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堕入情网
卻明晚上睡在罗飞家厢房的楼上。早晨醒来，天已大亮。这个寨子有二十多户人家，房屋沿山而建。所有的房屋从低洼处开始，逐渐呈现向上攀缘的趋势有序错落，鳞次散布。
罗飞家的房屋所在的位置，几乎位于寨子的最顶端————山坡的最高处。
从厢房与屋瓦间的窗户一眼望去，此起彼伏的草木结构的整个村寨的房屋，差不多尽收眼底。今晨，小雨倏然淅淅沥沥的飘洒了起来。雨点在空中闪耀着无数白色的光点，再轻轻落到地上。
有几户人家，屋顶上已冒出袅袅炊烟。有淡淡的柴火的烟气向四周弥漫开来。
不知是谁家录音机在反复播放着港台歌曲。声音悱恻缠绵，旋律凄凉哀伤。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一首“自从和你偶然相遇，忘不了你的影子深深印在我心底。永远永远也不忘记。当我两离别的那一天，说不出满腹的委屈。自从和你分手以后，我心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馨和甜蜜。盼望你能够回到我身边，安慰我寂寞的心。”才终，第二首“忘了吧，再想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烦恼多一重，还不是有始无终。来匆匆，没想到去也匆匆。昨夜梦，却见你含情笑容。啊哈啊，漫长夜空，星夜无踪，只有我在回想着往事如云烟。昨夜梦，却见你含情笑容。忘了吧，还是把希望托夜空。”又起。随之，第三首“昨日的朋友悄悄的离去，就这样无声无息离开你，仿佛在你眼里感到无限的悲戚，好像夜雾沉沉笼罩你的心里。也许你从来不愿告诉我，我也不想问你为什么。夏日的风已吹远，吹得无影又无踪，所以我将会忘记昨夜的你。别说爱情就是你的名和姓，就除了感情你都不愿再接近，破碎的心难填平，昨日醉心的恋情，所以我将忘记你的背影。”又开始了播放。
这三首歌曲，那歌词，那声调，那旋律，直把人唱得柔情万缕。肝肠寸断！那卻明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情感丰富的角色。这三首歌，莫名触动的内心，无端端的勾起他无限的感伤和惆怅······
不知不觉，他已泪流满面。
泪水如泉水般的往外涌，他不停地用手背去抹泪；不断的唏嘘着
他正沉浸在这种丰富而感伤的情感之中。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抬眼一看，发现罗飞早已站立一旁，也是哭得泪人一般。
罗平睡在楼下。卻明此时用的正好是以前卞仁睡过的房间。
罗飞弯腰伸手，拉住卻明的手，仿佛卻明遭遇了什么大劫大难似的，哽咽着去劝卻明。当她说出“不要伤心了！”这句话的那一刹那，她只差一点就大放悲声了。
两个人都毫无来由的泪水奔流。彼此对于对方丰富而脆弱的情感的释放已毫不掩饰。反而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有心曲顿然相通之感觉。他们动情的相看着，下意识的手拉着手，一起坐在了床沿上。
刚一坐下，不知两人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再次被共同触碰，他们竟又再一次伤心地抽泣起来。随即，自然而然紧紧搂抱在了一起。
外面的雨，整日都在下。村寨的人们，不能外出做事，大都猫在家里，饮茶，聊天，饮酒作乐。愁煞的绵绵细雨，此时反倒增加了一种情调。
对于对方的情感的过往，他们彼此都已了解。此时更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
而但凡有过深刻情感经历，而又正处于情感漩涡当中的人。在特殊的时空，环境里，凄婉，哀怨的音乐，故事，便成了催泪弹！导火索！
凑巧的是，卻明正好与卞仁长得神似！偏偏罗飞又是长得如出水芙蓉一般，卻明一来就被罗飞的美貌所深深吸引！所以他们这一哭，一抱，彼此都出自本能，是情发于衷。因此，动静可大了。
楼上突然出现特大动静，势必惊动楼下的人。静听了一会儿，见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遂传来满叔大声的问话，“出了什么事”？
两人这才止住哭声，并停止了拥抱。罗飞清了清嗓门，回答，“阿爸，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事”！
罗飞一下子想起上楼的目的，连忙拿过竹编的针线筐，为卻明钉纽扣和缝补衣裤上的破烂之处。
这一带的男子特别喜欢且长于江中捕捞。自小生长在城里的罗平大概是因为身上的遗传基因的作用，居然很快的就深深爱上了这项活动。
不管卻明愿不愿意，他每天都要拉着卻明与他一同下水，兴致高得远胜小孩。只要一下水，他就会欢欣雀跃。常常高兴得忘乎所以。经常已在水里泡了一整天了都浑然不觉。从来想不起回家这档子事。
这地方的人，特喜欢吃豆?辣椒。顿顿必吃。因为开胃爽口，且还香甜下饭。但那辣椒是特别的辣，豆豉又属寒性。再加上江水的凉，一来二去，卻明的寒症发作了。发作之时，双肩或肚腹处的寒筋会鼓起寸许之高。
腹内绞痛，肩背和双手沉重，酸胀。只有蹲坐在地上方可有些许缓解。
从父亲那里，他学到过一些治疗方法。他把这方法讲给罗飞，满叔听。满叔便给他使劲掐鼓冒起来的寒筋。然后由罗飞用木条从满叔的旱烟袋里，捅些烟油给他抹在肩肚上。据说，可以起到一定的驱寒，镇痛作用。
细心的罗飞还发现了一个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大茶缸装上满满的一缸滚水，让卻明躺着，撩起他的上衣，用缸底的滚烫来为他暖肩暖肚。
但茶缸需要迅速移位。否则，会造成身体肌肤的烫伤。
