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喜压力很大，“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吗？”

“只需要让那个青鸟门的人相信你是邢云义即可，其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白城安还赶时间回去，冲程黄摆手嚷嚷道：“程黄兄弟，你去把镖局活口藏起来吧！然后给孙庆喜一些吃了就会像得病一样，很虚弱的药，我准备让他假扮一下镖局活口。”

“知道了！”程黄没有多说，爽快地答应。

纷争都是他们的，无论是非成败都跟程黄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他只需要答应白城安的吩咐就行了，等什么时候，秦淮乡的混乱告一段落，他就会离开，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统统成为过去。

他也没什么畏惧。

“那就麻烦程黄兄弟了。”

白城安话音刚落，便提起轻功飞上边墙，离开了院子。他一路提速，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齐晨阳那里。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着急，齐晨阳还在跟他们纠缠。

阴沉男坚持要齐晨阳跟他去衙门走一趟，“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以为会点武功就可以为非作歹了？你也太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今日这衙门你不去也得去，我的胳膊肿成这个样子，难道要我白白忍受？”

“如果我就是不去呢？”

看小贩这个狗样子，他是去不成了。自己跟阴沉男去衙门，虽然她不畏惧，但着实没有这个必要。单是靠想的他就知道衙门一定向着阴沉男，她可没那个闲心和时间再去衙门闹一场。

“刚才还说要去，怎么又改口，是不是怕了？”阴沉男满口嘲讽之意，这些江湖人大多都很好面子，他就是故意刺激齐晨阳，只要她跟自己到了衙门，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把衙门给砸了不成？

她还真敢，只是没这个必要而已，“我说了，本姑娘就是不去！你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齐晨阳干脆将剑拔了出来，瞬间朝阴沉男划去，贴住了他的脖子，“现在，你快给我滚蛋。以后若再敢来这条街，我就一剑一剑将你的肉刮干净，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剑贴着脖子，阴沉男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哪里有心思还想着报复？

齐晨阳一收剑，阴沉男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踉踉跄跄的狼狈得很。齐晨阳见状，将剑放入鞘中，内心并没有痛快或者兴奋的情绪，有的只是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压抑。

只见阴沉男虽然已经走了，卖伞小贩却还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他磕得越来越用力，求饶的话开始说的含糊不清。

“疯了疯了……”

围观的人都这么说他，然后慢慢离开，散场。齐晨阳仍站在那里，呆呆的，一副若有所失的神色。她不大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可这种感觉却分外地强烈。

“呼～”想了许久，齐晨阳还是没能想出个头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卖伞小贩已经满额头鲜血地倒在地上，完全没了动静。

白城安突然走过来，俯身探了探小贩的鼻息，摇了摇头，“这种人真的是少见，为了不被人打，活活把自己磕昏了过去。他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情况不比被人那石头砸一下好多少。”

白城安来的还算比较早，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从唐天明那里问清楚了。他也觉得小贩这种人可恶的很，自己卑贱，别人怎么帮都无用。

“走吧，别管他了，你快带路去找镖局活口。”

齐晨阳转身行路，小声喃喃道：“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碰上了这种恶心事。”

白城安也站了起来，四面看了一圈，见根本没人打算帮小贩一把，“我们就这样走吗？若放他在这里不管，不去就医，他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那也是他自找的，我已经用我的方式帮过他了，他自己想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晨阳已经走出去了许远。

白城安回头望了那小贩一眼，这一眼叫他想起了皇帝的一个眼神。那一年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不受器重的皇子。所以他可以随意离开康京而无人在乎，他就经常在秋收过后出京看看。偶尔他会带上光和影，这时候代号光的白城安就会成为皇子的侍从，跟他一起坐马车随意地走，没有目的地。

那时候的皇帝很不爱说话，他大多时间都在沉默地凝视，目光深沉地望着眼中可以看到的一切——其中最让白城安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看那些生活的极为贫困艰难的百姓们。

说不出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可怜？惋惜？悲痛？愤怒？或许都有，还有一种誓要将一切都给统统看穿看透的力量。

那时候皇帝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刚秋收过，分明是丰收的日子，家里该屯满粮食的时候，为什么百姓过得还是那么贫苦。

白城安知道，皇帝在乎。

所以他觉得皇帝是一个好皇帝，哪怕他心中满是权谋，手中沾满鲜血，也依旧配得上一个好字。

“慢慢来吧……”视线从小贩身上挪开，白城安整理了一下心情，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笑意，才小跑着追上齐晨阳，在最前面带路。

“还要多久才能到？”齐晨阳被刚才的事情恶心到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镖局活口，好让其他重要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思绪，不再去想那个狗一样的卖伞小贩。

“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吧。”白城安适时地加快了脚步，“女侠若是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不必，我只想快些寻到镖局活口。”

“理解，理解。”白城安很想知道，“不知女侠坚持要见镖局活口，是为了寻到凶手大白天下，还仅仅是要把此事告知青鸟门，然后就甩手不管呢？”

“都不是。”

回答之前，齐晨阳先瞪了唐天明一眼，“我要和我们青鸟门，一起找到凶手，大白天下。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利益，完全背弃自己对青鸟门荣耀的承诺？”

“荣耀的承诺？”

唐天明实在忍不住了，“小师妹，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从小在青鸟门长大，很受照顾，得了将近二十年的恩惠。可我呢？我在江湖中长大，小有名气了，青鸟门才肯收我入门我又得了他们什么恩惠？在青鸟门我没有学到任何的武功，还在一直为他们做事。我对青鸟门没什么感情，我在乎的只有你啊！再说青鸟门的名气已经足够大了，还需要秦淮乡这场混乱来锦上添花吗？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此事办的好了，足够让我名扬天下，这对我们和青鸟门又有什么坏处？”

“哼！”唐天明的话在齐晨阳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度了，“我真的是有够傻的，到现在才知道你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只说其他的我兴许还会信上几分，但是在乎我，呵呵，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让唐天明的所有解释都一下子失去了意义。

“该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世间很复杂，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唐天明很无奈，他没有白城安巧嘴，这让感情的真挚也大打折扣，“我对你是真的在乎，否则我做那么多，我……”他一时语塞，感情上的事情真的很难解释，“算了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知道就好。”

齐晨阳淡淡地说：“这些年，我只当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