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喝了，再喝就吐了。”

“你说的那是你。”小雅双手叉腰嚯嚯哈哈的乐了几声：“三毛，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酒量不如我。”

她不站起来还好，这一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在旁边有个桌子可以让她扶着。只是这女人好像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经验老道的好酒之人，整个人晃着能给自己倒满不说，还能给我也顺便倒满。

“三毛，喝酒，不喝就是给我面子。”小雅说罢，仰头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这真是个爷们，一杯酒下肚连口菜都不用，又准备给自己倒满。

“得，我给你面子。来，走一个。”喝酒我从来不怕挑衅，即便是小雅。当然，我也要有我的一点小心思在里面。都说男人要大度，可这个大度也要分什么时候，分什么事情。一味要求男人大度男人就该绅士的人趁早离这些人远点，免得被雷劈的时候跟着一起遭罪。

又一杯下肚，小雅更是平添了几许醉意，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小雅半倚着我的手臂，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

我伸手触摸她红润的脸颊，熟悉的味道让她神情一松，整个人靠了过来，娇艳欲滴的红唇好像熟透的樱桃，乍一看就有一种想品尝的幻觉。

“三毛，发什么呆，接着喝。”

这会，小雅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了，只是下意识的重复此前做过的事。酒入愁肠，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整个人才是真正的放松没什么压力的时候。

我想起遇到过的一个女人，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要喝一杯。对于我来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就和定下的条文一样。但是她喜欢喝酒，喜欢睡前喝。

她说，不是她愿意喝酒，只是目前没什么能替代她的酒。

以前我不是很了解这句话，现在我开始明白，她除了习惯之外，也只有如此才会放松，晚上才不会翻来覆去的陷入胡思乱想。

“好了，别再喝了。”

我抱起小雅，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年我缺乏锻炼，还是因为小雅长了些肉，抱着小雅的时候感觉脚步都是虚的。

我忍着头晕脑晃的气息把小雅抱进卧室，前一秒还在喋喋不休的小雅在沾到床的那一刻忽然变成了婴儿般说睡便睡，好像嘴里含糊不清的半句话还萦绕于卧室这个空间。

我有些忍俊不禁。

女人就像沙子，当你紧紧的握住她，她会很快的从你手中溜走，但是如果你把她弄湿了，你就可以把她摆成各种形状。

我褪去小雅的高跟鞋，用热毛巾轻柔的擦拭了她的脸，帮她盖好被子（我是开了空调的），然后往门边走。

到了门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那么停了下来，一手拉着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框，借着客厅的灯光凝视着小雅熟睡的脸庞。我有一种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掏空一样，若是不扶着那个门框，可能整个人就要躺在地上。

睡熟的小雅充满了安静，眼角边还有些未干的泪痕和照进来的灯光交相呼应，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的重逢有愉快的，也是让人压抑的，她实在是太累了。

她的眼安安静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忽然，小雅嘴轻轻弯起，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就像在以前那样，开心的笑着。

或许在梦里，她不会再忧伤。

我去把客厅的碗筷收拾了，躺在沙发上想着明天应该为小雅准备什么样的早餐。想着想着，酒意上头，我也恍恍惚惚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应该是舒服的。

因为在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变得刺眼，洒进来的阳光在这个时候甚至有些烫人。我睁开眼，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紧跟着意识到什么，整个人无比敏捷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奔向厨房，从冰箱里准备食材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昨天放在菜池还没有洗过的碗筷已经洗好放进了橱柜，微波炉的旁边大理石台板放着一杯牛奶和一包压的有些瘪的面包。

微波炉上贴着一张黄色正方形的小便条，那字我太熟悉了，以至于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连内容都没有看，下意识的去了卧室。

被子已经叠好，叠的整整齐齐，连房子都已经收拾过。有些穿过的衣服也放在了洗衣机，也已经泡好，只差点一下开始。

手机？

手机呢？

此时此时我好想只记得要给小雅拨个电话，那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听到小雅的声音。

有时候好像就是如此，当你迫切的想要找某些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这东西和你玩起了捉迷藏。这会我也没心思想那些，一边找一边把随手拿起的东西又扔在一边。

电话的位置不是我经常放的位置，也不像是随手放在一边，放在门口的鞋盒里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人无疑就是小雅。

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封信。一张我们中学时代互通情书的那种信纸。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小雅这到底是为什么。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耳边听着电话里熟悉的那声喂，我忽然又把电话挂了。因为在听到小雅声音的时候，我内心的那些纠结、思念、心里的那些怨气和不忿就在这一声当中全部释然了。

因为我明白了小雅的决定。

也明白了小雅此行的意义。

也许，爱情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是所谓的得到与拥有。又或许真正能够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的婚姻，都是因为撇开感性，理智对待，弃其两端执其中吧！爱也好，健康也好，事业也好，最好的结果就是求中。不高不低，恰恰好。

这大概就是人生，心里想的多么轰轰烈烈，可到了眼前又畏畏缩缩，想这想那，活生生把那点仅有的胆气磨平。最后，只能摇头叹息，给自己找一个欺骗自己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