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信息呢……

李斯特抿了抿自己因为缺水而有些脱皮的嘴唇，仔细回忆着自己究竟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他忽然有一种预感，系统那些有些拙劣的漏洞也好、不知道是故作山寨还是本就如此的抽奖系统也好，会不会都只是某个存在为了掩盖系统的某个“真相”而布置下的虚招？

创造了“系统”的那个存在，是否瞄准的目标就是这类自以为看穿了事情真相的“聪明人”？

李斯特不由得自己打了个寒颤，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抓住系统的某些“漏洞”或是自以为“看穿”了系统的本质就得意忘形起来。

但他究竟忽略了什么呢？

情报。

毫无疑问，他需要更多情报。

想也不用想了，他必需在和系统的大量沟通中掌握足够的情报。

也没有心情再试着去做些什么心灵沟通之类的尝试，李斯特直接对着系统用嘴巴开始了一问一答。这是他最习惯的交流方法，也更能帮助他梳理思路。

“那，系统！禹王陨星屠龙术是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东西啊！”

【否，不存在禹王陨星屠龙术。】

“那陨星屠龙术呢？”

【否，不存在陨星屠龙术。】

“是否存在禹王屠龙术？”

【否，不存在屠龙术。】

“禹王陨星术？”

【否，不存在禹王屠龙术。】

“那你告诉我夏朝的禹王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人行了吧？”

【否。与本系统无关。】

……

进行了一大波毫无意义的对话，系统似乎完全否认了包含“禹王”、“陨星”、“屠龙”的任意排列组合方式的“秘籍”的存在。

“这就代表要么不存在类似魔法典籍或者武林秘籍，要么这几个字都只是用来形容这破玩意儿特别厉害的形容词……伤脑筋了，没办法确认之前费了那么多脑子到底推断出的东西正不正确。这要是完全错误，那可就丢人了。”

李斯特又一次撇撇嘴，蹲在地上无聊地抠弄着地上蠕动的血肉。本来还算柔软的血肉已经快要被他挠破了，可李斯特似乎全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样，如同强迫症一样，似乎是想把这东西挖个大坑出来。

“要是我再有一把勺子，这鬼地方根本困不住我，老子就是肖申克！哪还用在这胡思乱想这么多废物东西！”

李斯特甚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感觉自己之前以及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都只是基于个人主观臆断的推理，缺乏任何事实乃至接近事实的论证。这与他身为心理医生的职业要求完全是背道而驰的，这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事实上，正是因为缺少大量证据，他自己完全不能形成什么完整确信的思路。就算是能将眼前的一切都以一种近似合理的推论串联起来，但那都只是“推论”而已。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能作为指导他行动的方针，只是作为一种“有此可能”的可能性而已。

但是……“合理”？超自然的世界里哪有“合理”之说？他从一开始被自己完全看不见、连影子都没有的东西给绞到窒息就是合理了吗？目前身处的这个血肉的房间就是合理了吗？脑海里这莫名其妙的自称系统的声音就是合理了吗？

李嗣撇撇嘴，他甚至都想要笑话自己了。他刚刚还妄想在这不合理的世界中找到什么合理之处呢。

从这种意义上讲，李斯特到目前为止，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推理出来正因如此，他才感到一丝懊恼和不甘。他恨恨地咬了咬牙，陷入了一种躁狂之中。

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脑袋里的系统太过碍事，恨不得现在就一枪崩了自己的太阳穴，把这该死的声音挖出来。

他也想锤拦这束缚他的墙壁。

幽闭的空间会让人感到心情烦闷。

特别是没有时间，没有目的地被关在这样一个密闭黑暗的小房间里，连食物和水都没有。恐怕迫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一个人很快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疯掉。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知道自己身体素质作为平凡人，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是完全做不到什么的。他不能放任自己，只能按照这“系统”的安排一步一步来，并从中寻求脱身的机会。

放任自己的情绪已经够久的了，李斯特在此时选择了将自己的种种负面情绪“节制”起来。他慢慢地控制情绪，使自己再次陷入那种不被消极情绪影响判断的冷静状态中。

推理当然是有必要的。就算是再怎么不符合常理的存在，都必定有能够遵循的逻辑和规律可循。甚至就算是“无规律”，本身也算是一种排布规律，知道了同样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他轻轻捻了捻右手指甲缝里从血肉的地板上挠下来的结缔组织，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令人感到不适的腥臭气味让他隐隐有了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

胃中仍有食物能被反胃上来，似乎是下午两点钟时候吃多了的烤肉盒饭。这证明他被“绑架”来到这里绝对不超过一天。

生物钟似乎有些紊乱，不能作为参考依据。反倒是肚子里让人感到发慌的饥饿感，让他推测此刻恐怕已经距离晚上五点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如果这里不是什么异世界，时间的流动也正常的话，外面恐怕应该已经是深夜或者接近黎明了吧。李斯特这么想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虽然还不算饥饿，但是他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嗓子非常干渴。

他喘着粗气，回想着系统和他交流过的内容。这一次无论能不能得出怎样的结论，他都不得不离开这个密闭的小屋了——

——就利用他手上的这个传送卷轴。

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是那个“初级弑神者”？

不对，似乎没那么简单。

是抽奖系统？

不，那个早就被推理过了。

似乎是更加久远一些的信息。他不得不从最开始回想。回想系统对李斯特说的每一句话……

等等，难道是那句？

他记得系统在最开始“检测系统状况”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明显漏洞！

“系统，我是谁！”

他又一次向系统发问。

【……宿主是李杰！】

得到的依旧是最开始那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这‘房间里的大象’……”

李斯特疯狂地大笑着，他嘲笑着自己之前的愚昧，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他竟然认为“系统是不会说错话的。”

他竟然认为“系统是不会说假话的。”

“我早该意识到的……这只是一个披着系统皮的程序而已，就连win10都能出一堆bug，这破玩意怎么可能不会……果然，最后我还是差点儿败给了‘权威’……”

他大声地叫着。就算克制了情绪，言语间依旧掩盖不住那种激动的语气。

“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谁说系统就不能欺骗，是谁说过系统就一定要说真话！如果从一开始录入的信息就是错误的话……”

“不……”

“如、果、从、一、开、始、系、统、就、准、备、说、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