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在着急地转了好几个圈之后，终于一跺脚，一咬牙，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对程知勿说：“你要是帮老头子找到那地方，我就……我就帮你种地！”
程知勿没忍住又赏了他一个白眼，虽然没指望这老头能给出什么好条件，但这也太抽象了点。
“得得得，您也别提种地，我带您去就是了。”程知勿放弃了继续捉弄对方的打算。
可老头却不依不饶了起来，叉着腰，振振有词：“那不行！老头子不能平白受你恩惠，哪怕你是我大爷……”
“闭嘴。”程知勿在听到“大爷”俩字的时候面色再次僵了一下，憋着三分恼怒呵斥道。
老头一缩脖子，他很怕程知勿一怒之下拒绝帮他找那地方，但又不愿意平白无故蒙人恩惠，于是时不时抬眼关注程知勿的表情，同时继续小声谨慎地说着：“你别瞧不起老头子这个穷种地的，我跟你说啊，我种的地那是要啥长啥！种西瓜长葡萄，种麦子长葡萄，种甘蔗长葡萄！”
程知勿一愣：“那长出来的葡萄好吃吗？”
“我不爱吃葡萄。”老头正色说。
程知勿：“……？”
这老头是不是来拿我寻开心的？
“哎呀，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种。”
程知勿已经不敢再相信什么了，只绷着脸指着眼前的地面，对他说：“那你把这儿的灵芝挖出来我瞧瞧，展示一下你种地的技术。”
听到程知勿的要求，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老头顿时就蔫了下来，“这个那个”地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老活宝到底哪儿来的……程知勿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把这老头带上。
对方能独自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奇怪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已经在这附近生活了有一段时间，要知道，自己光是一路走来这一个多小时间都遇到了不少暗中注视的目光，这片山林中生活的野兽绝对足够轻易杀死那瘦弱的老头。
“跟上吧，种地就算了，我不需要……”程知勿朝他招了招手，转身走进密林。
老头闻言一喜，大步跟上。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老头掰着手指头，想了半天，说：“可能，大概……一个月吧。”
“一个月？平常都住哪儿？吃的喝的怎么办？”
“平常啊，就找棵树爬上去睡，或者开阔点的地带，没个固定的地方。至于吃喝，这里到处都是能吃的，还能补充水分。”老头说着便伸手揪了一颗旁边灌木丛里长出来的红果，都不仔细辨认，擦了擦就扔进了嘴里，边嚼边说：“实在渴的话，往东走十来分钟还有一条小溪。”
见老头手法熟练，言辞也不似作假，程知勿姑且信了他七分。
“你要去的地方，被称作沸腾之渊，那里的环境对你一个普通人来说太过危险，你若执意要去，话先说在前头：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不怕不怕，我命大得很！”老头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得意地拍着胸脯。
程知勿啧了一声，没再多劝他。
虽然程知勿不说话了，但老头的话匣子却还没关上，也许是独自在山林中待了太久的时间，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交流的人，老头的话分外的多。他往前快走了两三步，来到程知勿的侧边，说：“那个……咱爷俩也算是认识了，总不能‘喂喂’地叫嘛。”
“谁跟你爷俩！再提这茬我就把你丢在沸腾之渊，自己离开。”程知勿瞪了他一眼，“我姓程，程知勿，你愿意怎么叫我就怎么叫，除了叫大爷。”
老头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不尴尬，他脸皮反正是厚得很，只嘿嘿笑着说：“行，行行行，我的名字怪难念的，你叫我老张就行。”
程知勿微微点了点头，没再搭话，他并不想跟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怪老头多聊。
两人专心赶路，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抵达了那长得和笔架一般的山峦之底，站在山脚抬头望去，这是一座称得上陡峭的山，但好在山壁上多是凸起和凹坑，登山的难度并不大。早在从尤老伯的船上跳下来时，程知勿就目测了一下这座山的高度：大约四五百米的海拔，说不上多高，但也绝对不是两三步就能窜上去的小山包。
如果老张没跟着的话，程知勿可能就连夜登山了，但考虑到自己还带了个六七十岁的拖油瓶，晚上登山显然是不明智的决定。
“休息一晚上，明早天亮再出发。”程知勿对老张说。
老张没什么意见，他找那地方已经找了一个来月，而那个梦也已在他脑海中盘桓了一辈子，一晚上的耽搁还不至于让他急得抓耳挠腮。
塔读@ 此时，天光尽敛，最后一缕余晖被远处山林那剪纸一般的轮廓给吞没殆尽，整个天空顿时像是失了色泽，变成了和白开水一样乏味又平淡的模样。夜幕降临，对一些生物来说是休息的信号，但对另一些家伙，则才刚刚开始一天的忙碌。 夜晚的山林并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比白天更加热闹，到处都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可到处都看不见声音的来源，就好像有无数隐形的来客包围了这里。 以防万一，程知勿在山脚清理出了一片干燥的营地来，并在附近溜达了十来分钟，拾了一抱干柴回来准备整夜都生火。不管这儿的野兽到底有多饿，起码也会顾忌顾忌火焰的威力。 程知勿去拾柴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没有喊老张，而当他抱着柴火穿过树林回到营地的时候，却呆愣地看见老张正吭哧吭哧拖着一头看上去比三个他还要重的野猪往这边走。那野猪头上有一处明显的外伤，大概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运气不好直接摔死了，便宜了捡到它的老张。 “这皮糙肉厚的玩意儿没啥好吃的，将就填填肚子得了，不过可先说好，野猪我出了力拖回来，烤肉的工作可就交给你了！”老张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程知勿说。 “你捡的？” 见老张点头，程知勿呲了呲牙，围着那野猪转了两圈，这玩意儿要是活着的话，自己都得避一避獠牙的锋芒，也不知道老张怎么这么好运。 “这有什么的，前些天我还捡到过豹子，味道吧……一般，不过估计比野猪好点。”老张得意洋洋地说着。 程知勿这次没有怀疑他在吹嘘了。 他眼神古怪地反复打量着老张，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守株待兔都没这么夸张的，这分明就是猎物抢着往他怀里送！难怪老张能在这处山林安然无恙地生活一个多月，就凭他这古怪到离奇的运气，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他都能生龙活虎，估计还得再多长两斤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问老张，老张也说不清楚，他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是运气好了点。 算了。程知勿摇摇头，自己碰上的怪事还少么，不多这一件。 很快，程知勿熟练地生起了火来，又找来尖锐的石块将野猪切割成块，架在火上炙烤起来。不一会儿，猪皮便冒出一股滋滋的黑烟，伴随着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在四周散播开来。 程知勿脸色一变，坏了，忘脱毛了！ 不是经常处理生鲜的人，谁想得起来这茬啊！ 两人又手忙脚乱地把猪毛除了一遍，这才吃上了快烤焦的野猪肉，虽然没有调料，但单纯肉类的鲜味也足以称为不错的食物。 吃完之后，程知勿便倚靠着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闭上眼睛休息起来，这一休息，便直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