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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花飞

第一节 岁月流水不回,一朝心碎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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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

犹记昨夜梦回,可叹满枕相惜。欲笺心思,奈何想去迢迢,怎堪 锦书冗冗。

君,

心似鸿鹄,意在蟾宫琼楼。天涯路,钗裙难随。

话别,

冬尽春盈,寒襟半更无眠,且小酌佳酿,恨饮对无人。

月缺,

芃野深深,归期迟迟。云破晓出,微凉初透.。

四月春风渡关山,斑斓的新绿氤氲涣散,脉若游丝。下了整夜的雨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垂落,绽碎成永不可再拼凑的记忆。然后汇聚成涓涓小流,一去不复返……

“郡主,您醒了?”塔戈娜手托着一盏酥油奶茶自帐外踱进,茶觥上升腾着缕缕微弱的暖意。只顾着稳妥手中茶盏,却不知衣裙湿了大半。进了屋里,方才觉得湿冷寒意,不禁一个哆嗦。

“郡主,您看这茶还热着的,您还是快些用吧。少将军可是有命,不得怠慢了您的身子。”

望着帐外沥沥春雨,不尽萧索,胸中薄凉沁心。听到塔戈娜的调侃,终是收了满眼愁绪。接过尚算温热的奶茶,只觉得点点暖意在掌心融化,却难入骨髓。往事如逝水,愁上眉头为谁……

“如今你眼里也没有我这个主子了罢,快去换件衣裙吧,这茶我喝了便是。”落月亦佯装生气,斜睨着塔戈娜由于淋雨而瑟瑟发抖的身子比划道。

“奴婢只是担心郡主又是茶饭不思,奴婢……”话还未说完,却见郡主已然含笑进了内帐,只觉得言辞多余。

晌午时分,雨终于停了。乌云一片片淡去,渐显幽蓝清澈的天空。草尖上噙着颗颗露珠,最终难逃堕入凡尘,碾作尘埃。丛丛落寞疯狂滋长,不闻言说。空气中清浅的芬芳终无法辨明是故去的残荒,或是新吐的嫩蕊……

“郡主的身体好些了吗?”贺隧巴达马言语淡定,在塔戈娜听来却是涟漪层出,松风荡漾。阳光下他眉目朗然,身姿修长,沉静温和。郡主心中终究是没有他,可他的眼中为何不曾有过其他人。

“回少将军,郡主身子已经无碍。”

“无碍了吗?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已然笑上眼眉,深深地嘘出一口气,似是放下心中大石般转身阔步而去,步履间难掩轻快。刚刚走出几步,却又急步返了回来。倒是把准备离去的塔戈娜惊诧一番。只见他自袍襟间取出一支银光闪闪的朱钗。水样的纹理丝丝入扣,精巧细致,中间嵌着一粒莹润的羊脂玉石,满月般圆滑晶莹。

“这个……这个是前日在上郡关市上所购,虽不是什么珍奇古玩,只希望郡主喜欢。”却见那七尺男儿脸颊红晕,话语急促。一边说着一边硬是塞到塔戈娜手中,还不等回话就匆忙离去。留下怔怔失神的塔戈娜。他这样豪爽干云的男子,也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为女子买朱钗吗?还是只有郡主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这样的馈赠。不容多想,只是一路莲步,把这精巧可爱的钗送到了那与之相配的人手中。心中无端空空哀楚,难以排遣。

西汉王朝经历过六七十年长期的休养生息之后,至武帝建元年间,国力已经充实。据《史记》卷三十《平准书》记载:武帝初年,都城及边邑米仓尽满,府库财物有余;京师之钱多至不可点校……在这样富足的物质经济条件下,匈奴族的日益强大,渐渐成为武帝眼中危机汉朝疆域安危的重要因素。即位初年,他支持祖父偃及王恢等人的积极防御侵扰策略——遣戍卒驻守边塞,伺机打击削弱匈奴势力。

建元四年四月,会因匈奴部酋徐卢等六人叩关请降,武帝皆收并纳。此事大大震惊了匈奴王庭。大单于下令左、右贤王和各部族首领,五月大会茏城,商议国事。这样突然的变故,惊扰了整个草原的安宁。就连落月郡主那原本定于下月的婚期也必须顺延……

