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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

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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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众人中元节当晚回府的路上,碰见了叶家人。叶怀桐二话不说从马车上蹿下, 钻进了陆听溪的马车。窦氏拿她没奈何, 由着她去了陆府。

叶怀桐知道陆听溪积攒的书画跟收集的小玩意儿贯来都是搁在书房里的,于是一来就钻进了陆听溪的书房。

她四下里掠视时, 瞧见书橱最下面有个小包袱,打开来,发现竟是几册书。虽则外头的封皮被桑皮纸包覆住了, 但仅观纸质与装帧也知是善本。

若是大大方方摆着倒也罢了, 这样特特裹起来又是放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反而勾起了她的猎奇之心。然而她才打算翻看内容, 手中书卷就被陆听溪一把夺去。

“没什么好瞧的, 下回再乱翻我的东西, 我就生气了。”

叶怀桐见陆听溪飞快将她取出的那册书又包回去,又“啪”的一声关上书橱,撅撅嘴:“这是不是你哪里寻来的孤本?我看你就是怕我给你摸坏了。”

陆听溪嘴角微压。

她不是怕叶怀桐摸坏了, 她是怕叶怀桐回头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去,她母亲知道她这里放着这种书,非敲折她的腿不可。

她包起来的那几册书就是谢思言先前给她送的好东西。她起先只以为是寻常的话本传奇, 但他说后头非同一般,定要让她往后面看, 她后来想起, 就随手往后头翻看了几页,谁想到没翻几下,就瞧见了好几张绘有男女昵昵相拥的图, 她浏览至最后,发现几乎每隔三两页就会附上一幅这类图,画工精纯,姿势无一重复。书中内容她一字也没细看,但仅是这些图也足够令她了解这是什么书。

她当时就合了书,灌了几口茶冷静了一下,随后想起来这个似乎叫避火图。她先前曾有一次在兄长的书房里瞧见这种图,当时陡然想起三姐与她说的什么关于云雨的解释,又惊又羞。兄长也有些尴尬,说这种图搁在庋藏书卷的地方实则是用以避火的,据闻火神是一位闺阁姑娘,瞧见这种男女交合的图就会害羞离去,进而免除火灾,因此称为避火图。

谢少爷年节时竟给她送这种满是避火图的书,她当时就想给他退回去,但他居然说这东西将来迟早用得着,让她先收着。又一本正经地说,他这书里的图均是名家所绘,汇编成册极是难得的,她素常无事,可以临摹一二。

她当时真想把那一摞书拍在他脑袋上,看能不能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她后头将那些书用个包袱裹起来放在书橱一隅,后来忘了这事,今日竟被叶怀桐瞧见了,看来应当换个更隐蔽的地方藏着才是。

叶怀桐的心思很快就从那几本书上移开。晚来盥洗罢,她跟陆听溪同屋就寝。共枕闲话时,叶怀桐说起了灵璧县主。

“我听闻楚王十分疼爱这个孙女,近来正打算给她择婿,不知哪家的子弟要遭殃了,”叶怀桐嘻嘻笑道,“这种宗室女,若是性子好也就罢了,若是性子不好,娶回去就是个活祖宗,得当菩萨似的供起来。”

陆听溪倒是知道这个。有些宗室女不会在外面另设府邸,如同寻常出嫁女一样住入夫家,孝侍公婆。有些则比较强势,又爱自恃身份强压人一头,譬如泰兴公主。

不过这些似乎都与她无关。

叶怀桐很快想起了陆听溪的婚事,翻个身凝视她:“你是不是也得给自己留个退路?万一回头谢家那边不来提亲却要如何?岂非耽误了你?”因着两厢熟稔,叶怀桐知晓谢家以信物做定之事。

陆听溪打着哈欠道:“横竖已过了大半年了,也不在意再等小半年。再说了,我觉着在家中多待些时日挺好,你看我娘她们,嫁了人镇日忙碌,哪有在闺中时闲散安逸。”

叶怀桐瘫在床上:“我也这般想,做甚非要嫁人。不过我还是觉着谢家……”她待要再说甚,扭头却见陆听溪已入眠。

叶怀桐叹气,她爹上回给陆听溪牵红线没牵成,她觉着有些可惜了,她还是觉着齐家好些,谢家那等高门的宗妇岂是好当的,光是斡旋妯娌姑舅就够头疼的,何况大抵还要应付丈夫将来的小妾。

