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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盗

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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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报复行动

-个星期后,芷江发生了一件全县震惊的大事。

这天午夜时分,月光惨淡。城西天一画馆附近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约莫过了-箋茶功夫,晃动的人影迅速向城外奔去。

突然,-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芷江人从睡梦中惊醒。有的人惊慌失措地打开窗户向外张望;有的人冲到街上探寻原因;渐渐地从城西方向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寂静的夜空中不时有大人叫、小孩哭的声音随风飘来,增添了许多恐佈的气氛。

一些胆子稍大的人往城西跑去,但见天-画馆已经灯火通明,大门畅开着,不少人进进出出,一脸惊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人们慌乱地相互询问,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巨响是从天-画馆后面的附房发出的。冯-欢在睡梦中被震下了床,他惊慌地披衣而起,只见附房已全部倒塌,刺鼻的硝烟味嗆得他连连后退,喘不过气来。附房原是两间平房,-间做廚房,另-间堆放杂物,夜间无人居住。

住在画馆的画师们面对眼前的废墟,-个个傻了眼。

一个姓李的画师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东西发出如此声响?”

-个姓吴的画师说:“连这都听不出来?分明是炸弹嘛。”

曲治平、谷氏父子和莫耀先先后赶来,見到好端端的房子变成-堆瓦砾,个个神色凝重。

冯一欢的书房灯火通明,曲治平、谷柏年和四位馆主围坐一起,个个神情严竣,凝眉沉思,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王小珂用询问的目光扫向众人:“会不会是刘英才真的动手了?”

冯一欢用肯定的语气说:“十有八九是他给我喝的罚酒。”

曲治平说:“据现场情况判断,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刘英才派人干的,这是第一次警告,倘若仍然不听他的话,下次就不仅是炸附房这么客气了。”

莫耀先说:“这****的真动手了,居然跟我抢头彩。”

王小珂疑惑地看了莫耀先-眼:这个时候还在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谷柏年说:“刘英才还会有更毒辣的手段,老朽以为冯馆主还是暂避一段时期为好。”

冯一欢说:“多谢前辈关心。然学生不能逃避,保护芷江文物义无反顾。”

曲治平说:“看来刘英才是铁了心要弄到《溪山高隐图》。然学生却有疑虑,倘若刘英才仅为杜小兰的聘礼,大可不必搞出如此大的动静。他明知会惹起芷江众怒,也会给杨大帅抓住把柄,唯一的原因可能是日本人插了手。”

谷柏年说:“从目前情势分析,刘英才与日本人联手对付芷江已成事实。现在忧心的是双方力量对比,我们处于下风。老朽听说杨大帅亦有书画嗜好,未知曲县长是否-一”

曲治平立刻领悟;“此法甚妙,能夠借助杨大帅之力是求之不得,只是学生与杨帅並不相识。”

谷柏年说:“无妨。阮振飞的大哥阮鸿飞是杨宗昌的学生,他们的关系-向甚好。就让阮振飞陪你同去,或许有效。”

曲治平说:“有这层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

谷柏年说:“此事拜托了,天元画馆选一幅精品权当见面礼。”

冯一欢、莫耀先和王小珂均说:“我们画馆也选送一幅。”

曲治平笑着说:“有诸位做后盾,成功的把握更大。杨大帅见到芷江流派顶尖高手精品,定將眉开眼笑。事不宜迟,学生这就赶去省城。”

几乎就在天一画馆遇炸的同时,省城大街小巷话跃着两条黑影,他们以极其迅捷的动作在墙上贴了一张纸,然后又赶往別处······。

第二天早晨,省城居民意外地发现城里到处贴有无头揭帖,标题是:“揭开大流氓大无赖大恶棍大刽子手大汉奸刘英才真面目。”文章开头几句是:

“登上省督军宝座、自称‘风雅将军’、道貌岸然的刘英才到底是何许人也?其人坏事干绝乃无恶不作的大流氓也;其人忘恩负义乃恩将仇报的无赖也;其人污人妻女乃欺男霸女的大淫棍也;其人诡计多端乃杀人不见血的大刽子手也;其人卖主求荣乃勾结日本人的大汉奸也!”

接着,揭帖历数刘英才如何敲诈勒索、霸人财产;如何勾结日本人残杀同道弟兄;如何帮助日本人搜罗中国文物珍宝;如何看中美貌女子后,千方百计夺回刘府当小妾,并害死女子的未婚夫;又如何在督军府内设立所谓‘思过堂’,把失宠的大小老婆关进去当‘尼姑’守活寡······。

无头揭帖很快在街坊酒肆传遍,成为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心,茶余酒后的谈资笑料。有人还编了顺口溜教小孩子到处传唱。

刘英才,真有才,自命风雅不要脸。

府中有个“尼姑庵”,六个老婆排成队。

刘英才,真不赖,无恶不作招人厌。

欺男霸女占人财,杀人如麻不眨眼。

刘英才,真草蛋,忘恩负义把主人卖。

卖了祖宗卖自己,勾结东洋当汉奸。

当天的省城晚报为此登了一则消息,摘编揭帖中的部分内容,还发表了评论,讥諷刘督军伤风败俗,对刘英才的其它恶行却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月仙戏班在当天早晨就看到揭帖。杜月仙眉飞色舞地把揭帖内容-字不漏地讲给小兰听,小兰开心得笑起来。

“总算有人出头替我们出了口恶气,把恶贼的嘴脸放到阳光下洒洒,让大家看清他是什么货色。”

杜月仙附在小兰耳边轻轻说:“你猜这揭帖是谁写的?”