今年的春雨似乎份外绵长,原野上处处缭绕着潮湿的寒意,丝丝缕缕渗入衣裙间,倏然轻颤。

“郡主,少将军求见。”塔戈娜合拢了素绸织伞立于一侧,轻轻掠起额前稍显凌乱的乌发,微微一礼道。

“请他进来吧。”落月怔怔望着帐外滂沱大雨,轻抬手腕比划道。许是心中终是不忍那青梅竹马的人儿在外面受了湿寒。

“唉,奴婢这就去唤他进来。”塔戈娜心中咯噔紧蹙,撑伞出迎。郡主今日怎么忽然同意见少将军了呢……

“少将军,郡主请您进来。”塔戈娜向着营外唤道。磅礴大雨中潆洄着雾濛濛的湿意,几步之外便视难辨物。远远地看着他模糊的身形倏然一顿,继而阔步而来。戴一顶墨色斗笠,雨水顺着斗笠层次不齐的边沿颗颗坠落,滴入塔戈娜阵阵悸动的心底,冰凉肆虐……

“臣,参见郡主。”巴达马将浸满雨水的斗笠随意置于一侧,继而铿锵以礼。

“免礼。”落月面色波澜不惊,努力扯出一抹淡然浅笑。心中却是百味交集。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巴达马变得此般生份。却不知如此整饬拘礼,着实疏远了本算亲近的过往。那些一起嬉戏玩耍的童年终究去而不返,而现在面前的他英挺强壮,却是如此陌生疏离。

“郡主……月儿,我……”落月恍然回神,却迎上巴达马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眼眸。

“郡主,我明日便奉命带军前往上郡边界驻守。近来汉朝上郡郡守郅都横行欺虐我番众,吾若任其欺凌,必将丧权辱国。只是……巴达马不能日日照顾郡主安危,但望郡主爱惜身体。”说着,言语间渐显无力,音色忽沉。

闻言,落月心中不禁一紧。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为心中的那个人不惜自苦伤怀,现在又把同样的痛带给了眼前的他。又是于心何忍。遂轻移莲步,踱至他面前。仰首凝望他忽然乍现光彩的眼眸,比划道:

“将军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外行军,亦要多加小心才是。”眉眼间恍然温馨荡漾,却让巴达马胸中突然涨动澎湃。

“多谢郡主……哦不,月儿……”情不自禁握起月儿一双纤巧白皙的柔兰,清瘦羸弱。深深探究她一双没有焦点的潋滟乌瞳,其中竟是无尽幽深。纵然自己苦心十几年,却比不上那个相遇数月的张骞吗?纵使现在眉眼相对、肌肤相亲亦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吗?胸中萧瑟浮沉,终究平伏成看不见的刈伤……

掌心潮热顺着指尖窜入落月心底。曾几何时,那个人也是这样握着自己的双手……

“月儿,你究竟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呢!”一字一句自巴达马微微颤抖的唇飘出,落在心底却是阵阵心痛凄苦不可言说。

落月忽然回神,却迎上巴达玛近在咫尺的脸颊,眉间深锁,清朗的双目中竟是灼热的心动和爱恋。只觉得仿佛要把自己看穿,或是融化。心中倏然慌乱,只是慌忙把手自他掌心抽离,面色颓然煞白,深深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往情深的眼前人。只是,心中再难有空位可以容得下除那面似暖玉的男子之外的任何人。尽管他一去不回,尽管眼前的他即将是自己的夫君……

巴达玛神色一顿,继而竟然是清冽大笑,面上却是冷漠如冰。苍白着嘴唇张了张,却是心寒彻骨:

“哈哈,你终究是忘不了他,终究是……”魁梧的身形颓然瑟瑟发抖。双瞳幽暗,旖旎着迷失的苦楚,轮廓分明的脸颊深深凸陷,只觉得瞬间苍老。木然转身,大笑而去。外面的雨仿佛更大了,瓢泼倾泻……

立于帐门外侧的塔戈娜,神色凄迷。雨水顺着她已然湿透的乌发流淌而下,划过那苍白无血色的脸颊,猝然坠落。更衬得一双眼眸大而乌亮,噙满绝望和苦楚。依稀那绝尘而去的伟岸身形渐行渐远,浑身不禁剧烈地抽搐、酸软,缓缓地顺着帐壁颓然坐地……顾不得雨中泥泞,顾不得湿寒侵骨,只铭记得那英挺爽朗的男子颓然离去,从自己身前掠过,却不曾留下半点眷顾……

天灰濛濛了数日,终是放晴。刺眼的阳光似乎要揭露所有内敛的伤疤。右贤王军帐内,一行人等神色肃然,惊若寒蝉,沉闷着抑郁的庄重。

“臣,有负王爷重望,一行一千人马全部中计被俘,长子巴达马拒不受降,于上郡引剑自刎……”贺遂须卜言辞沉重,丧子之痛让原本叱咤风云的右将军忽然显得苍老无力。两鬓竟在一夜之间突生了许多霜发,面色灰暗中氤氲着无限潦倒苦楚,让整个虎背熊腰的身形凸显老态龙钟之感。右贤王帐内落针可闻、鸦雀无声,竟无一人上表。

