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到小妖女的任何消息。

冗长的一夜，在半梦半醒之间过去。

第二天一早。

陆鸣晃荡着昏沉沉的脑袋背上书包就朝福顺一中赶去。

混乱的心情不仅让他担心着小妖女。

也开始担忧高考试卷发下来并不是小妖女给的那些题。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不过。

当语文试卷真正发下来之后。

陆鸣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百分之百没有差别。

希望这是一个好兆头吧。

试卷一样，希望小妖女也没事。

两天的考试。

虽然陆鸣的状态不是很好，但这些试题早已经跟自己的血液融为一体了。

根本就不用想，也能分毫不差地全部写出来。

如果不放水的话。

他有信心考到740分以上。

搞不好这分数能成为全国的文科状元。

想一想有些头皮发麻。

最终。

在每门考试中都故意错了几道题。

所以，分数真正下来的时候，应该在700-710分之间。

嗯，不错了。

接下来就等待着迎接暴风骤雨般的羡慕嫉妒恨吧。

6月8日下午。

陆鸣混在人群中走出考场，抬头看天，阳光暖黄暖黄的，街道两旁的香樟树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即便细碎的阳光照在脸上，依然没能酝酿出一分笑容。

周边的人，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似乎都格外轻松。

可这些，似乎都跟他没有关系。

这一刻。

高三，似乎真的结束了。

却有些沉重。

“叮叮叮。”

手机响了起来。

急忙拿出一看，不是小妖女，而是胡小虎。

“我考！”

忽如其来的一嗓子，刺得陆鸣耳朵嗡嗡响。

拿开。

等了七八秒才又贴到耳边。

“别激动，好好说话。”无悲无喜，高考结束了，但一直牵挂在心里的事儿并没有减轻分毫。

“兄弟，本来昨天就觉得不对，今天又来！”

“……”

“语文、数学、文综、英语，我都看到好多原题！”

顿了顿：“就是前些日子你拿给我们的那份试题！”

“嗯。”

“？？？”

“……”

“你怎么就没一点反应啊？考，蜀都七中也太牛批了，押题押得这么准！”

“那你们考得怎么样？”

“咱们见面说！你租的房子，那条巷子门口等！”

“好。”

——

半小时后。

陆鸣下了出租车，还没站稳，公路对面就传来一片吆喝之声。

“陆鸣鸣，我们在这儿！”

“兄弟，这一次高考咱们牛皮大了！”

“那是相当牛皮！”

关上车门，转过身。

胡小虎、黄真、鲁松接高兴得手舞足蹈。

就像在跳“开车舞”。

“具体怎么牛皮了？”

走过公路，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些微笑容。

一向淡定的鲁松最先开口：“我觉得这一次我能考到550分以上！”

“嘶——”

旁边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真惊道：“这么高？那些试题就算全部做对，也考不了这么多啊？除非你运气好，蒙对了很多！”

胡小虎没有发声，刚才的嬉皮笑脸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谁说那些题我都是蒙的。”鲁松抽了抽嘴角，掩盖住即将要爆发出来的狂喜，“因为最近我每天都奋战到凌晨，所以高考题有些还是很有把握的。”

两人：“……”

看来鲁松认真起来，还是能学好的。

这成绩，二本那是妥妥的，还能擦到一本的录取线了！

“那你们呢？”看向另外两人。

黄真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比起卤蛋要差不少，我刚才已经在网上找了一些答案来看，估计能考到510分左右。”

“510分？”陆鸣点了点头，“这分数二本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三人齐齐看向胡小虎。

脸色有些尴尬：“我觉得还好，本来就没抱希望读大学的，但预估的分数已经超出我的期望值太多了。”

“那是多少啊？”众人齐声问道。

“反正还不错，大概，应该，差不多是……”

舔了舔嘴唇，快速说道，“450左右。”

然后补充道：“也是刚才一出考场对了网上答案算出来的。”