这一招，别说还真的很有奇效。但唯有罗飞才会不厌其烦，乐此不疲的去做。换了任何一个人，谁也不会有这麽好的责任心，谁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的。
今天许是见老天下雨，否则，罗平早就来拖卻明同他一道去江里捕捞去了。
罗飞虽是农村女孩，然而那纤纤十指，不仅秀气好看，且洁白，柔软，细嫩，光滑。每一次触摸，卻明都会有触电之感。都会有飘飘欲仙，一刻千金的感觉。
罗飞呼出的气息，不仅好闻，还带有一股醉人的香甜。与其身上的淡淡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是一种纯洁，美丽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对卻明具有巨大的刺激与诱惑。卻明分明感觉自己灵魂几度出窍！顿时对古人不爱江山爱美人有了深悟。
卻明呼吸急促，迅即从床上坐起。并示意罗飞将茶缸搁于床边桌上。罗飞已意识到了什么。双颊突然发烫，脸也因激动而变得绯红。
她十分听话。任卻明用双手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任卻明用左手去揽自己的细细的腰肢；也任由卻明把自己轻轻地，慢慢的带到床边；更任由卻明把自己推坐在床沿上。
最后，卻明用自己的唇印到她的唇瓣上。罗飞幸福的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向外伸出舌头······
满叔突然在楼下“卻明，卻明，卻明”的呼唤起来。
卻明忙不迭的，含糊的，连忙答应。
原来满叔是要乘天上下雨，很少有人畜走动，到山上去察看他安放的铁夾，鸟弓，是否有收获。
一直以来，这个江岸边的大山上，满山遍野，生活着数不胜数的岩羊，麂子，豺狗，野猪，兔，山鸡，山鸟······。
满叔对于“安山”有着很深的情趣。他善于安铁夹，能根据气息，粪便，足迹，确定动物活动轨迹。选择在动物必经之处极其隐蔽地将铁夹安放好，动物一旦经过，就会被牢牢夹住。由于他很精于此道，几乎没有失手的记录。
山上的山耗子只吃山果，又因经常窜于山野林间，树上树下，肉质干净鲜美。不失为山里一道难得的美妙野味。满叔安耗子的技术堪称一流。往往选择岩洞内或岩石之下，寻找一块宽而沉的石板，选一根木棍将石板支起来，做一个机关，在机关上放上几粒玉米之类做诱饵，山耗子贪吃食物，触动机关，石板会在瞬间失去支撑飞快砸向地面，耗子便被死死压住，脱身不得。
再一个就是安飞禽。选一根极具弹力和韧劲的竹子或手臂粗细的小树，利用它原根深扎于土地的坚实和稳固，在生长之处即将它扳倒压弯，使其尖端与地上的或桩或根连接，在连接处设置活套机关并放置食物，一旦山鸡野鸟触碰到机关，那根竹或树就会猛力弹起，结实的绳索就会紧紧套住山鸡或野鸟的脖子。
一行四人，每一个人都披着蓑衣，戴着笠帽。这一次进山收获不小。按照惯例，这些山货相当一部分弄回家做成腊货或腌货；另一部分则拿到集市上去出售。
往年，都是满叔自己去集上销售。无非麂子岩羊山鸡兔子之类。
这一次，他安排三个年轻人去。
罗平同罗飞是堂兄妹关系。但只要有卻明在，罗飞就总与卻明黏在一起，完全已经进入忘乎旁人的境界。
罗平同他们走了一段路，见两人根本不搭理他，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专注到整个世界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只有你的程度。
罗平很没趣，便顾自返回寨中。此时雨也停了，约上两个亲戚，下到江水之中。享受他的快乐捕捞生活去了。
走到山口公路上，见有一辆顶上有蓬杆的解放牌汽车，正停在那里上客。
那时候这地方的许多农村，都用货车，拖拉机充着客运工具。
卻明协助罗飞先爬上汽车，然后将所带的物品逐一递给罗飞。等到卻明上车时。车上已经拥挤得犹如插满了密实的玉米棒子。
车子在山路上极度颠簸和摇晃着。车顶的冰冷的金属蓬杆，已被无数双手抓握得满满当当的，没有半点空隙之处。罗飞催促叫他快点过来抓住她，他略略一迟疑。车辆一阵颠簸，一阵晃悠。他的身体竟险些撞到了别人头上！
他只得乖乖挤到罗飞的这边来。面对面紧挨着罗飞站着。双手紧紧攥着罗飞肩上，手臂上的衣服。以使自己能够保持平衡，站稳脚跟而不被摔倒。
他们四目相对，似有千语万语，又蕴含着绵绵的柔情蜜意。那种深情款款，实在太令人羡慕。
罗飞用空着的那一只手，环在卻明的腰上，并抓紧了卻明身上的衣服。
罗飞是这一带有名的美女。他们大胆火辣的亲昵。引来一片“嘘嘘”声。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罗飞爱火炽热猛烈。卻明早已没有了丝毫迟疑和犹豫。在罗飞的甜蜜攻势之下，也燃起了熊熊的爱的烈焰。他们只要得便，便要热烈的长久的拥吻，如醉如痴。
他们要一起燃烧。
罗飞家的牛圈楼上，多年积攒，堆放的稻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草料场，垛内，成了他们每天秘密幽会的神秘而隐蔽的绝妙去处。
在那里，他们倾诉；缠绵；盟誓；甜蜜的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人生······。
幸福快乐的感觉，充盈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此时，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仿佛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弥漫了他整个的身心。“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连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