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夏其的话,老唐大吃一惊,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小孩,见他个子不高,最多也就是小学五六年级的模样,眼神却是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笃定。不由心道,莫非今天碰到了一个神童?
这下他也不好信口开河了,想了想才说道:“铜香炉嘛,我知道市场里到是有几件,价格也不贵,不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
他见这小孩厉害,心想旁边的大人恐怕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搞不好就是先让小孩出言试探,自己却在那里扮猪吃虎,好来捡漏,于是便有心考校他们一番。
甭说老袁,其实夏其也是一窍不通,只是碰巧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一点儿宋窑的知识而已,只是以他这个年龄说出来就有点让人刮目相看了。
夏其看老唐的表情变化,便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也乐得装成行家的样子,但恐怕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于是就按照记忆里老袁家那个香炉的样子描述了一番,说就想买个这种,和奶奶家原来摆放过的差不多。
老唐现在才不相信他这番鬼话了,但又不知道他们倒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也只是在圈里混过几年,专业水平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高深莫测,于是心里也开始犯嘀咕:莫非这个香炉里真有什么玄机?要说类似的物件他在市场上也看到过,并无出奇之处,价格也就几百元而已。
他又动了小心思,心想莫不如先把两人骗走,自己先去买下来?然后约他们下次再来,卖个大大的高价。
想到这里,他假装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这种模样的香炉,我倒没有见过,不过你们别着急,蓉都古玩圈我熟得很,等我找几个朋友打听一下,一周之内肯定会有结果,你们下个星期二再过来吧。”
老袁听他说下周,不由插嘴道:“我们是从西洲过来办事的,过两天就要回去了。这一趟坐火车都要十几个小时,不是随时都能来的。”他急着办了事回去,
生怕夏其说在这里再待一周,所以抢了话说。
夏其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笑了笑也不点破,便对老唐说:“我哥说得没错,我们可待不了这么久,要不这会儿我们就陪你一起去问问。”
老唐面露难色,说一时之间,上哪里找去。这个市场上能摆出来的东西他都心里有数,肯定是没有的,只能再托朋友去四处打听。
夏其见他坚持不去,便有些明白。
他想了想说,老板,香炉的事先不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唐有些莫名其妙,老袁也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其也不管他们的表情,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他说,这是在一本外国的小说上看到的故事。有一位妙龄少女,被人陷害蒙冤入狱。几年后她想方从监狱里逃了出来,便要设计复仇。
她有一颗母亲留下来的钻石,就将这钻石拿到仇人的珠宝店里,说想在这里打造一副耳环。但钻石只有一颗,希望珠宝商再给她配一颗一模一样的,而且她说,无论什么价格她都会买下来,并且还交了一笔不菲的定金,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再加上再监狱里蹲了几年,这位少女现在的模样和几年前已经差别很大,她又刻意化了浓妆,打扮得雍荣华贵,珠宝商完全没有认出她来,只觉得是一桩大买卖上门,高兴坏了,立即承诺下来,然后托人四处寻找这种钻石。
巧的是,没过多久,店里就来了一位绅士,说手里缺钱,想出售一颗祖传的钻石。老板一看,竟然和少女那颗一模一样,他高兴坏了,连价都没有还就买了下来,尽管这个价格也比市价要高出一倍,虽然肉痛,但想到立即能几倍的赚回来,马上又开心起来。
讲到这里,夏其停了一下,问老袁:“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袁压根儿就没认真听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夏其又看看老唐,老唐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额头上滴出汗来。他展开手中的折扇,掩饰地扇了几扇,嘴里还直嚷嚷:“这天儿也太热了,早知道就该到游泳池里去泡一泡。”
带他们的小年青在旁边听得入神,听夏其发问,独自在旁边皱眉思考,此时恍然大悟,急道:“那少女肯定是不再出现了,因为就是她自己卖出来的,让珠宝商花出了比市场高一倍的价钱。”
老唐瞪了他一眼,低头又转了一会儿手中的核桃,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个小孩,不知道什么地方听来这些荒谬的故事。哪有这么笨的珠宝商。”
话虽然这么说,他心里却是骇然不已——如果这两个人用故事里的手法来骗他,自己十有八九已经落入彀中。
不过,既然这个孩子讲这个故事来点拨他,显然是没有欺瞒之心了。这家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孽,小小年纪却似一个生活经历无比丰富的老者一般。孩子尚且如此,不知道旁边这个貌似忠厚的大哥,又是何等厉害?
到到这里,他又朝二人拱了拱手道:“如果两位要赶回西洲,不妨留个联系方式,等我淘到东西以后,亲自到西洲来和你们交易如何?”
夏奇撇撇嘴:“这个东西不值几个钱,你怕是连火车票钱都赚不回来。”
老唐笑道:“你是怕我喊价太高吧?放心,绝对是平价给您二位,不会比市场高出一倍的。”
见他开起玩笑,夏其倒也轻松了一些,便假意问老袁意下如何。
老袁一直没搞清是个什么状况,也不便多问,于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把自己的地址抄了下来递给对方。
两人向老唐告辞,让年青人也不必带路了,在市场里随意逛了逛。夏其确认这里真没有自己要找的香炉,也意兴阑珊,在老袁的催促下,两人什么也没买,一会儿就出门乘车回宾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