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满是鲜血，没有露出肉的缘故，阿池的脸还没有那么地恐怖狰狞。但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恐怖的模样，他克制住疼痛沉默地走到一旁，而后猛然举起短剑，扎向自己的脖子。

好在阿坤预料到了。

他一直守在阿池身旁，得以及时制止了他，到此阿池才激动起来，向疯了一样，拿起短剑冲阿坤又砍又杀——他当然没有打算伤害阿坤，只是要将阿坤给逼开，然后自杀啊！

阿坤不懂阿池的痛苦。

他只是被割掉了一只耳朵，伤势不大，对模样来说也没有影响。作为一个兵，一个战场上的小将军，此等伤口对他来说反而更像是荣耀。哪怕他也如阿池一样被砍掉半张脸，那又如何？

杀死人来，定会显得更霸气！

作为太监，他也不需要用一张姣好的面容去讨好女人，所以他不明白一张漂亮的脸对阿池来说有多么重要——就是这张让大人喜欢上的脸，才给了阿池翻盘的机会啊！

这张脸也是唯一能让阿池感到、自己和别的太监不同的地方。这半张脸的失去意味着，他人生的意义一下子没了大半，他焦虑、压抑，对未来充满了惶恐……

所以，他想到了死亡。

这让他的出招很乱，轻易被阿坤制服，打昏，而后阿坤叹息了一声，问前来支援的太监拿了些药，给阿池做起了简单的包扎治疗。

他的医术并不是很好，然而有多年厮杀战场的经验，他知道怎么做可以保住阿池的命。

“老五好漂亮的本事，可否跟我说一下，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帮阿池处理罢伤口，阿坤根本顾不上处理失去耳朵这种小伤，便起身问五弟是如何救了他们。

“海主，我来给你上些药吧！”

五弟拿着药走向阿坤，见他没有制止，一边上药一边回答道：“并不是什么武功，只是比较精妙的戏法。那片烟是我用烟雾弹打出来的，用奇快无比的速度带你们离开，也不过是在身上绑了些绳索的机关，在烟雾消散之前跑掉了。”

“戏法吗？”阿坤点了点头，却有些失望。

也是，平地突然出现那么多烟雾，只有可能是戏法。回忆起来他和阿池被老五拉住了手臂，然后强大的外力将他们迅速地往斜上方拽离，其他四个太监兄弟也拉着老五一起离去。

他们没有被发现的原因大概是速度很快，再就是所有人都在注意那团烟雾，而没有留意从中一闪而过的几道黑影。

戏法就戏法吧！救了阿坤阿池的命，他自然特别感激，“老五，且先不管此行有没有抓到人，任务成功与否，单是你救了我和阿池的命，便是偌大的功劳一件，说吧，你想要什么！”

阿坤真的是越来越欣赏这个被称为金眼的家伙了，惜才之意就溢于言表。现下重要的是老五对不对得上他的脾气，阿坤不像其他太监，他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比男人还男人！虽然幼年在暗谍司的经历让他没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但却比其他太监好了太多太多！

所以，能否搭上阿坤这个靠山，五弟接下来的回答显得至关重要。

四个兄弟都紧紧盯着他，阿坤也很在乎老五的答案。

“先不急着请功吧！”

五弟不清楚阿坤心里的真实想法，他只知道暗谍司此行任务办得并不漂亮，“现下两位海主都受了伤，两位山主更是和那么多兵死在了河岸，镖局活口也没有抓到，我更担心海主回去之后，怎么交代啊！”

他恳切地说，话语间尽是为阿坤的担忧。

“无妨，我曾听说你们进暗谍司之前也跑了不少年的江湖，想必也是见多识广的吧？”

阿坤并不觉得此行毫无收获，相反，他交代上去的东西，恐怕比镖局活口更让大人感兴趣，“老五，你可知道那拿着三刀的家伙，用的是什么功夫？我和阿池用的又是什么功夫？”

五弟也不装傻，微微抬了些头，语气是忍不住的惊叹，“都是江湖上已经失传了的绝世武功，五行绝和鬼三刀。”

“五行绝天下第二，鬼三刀天下第三。你也见了鬼三刀这功夫多么凶邪霸道，哪怕三个人使出五行绝怕也不是鬼三刀的对手啊……”阿坤眯着眼睛，对这门功夫格外的有兴趣，“我虽然不懂江湖事，但是江湖排名前五的功夫我自然是清楚的。现下失传已久的鬼三刀重现江湖，我拿这个回去交差，将来若再能寻回这个武功秘籍将功赎罪，还担心什么责罚？”

“海主考虑的是。”五弟恭敬地点了点头，“那现在……”

“现在先回去休息着吧，等我们再叫两个海主过来相帮，没有四个人用五行绝，对付那少年的鬼三刀、没有绝对的胜算。”

想起方才白城安的攻势，阿坤仍心有余悸，弯下身子扛起阿池便要走，“诶，对了老五，你还没告诉我想要什么奖赏呢！”

“我们五兄弟不求别的！”

和白发太监他们交流了一下眼神，五弟便双手抱拳，朗声回道：“只求能一直追随海主大人！如实说吧，海主大人和暗谍司的其他太监兵很不一样，我们的本领在他们那里总是会受到打压，无法很好地施展。只有在海主大人这里，才能更好地效力啊！”

“哈哈，好，此话甚得我心！”

阿坤也了解暗谍司的大多太监兵是什么揍性，便允诺了他们五兄弟，“往后你们只管跟着我，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我保你们衣食无忧，再没有其他太监兵能欺负到你的头上！”

说罢，阿坤扛起阿池往基地飞去，他们的伤越早得到妥善的治疗越好，晚了等伤口恶化，治疗起来说不好有多麻烦，到时误了事情就不好了。

所以阿坤行的飞快，白发太监五兄弟被甩在后面，得以说几句悄悄话。

“此行没有白跑，我们能跟着坤海主，路定然好走不少，且那白城安总归是活了下来，镖局活口也在他手里，这对我们是最为有利的一种情况啊！”白发太监哈哈大笑，拍了拍五弟的肩膀，“五弟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你的戏法可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啊！”

五弟眯着眼睛说：“这下你总不能再说，戏法无用，不如武功了吧？”

“戏法是有用，可如不如武功这事儿，还真的不好说。”

每每提起这个，白发太监都有些惋惜，“当年师傅传授我们技艺的时候说，要么只能学武功，要么只能学戏法、顶多加一样保命的轻功。我们四人都选了武功，只有你一个人选了戏法，这让我们和师傅都很吃惊。你有一双金眼，学起武功定极有天赋，现在你的戏法已经超越了师傅的巅峰，若是当年学了武功，现在说不好多么厉害啊！”

“再厉害能有五行绝和鬼三刀厉害吗？”五弟轻轻一笑，“我说大哥啊，你们只知道打打杀杀，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看清事物的本质更重要呢？”

“你可拉倒吧！你有一双金眼，我们又没有。”白发太监蛮不耐烦，“再说了，学戏法能帮人看清事物的本质？”

“不，戏法不能帮人看清事物的本质，却可以迷惑其他人的眼睛，让他们看不真切。”五弟静静地盯着白发太监，“你知道此行，我们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白发太监挠了挠头，“我们搭上了坤海主？”

“不，是我看出了，五行绝的玄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