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大厅，来到后面的房子。

二人直奔中间那间最大的房子，这里应该就是幻影门掌门的房间。

穿过房门入内，依旧空无一人，但见里面一应以黑金色为主，连窗灵都是黑色的，莫名给人压抑感。

这里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个冥想的地方。没有生活气息，连床都没有。

晏与南和戴思宽开始翻找和《幻影术》有关的书籍或纸张。

令人奇怪的是，诺大的一个掌门室居然连本书都没有，更别提和《幻影术》相关的东西了。

难道这个掌门不识字？

书桌倒是有，就是连张纸也没有。不过又发现了一枚被弃用的印章，上面有几个字：开墨掌教。

原来这幻影门的掌门名号叫开墨。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名号，幻影门人都忌讳莫深的样子，这掌门到底是有多可怕？

在印章旁边看到一把扇子，不过是普通的纸扇，上面有几个字：人间无我。

翻了一通后，什么也没发现，二人意兴阑珊。

本以为是一次惊险刺激的探险，本以为是门派和门派的访问，现在好像变成了没有人接待的单方面的观光。

好没意思，回去了。

才出了大门没几步，忽听似有人呓语声。

二人循声而去，先看到一个石头堆里面有很白骨森森的头颅，看那头颅的大小，都是不超过十岁孩子的。

还有的头颅没有腐烂完，皮肉如泥附着在那头骨上。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头颅，头颅在这里，躯干都到哪里去了。

两人看到这么曝露于野的孩子头颅，骇得深吸了一口冷气，戴思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绕过石头堆，看到了一个蓬头散发，满脸泥污的男人。他正挨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看女孩灰白带青的面色，可知她已经死了有两天时间了。

再看那孩子脖子上发紫的手指勒痕，可以推知，她是被活活勒死的。

这个男人牵着死童的手，轻轻抚摸，万般怜惜的样子。

难道这人是这个女童的至亲，因为女童身亡，受不了打击所以疯了？

“妹妹，莫急，肉汤很快就好了。”

顺着男子看过去的方向看去，有大锅架在大火在熬煮什么动物的肉汤，咕都咕都声响。

戴思宽欲上前，被晏与南拦住了。他感觉事情有些怪异。

男子拍拍死童的头，轻轻将她靠放在树干。走到肉锅前，从里面捞了一块煮得发烂的肉，来到死童身边，把肉送过去，嘴里柔声道：“妹妹，吃肉了。”

死童怎么开口吃肉。

男子见妹妹不吃，又柔声道：“这肉很嫩，是晓的肉，你尝尝，比蓟草好吃多了。”

晏与南只觉说话声音耳熟，感觉也似曾相识，他和戴思宽对视了一眼。

这个人是聂昆？就是他！

那个疯了不见的聂昆，原来回到建州了。

也许建州是他扬名立万开始的地方，所以他回来了。

想到曾在幻境里见到聂昆的过往，晏与南一股凉意自心底生起。

那送到死童的肉，哪是动物的肉，那分明就是一截人的大腿肉。

那长度和大小，分明就是幼童的！

连想到百定镇上丢失的孩子，原来都是聂昆捉了来，煮了吃。

他是真的疯了，疯得很可怕，他陷在多年前妹妹被人煮吃的那一天。

所以他每次去山下捉女童，一捉就是两个。一个当聂晓，煮了吃。因为聂昆是吃过聂晓肉的，那肉味几十年过去了，却变成了他心底的心魔。

一个当妹妹聂芳。她不想妹妹饿肚子，所以要给妹妹吃肉。

拿来一个煮，一个拿来喂。

简真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似这等魔鬼，自己当时在皇宫就该取了他的性命。

晏与南幻出无数把利剑，直击聂昆。

聂昆人虽然疯了，但幻术仍在，感知到危险，立时幻了护盾。

但他的盾，如何抵挡得了晏与南盛怒之下的利剑，盾“呯”地破了，利剑纷纷刺入了他的身体。

这样泯灭人性的恶魔，这样让他死实在是太便宜了些。

在临死前一刻聂昆似乎恢复了神志。

“你是未龙门那小子。”血从他嘴里流了来。

聂昆轻笑了一下，“我最终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你不死，天理难容。”

“是，我该死。早在三十年前，我就该死了。”

聂昆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像极了自己走出聂村的那一天。

自己再也没回去过，但在心的最底层里，每天都在回去。每天都在受着凌刑。自己应该早点死掉，而不是把自己痛苦加诸到其他人的身上。

这些孩子，都是自己杀的？

年少的自己曾经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已经穷凶极恶。

聂昆闭上眼睛等着生命的结束。

“你们掌门去哪里了？”

“在他该在的地方。”

“该在的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

也是，一个疯了的门人怎么可能知道掌门人的踪迹。

晏与南转身离去。

“我从未见过掌门，他......”

晏与南闻言停下了脚步，等着聂昆说完，结果没声了。

一看，聂昆已经歪着头死掉了。

早知道少用两把剑了，最想知道的没说完。

他一个幻影门的高阶幻术师居然说从没见过自己的掌门。

那他的幻术是怎么学的？术眼和锻体是如何完成的？

这个开墨到底是何人，长什么样，他为什么连真面目都不示给自己的门人。

太没办法用常理推断了。

回到建州，又等了一日和尘子，见他实在不肯现身，晏与南和戴思宽便启程回上祈了。

这一路寻师已经快月余时间了。戴思宽的屁股已经习惯了颠簸，大腿内侧茧也磨出来了。

回到上祈，城中依旧是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城中的百姓依旧还聚在一起分享各种小道消息。

何赛金看到他俩回来，高兴地急急忙忙下厨去了。

过了一会，东章也来了。

他带来一个消息，皇帝退出了前朝，朝政被人把控了。

把控的人是右相尉迟维盛。

东章的师父重桑和一个神秘的人出现在尉迟维盛的身边。

朝廷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

几天前，大公主想见皇帝，被拦在宫门外，她怒斥尉迟维盛狼子野心以下犯上，当场就被那个神秘的人出手捏死了。

在宫门外，捏死了公主？这是多大的胆子！无法无天了。

这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说他神秘？

“他戴着黑斗篷，看不见他的脸。但凡见过他的脸的人都死了。”

“怎么死的？”

“忽然倒地死了，彷佛被吸走了生命一样。所以都叫他黑无常。”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朝堂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晏与南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