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知勿委托有资格的相关机构对张典和程祈的遗传信息进行了对比鉴定，不过短时间内还出不了结果，需要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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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时，郝昭突然前来造访了程知勿。

程知勿一看到郝昭出现在店门口，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的，悠悠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珀尔修斯的分析有结果了？”

郝昭点点头，他的脸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像是严肃，但又有一点荒谬掺杂在里面。

“从水体分析的情况来看，其中有很多地外物质，大多是金属，少部分为岩石矿物。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它们在水中的活性异常的高。”郝昭拿出了一份分析报告来，上面全是英文，程知勿看得头晕眼花，直接扒到了一边。

“我是文科生，不懂这些，活性高意味着什么？”程知勿问。

“意味着它们能以更快的效率和更低的，嗯……阈值来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郝昭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笔和程知勿吃剩的半个梨，将两者贴到一起，“我们的常识都知道，把钢笔和梨放到一起的话，它们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仅仅是物理形式上地接触了而已。但是……”

说着，他把笔帽旋了下来，将笔里面的墨水全都挤出来灌进了梨里面去，很快，那被灌注了墨水的地方就全都染上了黑色。

“但是，如果将墨水直接注入其中的话，梨就会被染色。”

郝昭将笔和梨都丢到了垃圾桶里，拍拍手，说：“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我想说的是，活性升高后，物质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的阈值就会降低，在刚才的实验中，包裹墨水的笔身就好比是阈值上限，将它们去除之后，阈值便降低。”

“所以……”程知勿若有所思，“更高的活性会导致那些物质发生一些在正常情况下不能发生的反应？就像是加了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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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昭点头：“事实上，它们的活性可比催化剂要恐怖多了，幸好你将样本也交了出去，否则它们在一个容器中被盛装太久之后甚至会与容器发生反应，反应的结果……不好预料。”

程知勿听着郝昭的话，突然被对方的语气勾动了敏感的神经，“听上去好像是什么强烈的污染源。”

“就是这样的，它们能污染接触到的一切，而且根据相似相溶原理，与它们的分子结构越接近的物质就越容易被更快污染。”

“这个结论可信吗？”程知勿问。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郝昭，而是如果结论为真，那珀尔修斯就会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炸弹，仅仅是它接触过的水体便有如此威力，那它本身呢？

“没有人敢说绝对可信，但即便只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你敢去赌么？”

程知勿恍惚摇了摇头，突然，他的面色骤变。

糟了！汤元鑫！他的本生相是水，与蕴含了那部分高活性物质的水溶液正能完美融合！他慌忙拉开柜台的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了汤氏侦探事务所的名片，掏出手机拨打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在一阵嘟嘟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无人接听的盲音。

程知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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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已经疑惑许久了的郝昭，用嗓子摩擦出的声音说：“陪我走一趟，我想我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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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氏侦探所位于山西省最南边的一座地级市，这里毗邻黄河，有关公故乡的美誉。

当一个瞎子和一名警察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瞎子手里攥着一张已经快被揉烂了的名片，他的嘴一直在轻微开合，若是有人会读唇语的话，便可轻易辨别出他在念叨这座城市里的一条街道的名字。

“目前看来，这里还没什么骚乱，希望我们还没来晚。”郝昭用专业的眼光评估着附近来往市民的状态。

如果汤元鑫被那份样本污染后引起了关注的话，那势必会在大街小巷居民的口中掀起不小的动静，除非有更高层的部门将事件压制了下去，但这是几乎没可能的。郝昭不信有人能比自己更快知道关于水体中活性物质的消息。

两人很快便找到了汤氏侦探事务所的位置，一个大大的白色招牌打在一栋楼的外墙上，写着“三楼”的字样。

可当他们来到三楼时，却发现这里安静得不像话。按说不管事务所的生意到底有多冷清，起码也得装出一点有人气的样子来，否则没人会来找这里的侦探委托业务的。程知勿的心里已经升起了最坏的打算，不过目前他还能祈祷汤元鑫是有事出门了不在这里。

事务所的大门是透明的玻璃，外面落了锁，意味着有人在离开时将门给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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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汤元鑫到底是出事了还是出门了，程知勿都不敢再在门口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等待。好在这种锁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郝昭轻轻一弄便将其打开了。

那门刚一打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程知勿皱着眉头嗅了嗅，这气味似乎像是生锈的铁屑混杂了青苔的腥味，不过为什么在门外没有闻到呢？

“是材料问题，现在这个年代，人类的科技在基础材料上有了长足突破，那门玻璃你看上去好像只是普通的玻璃，实际上却有着极好的密封与隔音性能。”郝昭看出了他的疑惑，顺口解释道。

材料问题……程知勿点点头。

事务所不大，进门是一间带有落地窗的办公室，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靠墙摆着皮质沙发和两盆绿化植物，在办公桌背后是一整面墙的书籍，这一切让这里看上去充满了专业的意味。两人扫了一眼便确定这里没什么异常，直接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

推开一扇门后，那股气味更加浓烈了。

在办公室之后，是一个综合性的多功能房间，程知勿在这里看见了许多专业的或非专业的设备和道具，都是汤元鑫用来处理业务过程中的材料用的。

在一个水槽旁边，郝昭找到了他交给程知勿用来取样的试管。

试管被妥善地存放在架子上，但里面已经空了。

“你来看。”郝昭举着试管喊来了到处寻找汤元鑫痕迹的程知勿，他用房间里的砂轮将试管从靠近底部的地方切割成了两半，把半球状的底部放到了放大镜的下面，“这部分长期被水体浸泡的试管，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是的，如他所说，程知勿清晰地看见放大镜下的试管内壁竟析出了无数细微的针状尖刺，它们如豪猪的被毛一样服帖地躺在试管内壁上，没有愤怒地竖起来，在透明又单薄的试管壁上，若不是有心观察，一般人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

在看到这些针状尖刺的时候，程知勿就知道汤元鑫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很简单，如果对方意识到了这些水体的不对劲，那必然不会忽略曾经存放了样本许久的试管，而那支试管被无用地放在了一边。

“这些刺是什么？”程知勿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某种晶体，但一定不是单质，它们的物质构成极有可能非常复杂，简直就像是火锅底料一样混杂了许许多多原材料。”

两人沉默了良久。

已经可以确定汤元鑫出了意外，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新闻报道出来？难道真有人，或者有别的组织抢在事情发酵之前就将其扼杀在了萌芽中？

“可是怎么会有人……”郝昭刚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了七个字，就突然怔住了。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关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