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训练下来，盖洛普的小军队已经基本有些样子，但在年轻的男爵看来，除了老兵，那些新兵的队列操水平顶多是龙裔共和国小学生的水平，还有待加强。

上午是老A等级乘以三倍的高强度体育训练，下午是战技和旗号训练。到了晚上，盖洛普也没让她们闲着，每人发一块木板和一根碳条，全拉到广场上夜校读书学习。除了必定会有的军纪条例，还教她们认字母学单词。反正伍芙尔族有微光视觉，没有灯光照明也没关系。至于教师方面，暂时由盖洛普和修芬出任，领地上驻留在四座神殿的雏狼祭司亦受邀轮流过来教学。不得不说，伍芙尔族的神职者的知识水平还是令人满意的，驻留在这片领地上四个神殿的雏狼祭司都能够读懂整本《启明圣典》，并且可以截取任何一个章节为信徒们讲解教义与故事背后的道理，完美碾压蓝星中世纪当年那些只会背《圣经》头三句就直接上岗随便忽悠民众的注水牧师。

乌云闭月，群星黯淡，本是万家灯火的宁静时刻，暮林塔的广场上却响起齐声朗读的声音。广场东侧原本作为日后阅兵观礼用的高台，台上树起一块三尺宽两丈长的木板，一位雏狼祭司拿着一根棍子，逐个戳着抄写在木板上的狼牙文字单词，带领着台下几百个夜校学生朗读《启明圣典》的章节。

望着那大片或全神贯注或愁眉苦脸地跟祭司朗读的长耳朵脑袋，盖洛普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回了上辈子那个为高考悬梁刺股的日子。尽管拿《启明圣典》这本伍芙尔族中的圣经作为启蒙教材有很多值得吐糟的地方，但那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毕竟狼女不像蓝星的龙裔，有《弟子规》、《千字文》、《百家姓》等通俗易懂的传统启蒙读物可用，而且他曾经试图自写教材，结果遭到领地上四位雏狼祭司的一致抵制：要她们抽时间来上夜课没问题，不付酬劳也可以，但用什么教材必须听她们的，否则麻烦领主大人另请大贤。连温妮菲德也不肯站到他那一边。

比起给启明之神的广大子民摆脱文盲，祭司们对巩固这位守护神在信徒们心中的崇拜与信仰更感兴趣。作为无神论者的盖洛普表示：维希帝国内又没有别的宗教存在，凡是伍芙尔都只能信启明之神，这样你们特么少传一阵教会死么？

站在旁边的修芬略微担忧地说：“大人，如今领地多处需要能写会读的识字人员来担任管理者，我也希望有更多合格的官吏分担日渐繁重的文书工作，但您强迫她们读书学习，恐怕有损士气。”

“你直接说已经有人怨恨我就行了。”盖洛普满不在乎的嘿嘿一笑，民政方面很多事情由修芬管的，很多基层人员的意见会反馈给他，再由他来婉转地告诉盖洛普这位领主，“这个我不介意，反正也是一种淘汰机制，能力不够的或者不够勤奋的家伙，根本没资格成为我的管理团队当中的一员，机会永远是留给那些愿意拼博有上进心的人。”

修芬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偃旗息鼓了，他已经明白这位年轻的男爵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强制推行夜校学习引起士兵们的反弹完全在盖洛普的预料范围，以她们的见识不见得明白“知识就是力量”的道理。而且像亚修蕾这种在正规军里呆过的，或者丽丝蒂那样管理雇佣兵团队要接触文书工作的，这些具备一定读写基础的人还好，不过广大职业文盲肯定会叫苦连天，对于这些连狼牙文的字母都认不齐的女汉子来说，简直是举笔如举鼎啊。

所以盖洛普有言在先，想成为军官首先得学会拼写五百个狼族单词，将来册封骑士也优先从能写会读之人挑选。另外现有的小队军官如果在一个月后的军规抽背和文化考核中没能通过就马上换人，并暗示目前整支领主卫队的官职尚未稳定，仍有变动的可能性，如果日后盖洛普爵位提升，军队扩编，将优先考虑文化水平较高的人晋升。

新兵想出人头地，军官打算保住现有的位置，而亚修蕾丽丝蒂这样的大头目则希望更进一步，于是大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伟大而失败的征服战争”之前，维希帝国已经拥有古典军国主义特色的强悍军队，加上自身相对庞大的人口基础和先进的文明，将东边所有还处于传统分封制和部落制的兽族打得满地找牙，并且一度重创盛极一时的人族联邦。随着后来战争的失败，伍芙尔族的大撤退，维希帝国的军事力量大幅度衰落，甚至有部分贵族的军队已经弱到与一般的非职业化封建军队没啥两样。