众人无语。

陆鸣瞪了胡小虎一会儿，抬起手真想敲一下他的脑袋。

不过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这成绩还是能去一个比较好的专科，到时候选一个你喜欢的专业，学一门技术也好。”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胡小虎忽然笑了起来：“这成绩我已经很满意了，要是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最多考到300分多一点。”

“兄弟，有莹姐的一对一辅导，这一次高考，你的分数应该比我们进步得都快吧？”鲁松忽然问道。

“嗯，应该是。”

心脏一滞。

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忍了两天了，现在提起夏梦莹，再也忍不了了。

再次给她打了个电话，无法接通。

第一天是无人接听。

从第二天开始，就变成了无法接通了。

手机估计是没电关机。

这么一想，更大的可能是手机掉了。

找出老妈的号码，拨通。

“妈，我考完了。”语气平平。

“考得怎么样呀儿子？”十分期盼。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啊？能不能考上梦莹之前说的985啊？”

又是梦莹。

“妈，前两天老爸说的帮我问李阿姨的电话，问到没有？”

“喔，应，应该没有吧……”

怎么一说到这个，老妈的语气就不对。

吞吞吐吐。

“妈，你让老爸接电话呢。”

“他现在不在，估计得一个小时后才回来呢。”

“那我们明天去蜀都。”

“啊？”

“有啥好惊讶的，不是老爸说的，没联系到夏梦莹，高考后咱们就去蜀都找她嘛？”

“哦。好像是这么说过。”

“……”

听老妈的语气，似乎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这个问题。

陆鸣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无名火：“那明天早上咱们就去，待会儿我就回来。”

“不是，要不咱们再等两天吧。”话里似乎藏着话。

“啥？”

“再等两天，估计你爸还没有问到梦莹家的地址呢。”

“怎么又是这样！”

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脸：“你们要是不去，我明天一个人去！”

“儿子，不是，你先别急——”

挂断电话。

心里烦闷得不行。

看着陆鸣的样子。

三人终于看出，从刚才见到直到现在都有点不对劲。

一听电话的内容。

难道是莹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兄弟，出什么事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胡小虎率先问道。

陆鸣现在脑子里很乱。

说好的事情现在又变卦。

这可是他们未来儿媳妇忽然消失了好不好。

怎么一点不急呢！

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按理说，老爸老妈应该跟他一样着急才是正常的。

而现在，反而是有些推三阻四。

“兄弟，有啥事儿跟兄弟们说，只要是力所能及，咱们一定不说二话！”黄真走上前来，语气也郑重起来。

“是啊。”鲁松沉沉说道，“如果是莹姐发生什么事了，这不仅跟你有关系，跟我们也有关系。”

“对！谁要是敢欺负莹姐，咱们得去拼命！”

胡小虎脸色黑了下来，“是不是回蜀都被哪个男的骚扰？要真是的话，兄弟，今晚咱们就坐车过去，把那人拉出来K一顿！”

挥了挥手。

陆鸣看向三人，淡淡一笑：“今晚有空没？咱们一起去嗨一晚。”

三人：“啊？？？”

——

这一晚。

四大天王做了很多事情。

压马路，回忆高中时候的点点滴滴。

四人挤在商场里的迷你KTV里面嘶吼着唱歌，《那些年》《朋友》《那些花儿》……

去游戏厅玩97拳皇，陆鸣一路狂胜，仨损友似乎一直在让着他，不管了。

然后又去了网吧LOL。

陆鸣就像开了挂似的，人挡杀人佛挡杀。

十连胜之后。

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走出网吧，夜风袭来，吹得他有些晃晃悠悠。

看向待了三年的城市。

熟悉又陌生。

印在脑海里的熟悉的街道，却变得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

一股酸楚堵在喉咙间，很难受。

忽然，双肩一前一后被两只手掌拍了下来。

胡小虎，黄真，鲁松从身后走来。

均有些小心翼翼。

“兄弟，肚子饿了吧，要不然咱去吃烤串？”