已是七月中旬,暑热却仍未散去,太后嫌宫中闷,又兼咸宁帝如今半死不活的,她瞧着亦是心下烦躁,遂移驾西苑琼岛。琼岛多山临水,清虚潇爽,最宜避暑。

而今公主之列只剩泰兴公主一个,然则太后不待见泰兴公主与其女高瑜,楚王便让灵璧县主一道住去,陪太后解颐。太后问灵璧县主来京后可结交了什么知交好友,灵璧县主就提起了陆听溪,并大赞陆听溪画技踔绝、性情柔嘉,引得太后倒是起了好奇,将陆听溪传召入宫。

太后甫一瞧见陆听溪的人,就顿觉眼前一亮,连眼前的金碧丹朱、瑶花琪草都被之衬得色黯。又见她举动落落,声柔气缓,越觉乖巧,一时极是喜爱。谈话中她方知陆听溪从前也进过几次宫,她从前竟是未曾留意。

兴之所至,太后命人搬来画具,让陆听溪给她画像。

灵璧县主望了眼不远处安坐作画的陆听溪,对太后低声道:“高祖母,您看这陆家姑娘这般好,配我兄长如何?我兄长都一把年岁了,还没个媳妇。可怜先前眼看着要妻妾双全了,谁知奉先殿竟突然走水,我兄长愧怍不已,这亲事就这么没了。我兄长回封地后,还实打实在庙里吃了三个月的斋,我险些以为他要出家了。”

“什么一把年岁,净胡说,你兄长才多大,”太后顺着她的目光打量陆听溪几眼,“不过这陆家姑娘确瞧着是个好的。”若这姑娘婚事未定,给沈惟钦做世孙妃倒确可考虑一二。

灵璧县主摇晃太后手臂撒娇:“那就让她做我嫂子吧!祖父是彻底恼了,不愿管兄长的婚事了,高祖母若也不管,那兄长岂非真要打光棍……”

陆听溪瞥见灵璧县主跟太后说得热乎,也不知是在嘀咕甚。等她打算上色时,丽嫔过来给太后请安。丽嫔对着陆听溪未着色的画赞不绝口,又说玩芳亭那边的荷花未谢,问太后可有兴致到往一观。

太后摆手道懒得动弹。正此时,慎嫔紧随而至。太后一瞧这架势就知道慎嫔这是又来跟丽嫔较劲,烦得很,说忽然乏了,起身回了殿中,让众人自便。

丽嫔让陆听溪将画完成再走,回头对慎嫔道:“今日来得不巧,我看咱们还是早些退下的好,免得扰了太后的清静。”

慎嫔自来与丽嫔作对,丽嫔越是这样说,她越是不肯走,竟是邀丽嫔等人去玩芳亭那边赏荷,见丽嫔面色不豫,慎嫔笑道:“我适才远远听见妹妹与太后说玩芳亭那边芙蕖未谢,好看得紧,怎生如今我开口相邀,妹妹倒是不肯去了?莫非不给我面子?”

丽嫔面沉一回,挥手领着一众宫人与慎嫔一道去了。

陆听溪默默画完,待墨迹稍干,将画交上时,被太后传到跟前问话。左不过是问年岁几何、读过何书一类的,陆听溪对答如流。太后端量着她,只觉越发可心,忽听宫人来报说丽嫔与慎嫔双双落水了。

太后皱眉,将一干人等叫来,询问情由,丽嫔与慎嫔都道是对方要害自己,争持不下。太后听得脑仁疼,将两人遣下去,命去皇后面前理论去。

待两嫔退下,灵璧县主道:“高祖母,您看,近来真是流年不利,先是伯祖父出了事,后又是后宫争端不断,是不是应当让钦天监的人好生看看星相,看是否哪里犯了冲撞?”

太后思来想去,觉着所言在理,打算明日叫楚王过来计议。转回头拿起陆听溪的画时,竟见那画中的自己头顶的珠冠熠熠生辉。心中惊奇,拿到亮处看,又没了,拿回暗处看,又是幽芒绮丽。

灵璧县主大呼这是太后长年礼佛,心诚福至,回头往庙里上柱香才好。又道陆听溪大抵是跟太后有缘的,否则为何能得如此奇画。太后面画端视,若有所思,命人取来三套宝石头面赐予陆听溪,又道:“你往后多来宫中走动走动,与我说说话儿解闷儿也是好的。”

陆听溪点头应是。

陆听溪出宫时,灵璧县主相送。陆听溪将上软轿时,灵璧县主道:“往后咱们便都是相熟的了,陆妹妹莫要拘谨才好。”

陆听溪客套几句,上轿离去。

灵璧县主身侧丫头道:“县主往后真要与这位陆家姑娘结交?”县主并不似面上那样容易与人相熟。

“我的事要你多嘴!”