赫连督隆眉宇深锁,胸中震怒。不禁握拳重重地砸落在面前的几案上,啪的一声闷响。满堂上下立刻俯身行礼,空中凝重的气氛抑郁沉闷。

“少将军为国尽忠,理当佳赏厚葬。”赫连微敛怒气,沉声道:

“汉朝恃强凌弱,背弃和亲盟约在先,扰我国土在后,实为可恨,即日起加强戍守。待上禀单于,再议退敌良策。”说罢,拂袖而去,留下满帐忐忑不安。

贺遂巴达马为国尽忠的消息一夜间传遍草原,震撼着每个族人的心田。原野上的芳草依旧疯狂滋长,掩埋了来来来去去的铁骑纷争和万骨枯荣。依稀可闻马萧萧、车辚辚,终是落花和泥碾作尘,梦难寻、梦难平……落月倚着帐门,目色冷淡空洞,幽幽地望向前方。风擦着脸庞而过,轻佻地拂动着她鬓角细碎的琥珀色发丝,但她平静的脸上不曾出现一丝波动。

塔戈娜自帐内缓缓踱出,双手捧着一盏酥油奶茶。面容漠然如霜、苍白如纸。一双凹陷的眼眶中,氤氲着丝丝血丝。

“郡主,您的茶。“

“我不想喝,暂先放一边吧”落月淡淡示意道。

“郡主,您若不喝,少将军会怪罪我的。“说罢,一双泛着点点寒意的眼睛无所避讳的望向落月。

落月闻言,轻轻嘘出一口气,终是不想悖了塔戈娜的好意,又或者是伤了已故去的人的叮咛。轻轻回身,接过来依然升腾暖意的茶盏,送至唇边。正欲饮,腕间却是一紧,只见塔戈娜已然自她手中夺去了茶盏,继而一饮而尽。

“少将军此生,最想得到的人是你,心中也只有你,他的眼中再容不下别的女人。可是现在,他是我的了,我会去黄泉路上找到他,陪着他……那里没有你,他就会看到我的……哈哈……”

塔戈娜话语凄厉,脸颊浮起一片恣意的欣喜,手指一松,莹白的茶盏倏然落地,清脆的一声后即碎裂成尘。残留的茶汁溅落在赭色的毡毯上冒着糜烂的白色泡沫。

落月大惊,逼近塔戈娜,一双潋滟乌瞳中流露出惊诧的绝望和心痛。她紧握起塔戈娜无力的手。苍白干裂的嘴唇瑟瑟发颤,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字一句。眼泪不禁汹涌而出,喉咙间一阵甜腻的血腥味道。

“哈哈,你伤心吗,你也会伤心吗?”塔戈娜眼神渐渐疯狂凄冷,狠狠甩开落月一双手。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娉婷摇曳,嘴角扯着一抹黯然的痴笑:

“你知道吗?他是那么爱你。就连醉酒拥我入怀,占了我的身子的时候,口中依然惦念着你的名字,可是你呢?你心中只有那个逃走的汉人……”

本来以为麻木淡漠的心,此刻却是深深刺痛。那平日里温和贤惠的塔戈娜虽只是自己的侍婢,但心中却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姐姐。张骞不归年余,自己只顾着感怀伤心。却不知身边的她这一番痴情。如今巴达马英年早逝,却也留下了不可弥补的遗憾。看着塔戈娜恣意疯狂的身影,落月终是抹去眼睑的泪水,撑着身子欲去传唤郎中。

“你不用去找郎中了,晚了,我自这茶盅放入了孔雀胆。”塔戈娜凄厉地喊道。竟然沁出一口暗红的血液,猝然染红了月牙白的袍襟。接着颤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残喘片刻后身子缓缓下垂,轰然倒地。脑后的乌髻散乱而下,几缕乌发黏在嘴角的血液中,残忍纠葛。

落月惊慌失措,急忙过来扶起匐在地上的塔戈娜,倚在自己怀里。只见那方才还青春的脸颊,此刻却如同枯槁焦木般蜡黄萎靡。她努力地瞪着一双冷入骨髓的眼睛,胸前起伏突兀,额头一层细密汗珠。

“我本是想让你去陪他的,可是,如果你去了,他就永远不会在意到我的……我只是个奴婢,但是我很爱他,很爱他,我会去陪着他,永远对他好……”说着嘴角牵起向往的微笑,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雪白的颈间,皮肤似乎趋于透明,纵横交错的血管**裸坦露眼前,随着身子的抽搐,有秩序的蠕动着,继而慢慢的渗出殷红的血来,漫作湿漉漉的一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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