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变了，自从言言回来之后，不，应该说自从三年前她离开之后你就已经开始变了。现在变得苛刻，变得刁钻，蛮不讲理，在你身上我完全看不到你当初那份真挚的母爱在哪里，看不到一个做母亲该有的态度。"

纵使时间过得飞快，能改变一个人。可他很难相信这种改变会让一个人似变成另外一个人，让他觉得陌生，觉得痛惜。

重重的一击打在柯绿萍身上，这份重量让她险些跌倒，睁大眼睛看着霍云霆。此时她的似乎明白了霍云霆想要说些什么，那些如洪水的回忆竟让她泛起丝丝愧疚。

他说的确实没错，仔细想想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她是把霍轩两兄弟当成亲身儿子来对待的，看看她现在都对他们两人做了些什么。

"你真的从未恨过我吗？那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一双眼睛被水雾给隔着，模模糊糊的盯着他看，带着极不确定的口吻轻声问询。

她最大的弱点在霍云霆身上，所以她会害怕霍云霆。

深深叹息一口，走到她的面前，轻柔的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有些无奈的解释道："那些都是气话，要是我们调换个位置，你也一样会生气的。我们在一起都多少年过去了，我是对当年的事情无法忘怀，但并代表我不会向前开。"

他早就看淡了，在当初柯绿萍对两孩子好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那份恨意，有的只有愧疚和自责。

有些惊讶的握住他的手，柯绿萍听到他的话欣喜若狂，连忙追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没有恨过我？"

"我对你只有愧疚和自责，从来都不是你的错，错都在我，我又怎么会恨你？"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根本没有资格怪任何人。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肆意流淌出来，她终于听到他说不恨自己了。这是她心中的芥蒂，一直从未解开。霍轩母亲的死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她也自责过，所以这二十几年来她都活得胆战心惊的。

也一直在用最真实的情感来补偿霍轩霍勋，至于林雪巧，她也很想跟她和好，很想对她好，只不过失去女儿的痛苦早就在林雪巧心中扎了根，早就认定自己是害死她女儿的凶手。

"言言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做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很喜欢那个孩子，但这并不能成为拆散轩儿和巾巾的理由啊，他们两个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一字一眼的劝导着，他想要让柯绿萍回头。

相处这么多年，柯绿萍的本性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妒恨和长年的不安导致走岔了路，只要把她带回去，一切就会好的。

手一僵，还是有些反抗的回答，"但是言言和轩儿早就在一块了不是吗？如果没有卫巾巾，现在和轩儿结婚的就是言言。"

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奚言就是她认定的儿媳妇，早在几年前就认定了。

看着这么冥顽不灵的柯绿萍，霍云霆有丝丝寒心，不禁语气变得低沉，"如果三年前言言没有离开轩儿，可能她会成为我的儿媳妇。只可惜她自己要离开，两人错过了，这就是命，命由天定，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言言离开也是逼不得已，她是因为——"猛然打住，本想解释奚言离开是因为有重要因素的，却突然响起这些事情都不能让霍云霆知道。

剑眉下意识拧了拧，不解诘问："因为什么？"

她突然的打住让他心生猜忌，本身对奚言就已经有所长猜疑了，现在似乎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眼神下意识闪躲起来，微微垂着头，脑子在快速打转慌张的想着各种借口。

"因为什么？"霍云霆再次开口问道。

"因为她父母离异，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她父母在三年前离异了，所以她才会离开。"这借口听上去是那般的牵强，她自己说出来都是那般的心虚没底。

这父母离异跟她离开毫无关系，反而更会想要待在霍轩身边，怎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

"真是这样的吗？"

很显然霍云霆是不相信的，这连她自己不都相信的借口，怎么能说服霍云霆。

难堪紧张的放开他的手，向前走两步背对于他，深怕从自己脸上他能看出些什么来，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当然是这样，言言是那么爱轩儿，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如果真是舍得，她就不会回来了。"