无论重新振兴伍芙尔族，还是自己扯大旗，恢复伍芙尔族的军事力量是必需的。因此在不摇动国计民生的基础上，军队越强越好，像古罗马军团或秦军那样古典军国主义的军队是很强，但还不够。盖洛普希望建立一支近代化军队，从而在质量上碾压将来的对手。

而打造近代军队，便需要军官和士兵们有一定文化素质，所以他搬出来了夜校补课这件大杀器。当年共有主义者用这一招培养出蓝星的最强陆军，最终建立了龙裔共和国，还在后来极短的时间里让全国几亿人迅速摆脱文盲，这样的丰功伟绩足够蝉联好几届炸药之父的和平奖，可惜这个奖项一直由自由世界的杨基佬把持，净是将和平奖颁给破坏和平的家伙。

共有主义者将这般地狱级难度的壮举都完成了，那么让几百个狼女脱盲应该不会太困难吧。年轻的男爵这么盘算着，不过有一点他没能料到的是在这个露天课室中，竟然有意想不到的身影。“那不是李维么，咦，还有索恩他们……”

那群被迫上课的女汉子的四周，多一些不请自来的身影，盖洛普见到好一些自己城堡里工作的小伪娘们，也有一些附近村庄的伍芙尔小孩，他们没有木板和碳条配发，但也各自想办法找来一些书写的工具，实在不行就拿根树枝在地上跟着练写字。

“这个……大人，他们一直很想读书认字，只是过去没有机会，请您不要见怪。”修芬知道盖洛普希望加强领地上男性的影响力，提高男性地位，可夜校的开设是面向男爵的军队，李维他们这种“蹭课”行为没得到过批准的，不由得有些担心。

“哦？”盖洛普饶有兴趣的回过头盯着修芬的眼睛，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眼珠子没与他直接对视，反而往左边微微挪开，这是一种说谎时会出现却难以控制的小动作。

仔细一想就很好理解了，随着领地上的人口日益增加，他需要一支规模更大并且更专业的幕僚团队来管理领地，这些新晋的管理者不管是从外面招募还是本地提拔，最基础的就是识字，能够读写。作为暮林塔权势仅次于男爵的人，修芬自然希望幕僚团队里面属于他的派系的人越多越好，而他的派系便是那些为城堡和领主提供服务的伪娘侍者，好比丽丝蒂的派系就是她那些佣兵团姐妹，亚修蕾的驻军小队的袍泽手足。

李维、索恩他们自发过来学习？这年代的平民哪有“知识改变命运”这样的认知，特别是当下体力劳动非常沉重，试想想一个平民白天为工作活得要死要活，晚上还有多少精力去被别人唠叨和用心记知识，明显就是修芬授意的。

不过盖洛普不在乎背后的动机，只要对他有好处就行了：“这样子很好嘛，有他们这些自发学习的榜样在旁边，看看那些想偷懒的女人们还有没有脸自我放松。”说完，两个一心妄图挑战传统女权的大逆不道的男性相视一笑。

夜校的课程好不容易结束了，所有人三五成群各自散伙，各回各家。有的人兴奋异常，边走边和同行的伙伴谈论今天学到的新知识，多半是来蹭课的小孩和男性；有的人步脚跛沓，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前行，形如行尸，自然是盖洛普麾下的那些女汉子。

一回到营房，身心疲惫的丽丝蒂衣服也不脱，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床铺，仿佛没骨头似的。“唉，白天是残酷无情的训练，晚上是祭司的语言轰炸，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以前在安克拉泽的妓院一夜连御五男都没这么累过。”

“大姐头，再过三天就到抽背军纪条例的日子了，领主大人发话说背不出或背错的人要当众体罚做俯卧撑三百个啊。”‘调皮鬼’茉莉儿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丽丝蒂一瞪眼：“皮痒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老娘抽烂你的小屁股。”

“大姐头，暮林塔军队可是有条例规定禁止长官随意体罚下级的。”

“没事，我先抽烂你的屁股，再去找大人那里领罚好了。”丽丝蒂从床上弹起，举起胳膊作势欲打。

“呜呀，大姐头欺负人啦！”茉莉儿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股烟地逃开并钻进自己的被窝，只留下一道缝隙露出半张俏脸冲着丽丝蒂扮鬼脸。这番即兴表演逗得整个营房里所有人捧腹大笑，上夜课造成的精神疲劳也减轻了许多。

丽丝蒂随后把脸转过去另一边，看见悠然自得地脱得一丝不挂准备睡觉的亚修蕾，问：“亚修蕾，你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军纪条例肯定都背好了吧？”

亚修蕾躺到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后答道：“不好不坏吧，男爵阁下编订的军纪比起在河湾城服役时要多出不少，有不少是重复的，所以我背得比较快。”

丽丝蒂抿了抿唇，有点不服气地想：在正规军呆过的人在方面就是不一样。

【作者题外话】：昨晚居然漏了更新，实在万分抱歉，现在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