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改革的初衷

钱琨抱着小人儿，缓步走在大街上，用温柔的语气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儿低着头啃食怀里的长棍面包，她吃得小心翼翼，极力得不想发出声音。每次都小小的啃下一块，然后长久的含在嘴里。

这种小动作让钱琨心里一阵的酸楚，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真的忘不了，真的是忘不了。为什么自己当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靳云的组织，不就是忘不了母亲的小心翼翼和绝望吗？

“没事的!不要害怕！你以后就给跟着我吧！”

钱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可以安慰这个小姑娘的话，这时候再没有一个有个去处这种承诺能让人安心了。他当年虽然是被靳云买下来的，但他在屁股上烙“靳”字之后，他有的只是安心，全然不顾以后会怎样。

“我叫小珂。”

“你的家人呢！”

小珂低着头不说话，但心窝却渐渐有了热乎气

小珂被钱琨带到了一间客栈，亲自给她洗澡，换衣服，清洗她遍布全身的伤口，再上好药。因为她的头发都打了死结，怎么梳都梳不顺，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全部剪掉。好在他才七岁，还没有到留头发的年纪，就穿起来男孩子的衣服。

她清楚的看到，钱琨看清洗干净的脸，掉下了眼泪。她从没有像那个时候这么安心过。

钱琨在安慰小珂睡下之后就出来房间。虽然由他给一个小姑娘洗澡有些不合适，但不知为何，他总是不忍心将这个小姑娘交给别人。

外面，他的下属已经等候了多时。身为革命军的两大巨头，他们的安全问题一直以来都被视为重中之重。不过摊上了两个十分喜欢闹腾的领导人，革命军总司令部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在他们搞事的时候尽量加强他们身边的安保工作。

突然之间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出现在钱琨身边，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针对革命军的阴谋，谁知道这个小姑娘不是对手派过来刺杀钱琨或者其他革命军将领的。

这时候就特别体现了革命军情报部门的强大之处。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将这个小姑娘的来历查的一清二楚了。

同时为了刺史府报复，他们还准备了好多刺史府的罪状和上头各种名头关于保护“国舅”的文件。

“想不让你们查也是不可能的，说说吧！”

这个小姑娘姓曾，是前任梁州刺史曾同书的孙女。

数年前以渎职的罪名被革职，后又被接任梁州刺史一职的胡佚罗织了数项罪名。曾家的男丁悉数被问斩的问斩，被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

女眷们就凄惨的多了，有些姿色的直接被胡佚的儿子胡峰抢回去霸占了，其他的则被发卖了出去。

这小姑娘则是当年曾同书的儿媳拼了清白不保委身一个老乞丐保下来的。前几个月她母亲因为重病死了，老乞丐又不会管这些，这小姑娘就没了依靠。

刚巧今天讨饭时冲撞了胡峰，被胡峰抓着毒打，受不住躲到了钱琨这里。

钱琨叹了一口气，也算是明白了这小娘身上的那些明伤是怎么来的。他以前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被毒打是家常便饭。

“好了！你下去吧！还有，总司令部那里暂时不要报告。”

钱琨觉得有必要吩咐下属不要把自己的行踪轻易透露出去，他想要一点自由去思考一些事。但是这种想要去那里都要向总司令进行报备算什么事儿，虽然说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真是笑话，他钱琨如何需要保护，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够留住他钱琨！

十几年前他们进行改革是因为帝国百姓确实是活不下去了，社会资源的分配问题已经达到了不得不进行重新调配的地步。

穷着越穷，富者越富，社会的整体资源都在向上层流动，底层的众根本得不到相应得资源。

这个比较现实的例子是韩国。

朴正熙是个黎塞留主义者，也许私德不显，但用自己的方法为韩国奉献一生，跟苏联一五，二五时期差不多，集中国家精力发展经济，后期的私有化进程做的好，堪称完美。不过也正是这种完美使得在朴正熙死后他创造出来的那些怪物全面失控。

今天这些怪物主导着韩国的政局，所谓的总统也只不过是他们推出来分散民间火力的工具。民众无处可发的怨恨只能发泄在青瓦台上面，所以韩国总统基本上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当年帝国能够在枯骨丛中为人类文明杀出一条血路，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走的这种模式。这种模式坚持了千年之久，但最后的结果也如同韩国那样彻底的失去了活力。

他们进行改革很大程度上是想要恢复帝国的活力，但他们失败了。

不过在预料之中的是他们与顽固派惨烈的战争在全国所造成的破坏，客观上又将这种矛盾的爆发大大的推迟了。

这就像太平天国起义，虽然极大的打击了满清的统治，使得汉人势力上升逐渐掌握了地方实权。

但是太平天国起义造成的破坏也在极大程度上缓和了当时的社会矛盾，为满清续了几十年的命。

钱琨诈死出奔之后就一直没有系统了解过有关当局的事情。

南方一直都是帝国的非核心统治区，那里实行的相关政策并不能太好的体现帝国当局的整体情况。

现在在帝国的核心控制区他就有必要对这些进行一个比较系统的调查了。这关系到他们所进行的革命是否有进行下去的意义，以及他们以后的政策。

不过总司部这种所谓的保护行为却让他十分讨厌，甚至有一种是来监视他的意味。

他之前收集的很多资料也大都是关于有关当局进行了什么什么不合理的政策，又发生什么什么官员腐败被御史台检举了之类的负面清单。

想要了解真实情况就得深入到民间了解民众的感受，这是板大禅师说的。

“还有！明天你们也回去吧！”

“是！”

“把钱留下！老子得吃饭！”

与此同时大梁刺史府乱作一团，刺史胡佚更是焦头烂额，自己老娘的手指快要点到他额头上了，包的粽子一样的胡峰躺在担架上不时惨嚎一声。

从得到家人禀报起，他从怒火万丈到听说凶手是国舅爷后的惴惴不安，这两种心思在心里纠缠不休。

如果儿子只是简单得被打伤，他根本不会将此事闹到如此地步，大夫说儿子今后恐怕就要痴傻了，家中老母顿时吵闹不休，和他纠缠厮打要他给儿子报仇。

看着叫嚣不休的老母，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不但有不讲理得老母，尚有被老母宠坏得儿子，快三十岁的人整日寻花问柳，走马斗鸡。

如今惹下天大乱子，国舅，国舅是好惹的？听说还是那一位，钱贵妃的哥哥，这案子就是打到陛下面前也不会赢。

听着老娘尤在吵闹不休，无名火起，大吼一声：“够了，老娘啊，平日里就你宠着这个孽子，什么都依了他，让他闯下这滔天大祸。

如今全家一百多口人危难就在眼前，你还吵闹不休，是要逼死我你才开心？”

那妇人从没见过儿子这样大声向自己吼，心中也是有些怯意，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不再嚷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