"那你告诉我言言这三年去了哪里？"一丝不苟的问出这个问题，他很想听听柯绿萍是怎么回答的。

全身神经蓦然绷死，没想到他居然又问这个问题了。沉默几秒，讪讪答道："我怎么会知道，轩儿都没有找到她，我也没有出过远门怎么会知道这三年她去了哪里。"

一颗心悬着，在面对霍云霆时，她必须要小心翼翼，甚至连表情都不能有任何变化。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想追究她这三年去了哪里。我要告诉你的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处处针对巾巾了，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但绝对不允许有下一次，这是为了你好。"没有再去纠结，他主要的目的不是奚言，而是是卫巾巾。

脸色倏地变了变，转身有些不悦的开口道："为我好？不是我针对她，而是她处处针对我这个婆婆。"

刁钻的脾性一下子又暴露出来，她似乎忘记了刚才霍云霆的脸色。

有些挫败，看来这么冷的环境之下也没能让柯绿萍冷静好好思考，还是因为奚言给她灌注的思想过于深刻。

"事实是怎样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从未怪过你，但如果你要继续下去，不能保证我对你的想法有所改变。你已经是即将做奶奶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处处针对一个小辈，她是轩儿的妻子啊。"

他的话又让柯绿萍震住，陷入难以自拔的漩涡当中。

此时她很迷茫，前面是一片空白的，看不到任何东西。她似乎把卫巾巾当成了霍轩的母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带着当初的那份妒恨和厌恶来对待她。

她忘记了二十几年已经过去了，霍轩的生母已经不在了，她现在才是霍云霆的妻子，而卫巾巾不是霍轩的生母，而是他的妻子。

"你既然当轩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为什么你就做不到把巾巾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呢。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嫁进霍家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也是命，她跟霍家不可忽略的缘分。"苦口婆心，霍云霆说的很亢奋，很能瓦解柯绿萍心中的那道防范。

他也想到些什么，自己儿子和巾巾奚言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当年他和柯绿萍三人的关系，复杂却又很明了。

强行去改变得到的结果都是悲痛的，他不想悲剧重演。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没有责备你，而是耐心的跟你说这些话，那是因为刚才巾巾求着我不要对你发怒，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连卫巾巾都能顾及到的东西，柯绿萍却迟迟未能做到，不免有些痛心疾首，"这样为了他人着想，会为了家庭和睦，为了你好的好孩子，你真心忍心再去伤害她吗？她没有任何错，也没有必要来忍受你带给她的痛苦。"

柯绿萍整个人都呆住了，瞳孔瞪得老大，一瞬不瞬盯着霍云霆看。她看不出半点虚假，难不成真的是卫巾巾帮她求情了吗？她真的这么做了吗？

极为凌乱，她忐忑了几个小时，以为卫巾巾肯定会告自己一状，万万没有想到她不但没有趁机揭发自己，反而为自己求情。

心底是震撼，是愧疚和懊悔。

"巾巾是个好女孩，在前段时间她就特意来找我谈话，说让我不要生你的气，一切都怪她自己，是她的不好。处处为你考虑，给你留后路，你却一直在做些伤害她的事情。"

"我..."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卫巾巾她真的会这么跟霍云霆说吗？

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讨厌着彼此，恨不得将她赶出去。

一把握住柯绿萍的手腕，知道这会她已经有被自己说动了，又继续说道："绿萍，你不要把自己的心给蒙蔽了，巾巾不是任何人，她是轩儿的妻子，我们霍家的儿媳妇。"

"那言言呢？"还是放不下奚言，这个让她甘愿照顾了好几年的女孩子。

说到奚言，霍云霆眉头蹙得更紧，脸色蓦然变了，有些严厉道："言言只是想不开，就算她还爱着轩儿也无用，现在轩儿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再苦苦纠缠又有何用。"

"她是真的爱轩儿啊，所以才会回来，想回到轩儿的身边。"连忙回答，奚言爱霍轩想要夺回他的心思，她能懂，也体会过。"

听到这话，霍云霆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勾唇道："她要是真爱轩儿，就应该放手，而不是让轩儿变得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