丫鬟忙道不敢。

灵璧县主捻着手上玛瑙珠串来回走了几步。

今日让陆听溪入宫,是她自己的主意。她有意让太后保媒,撮合陆听溪跟她兄长,但陆听溪对太后倒是恭敬得很,对她却全无攀交之意。照理说,陆听溪但凡对她兄长有些意思,就该来不遗余力地巴着她这个未来小姑才是。看来中元节那日,陆听溪瞧见她兄长跑得比兔子还快,并非装相了。

方此刻,有内侍来给灵璧县主传话说楚王让她过去一趟。灵璧县主大致能猜到祖父是为着什么事叫她去,撇撇嘴,随着内侍一径去了。

三日后,钦天监复命说星相上确有妨碍,若不及时破除,恐出荧惑守心这等大凶之相。太后随即在钦天监监正的提议下,去城外的法云寺祈福。随行者众,陆听溪也在其中。太后极喜欢她,让她跟灵璧县主一道陪伴左右,连高瑜这个亲外孙女都没有这等待遇。

太后礼佛毕,才在禅院歇下,就听得外间一阵喧哗。少刻,有个宫人进来匆匆禀道;“太后,不好了,出……出事了!”

太后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怎么了!”

……

太后瞧见沈惟钦时,他仍处在昏迷之中。太后询问来龙去脉,近旁的厉枭道:“太后明鉴,世孙听闻钦天监说星相极险,恐有荧惑守心之虞,忧心如捣。今日法事讫,世孙特特询问这寺中主持除却做法事之外,还有何法可禳灾。主持想了一回说,这法云寺后山有一尊雕在崖壁上的佛陀像,常显神通,可徒步赶去参拜,心诚则灵。”

“世孙欣喜不已,问明地方,当即赶去。只是世孙为显虔心,未让我等跟从,自家独身前往,说要十步一叩首,故而一来一去,大抵耗时颇长,交代说回得晚些也是常事,不要我等去寻。我等久候不至,却谨记着世孙的叮嘱,不敢妄动。可世孙迟迟不回,我等放心不下,后头才沿路找寻,这便瞧见世孙倒在草丛旁,忙将世孙带了回来。我等失职,万死不足惜,求太后降罪!”

法云寺的方丈略通医理,上前为沈惟钦查看一番,大惊,太后问他出了何事,方丈道:“禀太后,世孙眼下恹恹,面色青白,似是为猫魈、猫鬼之流所惑。”

他见众人都不明所以,解释道:“《邵真人青囊杂纂》有云,‘猫鬼、老狸,野物之精变为鬼蜮,依附于人,人畜之,以毒害人,其病,心腹刺痛,食人肺腑,吐血而死。’猫鬼害人之说,自隋代而兴,皇后独孤氏曾为其亲弟独孤陀以猫鬼戕害,后隋文帝明令禁止畜养猫鬼,此事《隋书》和《北史》皆有所载。至若猫魈,亦是害人之属,据载,临安一女,为猫魈所迷,白日昏昏欲睡,晚间精神奕奕,又是梳洗打扮,又是喃喃自语,后得高人援手才解脱。”

众人惊异,询问如何破除,方丈思虑着道:“若是猫鬼,孙思邈的《千金方》中倒是记载了治疗猫鬼之疾的方子,可以一试。但若是猫魈作祟,老衲怕是爱莫能助。不过不论如何,均须做场法事引正驱邪。”

太后道:“那大师可识得什么个中高人?”

方丈沉吟少刻,道:“确有一人,此人法号淳寂,佛道兼究,可巧,现正在功德寺开坛论禅,太后可请此人过来为世孙瞧上一瞧。”

……

陆听溪立在法云寺一处偏僻客堂的廊上,看着飞快翻阅经书的谢思言:“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坑谁?”

