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闹起来动静，一旁便有人围了上去。

白城安停止闲扯，给唐天明使了个眼色，然后指着正在慢慢汇集的人群道:“那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齐晨阳也注意到了，可现在有镖局活口在等着，她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到这些事情上，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

唐天明见状，立马回复白城安道:“看什么看，不过是街上有恶霸欺负小贩，这种事情太过于常见了，不用管，管也管不完。”

这话是故意讲给齐晨阳听的，白城安很欣慰，唐天明也能上道一次，“那不管？你们可是青鸟门的人啊，不正是以行侠仗义，管这种强者欺负弱者的事情而出名的吗？”

他拿话语刺激齐晨阳，唐天明紧随其后，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行侠仗义的事情也要分个大小，看情形他们闹不出人命，顶多是那小贩被打一顿，或者摊位上的伞被砸光而已。这种事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正在发生，我们若是连这都管，岂不是要忙死？”

“也对。”白城安点了点头，“那走吧。”

他旁若无事地接着往前走，唐天明也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后面跟着的齐晨阳果然被他们激上了头，突然停步，叫住了他们，“你们给我等等！这事情虽然小，却被我们撞见了，怎么能不管？你们不想管就在一旁等着吧，我看见不平事，不能不管！”

唐天明回过头，装模作样地劝道:“此事太过稀松平常，强者欺负弱者，这是古往今来强者的特权。若是连这点好处都没有，人们拼命地往上爬又是为了什么？再说此事又不是大善大恶，没必要管的小师妹，管也管不完的。”

“哼！你别说了，我们道不同，你不想管就在一旁站着，不要干涉我。”

到现在齐晨阳才意识到，这个武功高强的自己一直深深喜欢着的唐天明，根本配不上一个侠字，也配不上青鸟门。可惜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发现，难道喜欢真的能懵逼一个人的眼睛？

这些都不重要了，齐晨阳持着剑，走过白城安和唐天明，径直朝人群赶去。这时候看热闹的人才围了一圈，齐晨阳很轻松就能穿过。

闹剧中心的小贩还在求饶，他完全放弃了男人的尊严，直接跪在地上。

阴沉男还是不肯罢休，拿着砖头逼问，叫小贩做出选择——要么被砸一下脑袋，这一下砸上去，他哪里有钱就医？自己苦撑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连床都下不来，他一家老小谁去照看？

要么叫阴沉男砸了他的摊子，摊位上有大概六十多把伞，这是他全部身家的存货了。一家人的饭和命都在这六十多把伞上面，若是被砸了，太监兵再迟迟不走，一家人岂不是要被饿死？

他急得哭了出来，也不反抗，只一个劲儿地苦苦求饶。

齐晨阳听了他的哭诉，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表现得又急又气，大步走到小贩身前，严声喝道:“你这小子，究竟是不是个男人？不过是伞不小心砸了他一下，他就要用石头砸你的脑袋，分明是故意欺负你，你不反抗，只求饶有什么用？”

——“你这小师妹果然是一身侠气，只是功夫不怎么好，脑子也不活泛，若是将她独自扔到江湖上，怕不是要被人骗死。”白城安颇为惋惜地盯着齐晨阳，“你若是在乎这个小师妹，以后可得处处留心照看着。青鸟门树大招风，有歹人想拿你小师妹做青鸟门的文章，你小师妹怕是应付不来啊！”

“她是青鸟门为数不多的姑娘，生的又漂亮，自然格外受宠。想保护她的人多了去了，用不着我，我只需把她安全送到师傅手里就醒了。”说到这儿，唐天明得空，赶忙问白城安道:“对了，你故意打落小贩的伞，砸到恶霸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牵制住你这正义感爆棚的小师妹，赶紧回到程黄家里准备一下了！你不会是真的想让青鸟门掺和进这个事情吧？”白城安越想越郁闷，“我说唐天明你是不是傻啊，你小师妹又没有我们找到镖局活口的任何实质性证据，你他娘的怎么就承认了呢？”

“这个……”

慢慢缓过劲儿的唐天明也觉得自己有些蠢笨了，“当时实在是有些慌乱，无暇考虑那么多呀！再说我好赖没打算告知她镖局活口的情况，你倒好，直接领着她去见，不是自己找麻烦？”

“你可拉倒吧，否则还能怎么办？要么把你小师妹杀了绑了，要么青鸟门的人一号召，整个秦淮乡的江湖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到时我们暗谍司和江湖人都要躲，你能想象行事的难度吗？”白城安不想跟这个白痴多说，懒懒摆了摆手，“总之我也帮你考虑到了，带小师妹回到程黄家之后，你只管全心帮着青鸟门，向着你们青鸟门就是。这样你还能在青鸟门和小师妹那里稍微挽回些局面，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交给你？”唐天明半信半疑道:“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解释起来太麻烦，我这就去程黄家里准备，你一定要拖着小师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速去速回。”

趁着齐晨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边，白城安得空，运起轻功就跑。

唐天明也没有阻拦。

他有想过此行白城安会背着他，从兴许已经醒来的镖局活口探知到很重要的消息，并且瞒着他。但是唐天明没有办法，他没有白城安那般灵活的脑子，而青鸟门的事情必须得到妥善的处理，他只能任由白城安过去，这样自己的损失才能减少到最小。

目视白城安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消失，唐天明转而看向齐晨阳的方向，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朝那边走去。

齐晨阳还没有报出青鸟门的名号，小贩对她的吼话置之不理，只管对着阴沉男祈求。阴沉男也全然没把齐晨阳放在眼里，她虽是个姑娘却是江湖人打扮，不惧怕但也不好欺负。

“喂！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叫你站起来，别跪着了！”齐晨阳继续对着小贩吼，有时候她真觉得这些人被欺负，完全是因为自己卑贱，“你就是求他，把头磕破，他能饶了你不成？”

突然，跪着的小贩愣了一愣。

难道这家伙终于要雄起了吗？

齐晨阳满目期待地等，没成想她的话给了小贩启发，叫他开始给阴沉男磕头。

“你厉害，还是你最厉害……”

齐晨阳着实被气到了，这个小贩实在是自己太卑贱，那副模样和做派，叫人觉得他被打死也活该。齐晨阳很看不上这种人，此时他觉得小贩比那个欺负人的恶霸更可恶。

“你想卑贱到底就由着你去吧，我不管你了！”齐晨阳负气地转身要走，她是帮忙的人，凭什么要这么委屈？

唐天明也觉得那个小贩更为可憎，可他得拦住齐晨阳，不能让他发现白城安不在啊。

“我就说吧小师妹，这种人太可憎了，根本就不用管。”唐天明立马迎上去，打算迂回劝说，直接让她再回去帮忙她定不会肯。

“是啊！太可恶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人？”齐晨阳回头瞪了那个小贩一眼，“我分明是去帮他的，他却理也不理，只管磕头求饶！他是一个男人吗？就算是被打死，也得站的顶天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