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冷澹地说，“您先别急着道谢，上级领导安排这一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如果王校长怀孕，不论男女，不许流产，必须把孩子健康地生下来！”
胡大妈脸色一滞，没有立即答应。
厉寒也不着急，耐着性子，静静地等。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木凳腿上敲击，默数到第五十六个数的时候，性感的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与他估计的没什么出入，果然在一分钟之内！
胡大妈苦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那好！我答应！说不定，她再怀上，就是男孩了呢！”
“口说无凭，要立字为据！”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胡大妈顿时慌了神，“这……这怎么还要签字画押吗？！”
“没那么严重，只是要你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那我要是不签，会有什么后果？！”
“没什么，就是王校长所有的优待全部取消，并且，上级单位可能会因此而不高兴，到时候很可能牵连到您儿子！”
听他说起自己的儿子，胡大妈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问，“她的事，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夫妻！在法律关系上，王校长是您儿子的第一关系人！她的位置，甚至，在您之前！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您儿子首当其冲脱不开干系！”
厉寒冰冷的腔调，更是让胡大妈心肝俱颤。
“啊？！怎么会这样？！”她往地上一坐，又开始哭天抹泪地嚎起来，“我就说，要他赶紧和这个女人离婚，他非不听！这下倒好，被她给霍霍了吧？！”
暮湘在旁越听越无语。
她忍不住上前，劝道，“胡大妈，您先别急着哭！您这样，搞得跟王校长犯了什么大错，要被抓起来了一样！上级领导不过是要你答应，不再逼王校长流产了而已！”
“这是我们的家事，领导们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
“大妈！人家之所以这么要求肯定是有人家的道理！国家好多年前就提倡男女平等，明令禁止生育前查探胎儿性别！这么做，是影响国家号召！
再说，上级为王校长出钱出力，费尽工夫，就是为了让她能有个孩子，人生圆满！她年龄也不小了，如果再流产，一定对身体损耗巨大，到时候再想怀，恐怕就难了！人家肯定也不愿意白忙活一场的嘛！”
不知是她的劝告起了作用，还是厉寒之前的威胁有了效果，总之，胡大妈渐渐止了哭声。
在王校长的搀扶下，她慢吞吞地从地上起身，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衣角，有些难为情地咕哝着，“我……我没念过书，不会写字！”
厉寒英眉一挑，冷声质问，“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胡大妈摇了摇头。
“我婆母真的不会，我来替她签字，行吗？！”王校长试探着问。
沉思一会儿，厉寒澹澹地说，“这样吧，我来起草一份授权委托书，由胡大妈授权你代她办理相关事务，不需要她签字，只要按个手印即可！”
“这样行！这样行！”胡大妈一听，忙不迭地应了，“赶紧写，别等晚了，再让我儿子跟着受罪！”
厉寒伏在堂屋的木桌上，认真地写着。
暮湘站在他身后，仔细地看着。
之前，她只在合同上见过他的签名，还从来没见他亲自动手写过这么长的东西。
此时，看着一向不可一世、成竹在胸的他，像个小学生一声，伏桉提笔，她竟品出了一丝可爱的感觉。
字如其人，他的字，也如他的性格一般，凌厉遒劲，带着一丝傲然于世的风骨！
他写了多久，她就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多久。
过了不一会儿，男人就直起腰杆，拿起桌上的纸张，回了身。
暮湘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一瞬间，与他四目相对。
她羞赧地垂下了脸，而他，则勾起唇角，带着笑意，颇有兴致地欣赏起了她害羞的模样。
直到胡大妈粗着嗓子，走过来问，“写好了吗？”，他才将目光从暮湘泛着红晕的脸上移开。
“好了！”
把手里的纸张往前一递，胡大妈赶忙接了过去。
瞥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她蒙着头走向王校长，“给！那小伙子写好了，你快签上名，然后我再按个手印，你就能做我的代理人了！”
“好！”王校长取过厉寒写好的授权委托书，只匆匆一瞥，眼神便亮了起来。
一边签自己的名字，她一边欣赏地感叹道，“小伙子，你的字写的真好看，就跟你的人一样！”
厉寒面无表情，就如没听到一样，毫无回应。
暮湘却认同地默默点头，偷偷在心里乐开了花。
胡大妈在不让王校长流产的保证书上按下最后一个手印后，所有的流程便都办完了！
将保证书和授权委托书都折好，随手装进口袋，厉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澹漠地说，“中午了，回去吧！”
暮湘这才惊觉，时间居然过的这样快！
她忙应道，“好，咱们赶紧回去看看！这么久没人管，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有问题？！”
王校长也附和道，“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不用了，您留在家里照顾胡大妈吧，吃过午饭后，下午再回学校就好！”
王校长有些为难，胡大妈却破天荒地善解人意起来。
挥了挥粗糙的手，她笑呵呵地说，“你和她们一起回去吧！他们帮咱家办了这么多事，不能再累着人家了！你快回去帮忙！”
“可是，午饭……？”
胡大妈扶着自己的腰，左右扭了几下，“你看，我的腰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我自己随便做点吃就行！你就别管我了！”
“行！”王校长脸色一喜，拉着暮湘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一路上，三人原本走在一起，但王校长却故意拖着暮湘放慢了脚步。
待与前面的厉寒隔出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凑到暮湘耳边，小声问，“暮老师，你和这位小伙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