谢思言道:“可能是互相坑。”

陆听溪不解,问他沈惟钦为何要弄这么一出,谢思言转头对上小姑娘一双秋水明眸,迟疑一下,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迄今为止,沈惟钦是沈安这件事也只是他的猜测,因为没有万分确凿的证据,他也不能十足十地肯定。他曾三次试探过沈惟钦,但对方都是一副惘然不知的模样。

今日说不得可以为他解惑。

依照沈惟钦的计划,一会儿太后就会派人来请陆听溪过去,他不会让她去,寻个人代她便是。

沈惟钦当时与他说到这一环时,笑着道:“世子不要总将我往坏处想,若真想知道我的目的,说出来倒也无妨,我不过是想以此作筏子,帮祖父除掉朝中几个冥顽不灵的老臣。世子也知,精怪鬼魈之属,哪朝哪代都是大忌。这招虽险,但管用。”

“至于为何要陆姑娘出面,这个也简单,找谁不是找,太后长年崇信佛理,我让太后认为陆姑娘深具灵性慧根,太后自然越加亲近陆姑娘,陆姑娘往后在宫中岂非多了个靠山。”

谢思言忽然一顿,转头问:“那日为太后作的那幅奇画,是你自己的主意?”

陆听溪点头。她那日忽然被太后召入宫,虽不知内情,但觉是个机会。她从前没有跟太后近处的机会,那日入宫前就动了些心思,事先做了预备,在颜料里加了些东西。

太后近来郁郁,看在她是逗她开心的份上,纵知那只是她的小心思也不会怪罪于她。而今这样的局势,她若是能时常入宫,对谢思言是多有裨益的。她总不能当真日日坐在家里喂兔子。

她瞧见谢思言的面色,但觉仿佛有人抱走了他嗷嗷待哺的闺女一样,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她道:“你总不能养天竺鼠似的把我圈起来。我分明机敏得很,你看通州那回,我被堵了嘴都能朝你呼救。其实这回我亲去也是无妨的,到时候那些咒文,我胡乱念一遍就是。”

“不成。”谢思言断然道。

陆听溪抿唇。她觉得他简直当她是个琉璃人儿,总怕磕了碰了似的。

两人说着话,一阵步声近,谢思言飞快匿身于廊庑之间。

是内侍来传太后的话,说让陆听溪去道场一趟。陆听溪道了稍等,回了自己暂歇的客堂。少顷,一身段娉娉的少女戴着帷帽出来,随内侍离去。

客堂后头的小门开启,陆听溪见谢思言还没走,示意他快些离开:“若被人瞧见你在此便不好了。”

他却摇头:“等事了我再走。”

陆听溪问他派去顶替她的人会不会被发现,他看她一眼道:“我寻的是个跟你容貌和身形有几分相似的,再用些易容改装之术,不细看瞧不出。道场那边都是些没见过你的僧侣,她又戴着帷帽,法事毕就可以回了,故而无虞。”再说,沈惟钦纵发现不对,也不敢道出。

陆听溪突然打量他几眼:“其实我觉着,若非你身形与我相差太远,说不得捯饬捯饬,就能去顶替我。”

谢思言凑近:“你是说我们已经有了夫妻相?”

“我是说你换上女装肯定和我一样好看!”陆听溪竟忽然有些期待,谢思言五官生得精致,肤色又白,拾掇拾掇没准儿真是个大美人。就是眼神太冷了,身形也过于挺拔。

“说真的,你何时换上女装、化个浓妆让我长长见识?”陆听溪兴奋摇晃他手臂,“你若是不会妆扮,我帮你!届时咱们就可以做一对好姐妹一道去馥春斋买胭脂水粉了!”

谢思言一脸冷漠。他这未来媳妇不是想跟他拜把子就是想跟他做姐妹,横竖是没想过跟他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事,大抵他往后还要加紧熏陶才行。

……

道场上,沈惟钦深埋着头,撑肘斜坐在蒲团上,须臾抬头,目光定在淳寂大师身上。淳寂正启奏三天、告盟十地,踏罡进表,倏而一阵劲风起,吹得符咒经文漫天弥散。

沈惟钦但觉一阵眩晕,身子微晃,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猫自古以来就与神秘文化、精灵幻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东西方都是如此,说猫鬼好像有点瘆人,但要是说狗鬼是不是感觉一点也不可怕了→_→二哈鬼,柴犬鬼,柯基鬼→_→

想起了美人师兄,可以说是女装大佬界的业界标杆了~

感谢宝宝投霸王票~

小院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0-24 19: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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