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这次的电梯终于停在了十二层，程知勿和云山蝶从电梯轿厢中走出，张道陵没有跟着，他在术式结束之前都不能离开那里，否则将前功尽弃。他已经在那里静静等候了三十年的时间，而这个进程已经走过了四分之三，他只需要再忍耐十年，便能成功“活过来”。

没人可以阻止他，云山蝶和NEMC都会确保这一切，而她也将得到张道陵无条件的支持来帮助她对抗北极星。

关于古山海的门和钥匙的信息也是张道陵告诉她的，否则以NEMC的情报水平，还搞不到这么深的信息。

十二层并没有什么博览会，那全都是对外隐瞒的说辞而已。实际上，这里是一处安保严密的储藏室，从走出电梯门到完全进入到储藏室中，程知勿亲眼看着云山蝶起码解除了七八道屏障一类的安保措施，可想而知这里在NEMC里的保密等级有多高。

“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把那块布帛还回去是不是……”程知勿眼神微妙地瞥着那厚达五米的防火安全门，这玩意儿全由坚硬的钢铁一体浇筑，沉重无比，以至于在设计楼层的时候不得不单独考虑十二层的配重及相关结构变化。

云山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等北极星的人手找过来的时候，它只有放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博物馆找你们要呢？”

“就说丢了，他们犯不着跟NEMC过不去。”

“……你甚至不愿意付钱。”

“我们很穷的啊，你以为支撑好几百人的一个庞大产业很容易嘛，上上下下几百张嘴就指望着NEMC提供庇护和生活所需了。如果他们吃不饱，拿不到应得的报酬，这栋楼就算建到六十层也是会如朽木一般轻易崩塌的。”云山蝶的前半段话充满了一种“欠钱大爷”的无赖味道，但后半段话却莫名将格调上升到了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层次。

程知勿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她，“你还真是……接地气。”

“我们生在这片土地上，长在这片土地上，不接地气该接什么，接地府吗？”云山蝶这会儿已经要随意许多了，她边说边带着程知勿来到了一处陈列柜前，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能看见里面正是程知勿此行的目的。

而与此同时，程知勿随身的背包里也泛起了一阵微弱的光。

“你在发光。”云山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程知勿的背包。

“啊？”程知勿的视角看不见那个方向，在云山蝶指明之后他才把背包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了每次看到都会咬牙切齿半天的火灵诀续编，那几张空白的纸页正在有规律地缓缓闪烁着，似乎是也感受到了“钥匙”的靠近。当程知勿把它们拿远之后，那闪烁便会消失，相反，离得越近，闪烁的强度和频率也会越高。

“这是什么？”云山蝶问。

“门。”

“门？”云山蝶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块布帛对应的古山海大门？”

她虽然听张道陵说过门和钥匙的事儿，但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能够和钥匙相匹配的门，毕竟门和钥匙都有那么多，哪儿能正好把相互匹配的凑到一块去。

程知勿点头算是承认了，他把那几张纸收回到了背包中，单独拿起那块布帛，仔细端详了起来。

它看上去和周百燧给自己的那块差不多，虽然上面的图案和大小形状都不一样，但却有着独特的风格，程知勿将之称作来自古山海的味道。

“它们凑到一起之后……”云山蝶有些犹豫。

“会打开对应的古山海世界，或者说，古山海的碎片。”程知勿毫不客气地把布帛叠了叠，也收了起来，这是他跟云山蝶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就说好了的。

云山蝶之所以答应得那么干脆，也是没想到程知勿手里正好就有对应的“门”，否则她说什么也要再讲一讲条件。

程知勿看云山蝶那表情好像是想要说什么，立刻抢在对方之前把话堵了回去，“不行，不能随便开启，古山海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在搞清楚门后是什么样之前我劝你打消那些危险的想法。”程知勿这话绝非危言耸听，有远古遗面的前车之鉴，他是真的不敢乱来。谁知道开启之后里面会不会涌出比远古遗面还要强大的玩意儿来，那个时候别说云山蝶和张道陵联手了，就算把五仙都叫上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

愿意自我牺牲的冯思敏有且只有一个。

“要怎么才能知道门后面有什么？”云山蝶追问道，她手上还有其他的一些“门”和“钥匙”，但即便是张道陵也说不清该怎么去翻译“门”的承载物所包含的信息。

“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我的一个……朋友在调查这方面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云山蝶对程知勿口中的“朋友”流露出了一丝疑惑，这不是怀疑，更多是好奇和惊叹。

收起了布帛后，程知勿便和云山蝶离开了十二层，路上，他又提起了刚才说过的那件事，朱雪梅的死。

“灰仙对你们意见很大呐。”程知勿悠悠说道，五仙同气连枝，灰仙的态度也代表了其他四仙的态度，这事儿可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到这个。”云山蝶顿了顿，把手机里的一条讯息展示给了程知勿看，“我们在林都机场那边没有安排过联络点，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奇怪，便立刻吩咐人去查了，结果也不出预料。”

她到底什么时候安排下去的这些事？程知勿再次惊讶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那些自称‘妖理会的人’，其实是伪装的？”

“除非NEMC有瞒得过我的事情，否则只有这个答案了。这种事其实不是头一次发生了，这些年来NEMC打击过的类似事件少说也有七八次，但总有野生妖怪壮着胆子打着NEMC的幌子去招摇撞骗，最后黑锅还得我们来背。”云山蝶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对这种妖怪早就失去了耐心。

“有意思，你们的掌控力度这么低吗？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会发生这种事？”程知勿回想了一下，若这事发生在西南地区的话……不，西南地区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你以为东三省小啊，我们加起来也就几百号人。”云山蝶摇摇头，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程知勿说：“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不说我也会去处理那几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这是其一。”

“其二呢？”

“NEMC希望能和五仙谈一谈。”

程知勿瞥了云山蝶一眼，“你们自己不能去谈吗？老实说，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中间人，五仙那边我也不是很熟。”

“他们对妖理会一直都很抵触，自从我们在这片土地上聚拢、立足开始，五仙和妖理会之间的矛盾便从来都没有消解过。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们始终不愿意和解。”云山蝶解释道。

“你就这样高高在上地提‘和解’？换我我也不同意。”

“没有办法，如果不是NEMC如今的规模支撑着，我们甚至连和五仙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程知勿啧了一声，“行吧，这也就算是我的投名状了。稍后我就启程，先料理那几个招摇撞骗的家伙，然后再和五仙聊一聊。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他们老五位的态度一向固执得很，我要是劝不下来，可别说我消极怠工。”

“你刚才还说跟五仙不熟。”

“不熟。”

“那这……”

“不熟！”

程知勿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