“是啊，感觉好久都没有吃了。”

“今晚咱放肆一下，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蜀都。”

话落。

酸楚竟然一下子涌上了双眼。

世界模糊了。

沉默良久。

等到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嘴角奋力拉扯出一抹笑容：“我记得福顺酒店旁边有一家烤串不错，咱们去那儿吧。”

——

十一点半。

四人坐到了烧烤摊里。

也就是最近一个多月。

陆鸣已经来过这里两次，两次都是关于夏梦莹。

然后两次，他都是远远看着烧烤摊里的推杯换盏和高谈阔论。

现在是第三次。

跟前两次的心情比起来，更加抑郁。

遥遥看着远处耸立着的福顺大酒店。

密密麻麻的窗户依然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厅里。

人来人往。

喔，对了，今天高考结束，酒店的生意也变好了。

不知道那些人里面。

会不会忽然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短头发。

大眼睛灿若星辰。

两颗熟悉的小虎牙带着勾人的笑意。

可是无论怎么期待。

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看着陆鸣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旁边三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们是见证了陆鸣和夏梦莹在高考前的最后两个月是有多幸福。

然而现在。

是不是上天都嫉妒了，才让自己兄弟一个人承受幸福之后庞大的悲伤。

“嘭！嘭！嘭！嘭！”

一口气开了四瓶啤酒。

放了一瓶在陆鸣身前。

“兄弟，什么都别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

三人抓着啤酒瓶举在空中。

等待着。

过了大概十秒。

陆鸣才收回眼神。

聚焦到身前的啤酒瓶上。

拿起。

然后重重地跟三瓶啤酒碰在一起：“喝！”

说实话，他是不怎么喝酒的。

一瓶啤酒下肚，没过瘾，继续喝。

两瓶啤酒下肚，有些天旋地转。

接着喝第三瓶。

“兄弟，你悠着点儿，这么喝得去医院……”

“没事儿。”掀开拦在身前的手。

嘴巴对着瓶嘴，继续喝。

“咕嘟咕嘟咕嘟。”

世界都开始颠倒了。

“咕嘟咕嘟咕嘟。”

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

一瓶酒即将喝完。

再看众人。

拿着瓶子的手僵在空中。

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一旁。

呆呆的。

“你们干嘛呢？怎么不喝酒呢？”

依然呆愣愣的。

转头。

模糊的世界中，就在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似乎有些熟悉。

车头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着杏色中袖黑色百褶及膝裙的女生。

短头发。

大眼睛灿若星辰。

嘴角微微翘起。

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

有些熟悉，应该是很熟悉。

揉了揉眼睛，虚眯着眼睛再看。

心头猛然一震。

“哗啦”一声，手里的啤酒瓶落到地上砸的稀碎。

下一刻。

陆鸣晃晃悠悠转起来，不顾一切得往对面冲了过去。

耳边是“嘶——”和“滴滴滴”的嘈杂声。

刹车？喇叭？

这些都不重要了。

即便天旋地转，即便世界颠倒，他也要冲到对面去。

只见女孩儿脸上表情剧烈变化。

从微笑到惊恐再到泪如雨下。

然后，她也不顾一切得冲了过来。

在一片刹车喇叭和怒骂声音中，两人似乎是跨过了天地，跨过了银河，跨过了生与死的距离。

最终，相拥在了一起。

一股熟悉的洗发水香味传入鼻息。

陆鸣终究忍不住大哭起来：“这几天你究竟去哪儿了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手机掉了你不知道重新买一个吗！你不会登录微信你看不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我每天给你发每天给你打电话，我都快绝望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

“陆鸣鸣。”

只是一声轻的不能再轻地呼唤，一道充满柔情像一抹春风一般的语气。

就让陆鸣停止了释放。

双手抱着怀中人，更紧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

“……”

“我会把这两天所有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