宁呼地站起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走路挂风呼呼地出去了。

宣霞父与林伯渠交换个眼色,心里同时明白,林伯渠叫来保卫处干事,交代跟踪此人。

一会功夫,保卫干事进来,说李淑宁收拾包袱离开办事处。

林伯渠道:“就这样吧,礼送出境,总比撕破脸皮妥当!”

宣霞父道:“看来军统真是无孔不入,办事处的内保真的需要加强!”

林伯渠感慨道:“主席让康生审查自家同志,我还很不理解,看来这个举动并非多余,我马上组织人,对内部进行调查!”

宣霞父道:“但是还要把握好尺度,矫枉何须过正!否则容易伤了同志啊!”

林伯渠鼓掌称善。

此时一辆黑色大屁股汽车从八路军办事处门口经过,一个麻袋从车上滚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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