杜小兰说:“我怎么知道?”

杜月仙眉开眼笑说:“你再想-想。”

杜小兰说想了一会说:“想不出来。“

“是我们的先哥哥!”

杜小兰园瞪俊眼:“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杜月仙吃吃地笑:“上次先哥哥临走时跟我说过,他-定要想个办法替我俩出口气,也为他自己报仇。那帖子里说的事,大都是香儿妹告诉他的。”

杜小兰笑着说:“姐姐说得对。姐姐和先哥哥心有灵犀一点通,姐姐的话-定不会错。”

杜月仙捏了小兰一把:“你这个小姑娘倒学会取笑姐姐了,还不快去告诉你的大情郎,让他也高兴一会。”

杜小兰脸色绯红:“什么大情郎,才比你大几岁?”

杜月仙捏她的脸:“不害臊,才卿卿我我几天,就胳膊肘儿朝外拐了!”

杜小兰说:“兰儿哪敢呢!他说这几天都在外地办案,今天晚上才回来。”

杜月仙叹口气说:“阮探长很不错,做事踏实品行好,又是龙柏山庄的亲戚,和先哥哥也算得上朋友。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一往情深,甚至是痴迷,哪象先哥哥到现在还是那样不冷不热。”

杜小兰说:“姐姐别着急,先哥哥身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日思夜想的就是找刘英才报仇。一旦了结此事,对香儿那边也死了心,自然会回到姐姐身边。先哥哥为寻找香儿,至今都未找过女朋友,可见先哥哥仍跟小时候-样善良。姐姐有他做依靠也该心满意足了。”

杜月仙轻轻抱住小兰:“是啊,我俩还算幸运,遇上了两个好人。做戏子的被人看不起,顶多是见到有几分姿色,千方百计想玩弄一下,玩腻了就丢在一边。如今有他俩撑着护着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杜小兰偎依姐姐怀中,俏丽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泪光。

第二十二章杨帅震怒

阮振飞回到省城已是子時,草草吃点东西便倒头就睡。次日大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进来的是曲治平。

阮振飞睡眼惺忪说:“大早赶来有何要事?”

曲治平简要地把刘英才到芷江和天-画馆被炸的事说了一遍。

阮振飞沉思片刻:“根据可靠情报,刘英才和东亚商行已开始合作,目标是芷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上次夜探金蕊园未遂,这-次是志在必得,芷江的压力大矣。”

曲治平说:“鄙人正是为此而来,阮探长可有退敌之策?”

阮振飞说:“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求得杨大帅帮助,”

曲治平说:“鄙人正有此意。”

大帅府离阮振飞的宿舍不远,曲治平和阮振飞吃了早点就登门拜访。

曲治平到过帅府多次,门口的卫兵认识他是警厅赫赫有名的探长,点头示意就放他们进去。阮振飞领了曲治平直奔后花园。杨大帅的习惯是早睡早起,此刻必在后面舞剑。

果然,气宇轩昂的杨宗昌正在跳跃腾挪,姿态豪健地舞剑。

阮振飞轻声说:“杨帅二十余年戎马生涯,从未中断‘闻鸡起舞’。”

阮振飞多次见过杨宗昌舞剑,曲治平却是第-次见此磅礴大气粗犷的剑舞,甚感兴趣。但见长剑飞动,时缓如疾,缓时如白鹤轻松展翅,疾时犹紫燕凌空腾飞;剑光闪闪仿佛银练飞舞;剑声呼呼却似雄獅低吼。舞剑既毕,一道白光沒入剑鞘。方才还是雷霆万钧、风雨交加,倏忽便河清海静、天宇澄澈。

阮振飞和杨宗昌寒喧几句后介绍说:“这位便是芷江县长曲治平先生。”

杨宗昌和曲治平热情握手:“早就听振飞说过,芷江乃当今少见的世外桃源,曲县长治县有方。”

杨宗昌把他们帶到客厅。曲治平见迎面墙上掛有辛弃疾的词,从落款上看出是杨宗昌的亲笔。

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消残战骨。叹夷甫诸人清绝!夜半狂歌悲声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北兴,正分裂。

曲治平肃然起敬。从这幅刚园遒劲、龙蛇奔腾的狂草分明感受到杨帅内心的爱国情怀和山河破碎的激愤:他与辛弃疾一样想象着白骨遍野在烈日中逐渐消損;一统江山备受外敌蹂躏,愁思难眠,日夜盼望跃马挥戈冲锋陷阵,却只能夜半披衣而起临风悲歌。

待主客坐定,曲治平起身说:“久闻杨帅素有书画爱好,芷江书画界同仁仰慕杨大帅为国为民的高风亮节,特托鄙人送给杨帅鉴赏,这几幅画皆芷江流派一流作品。”

杨宗昌逊谢。“杨某何德何能,敢劳动芷江名流?”

曲治平展示的第-幅画是谷柏年绘制的《江山秋色图》长卷。此画纵一尺半左右,横约一丈。图中群山连绵,曲折盘亘;奇峰幽谷,互有穿插;溪流瀑泉,呜映其间;层峦叠嶂间,置以亭台楼阁、廊榭寺观;四周松柏柳枫或直立或倚斜;竹林在山腰成行,花木于水边弄姿;数处围墙后,层楼飞檐若隐若现;舟楫荡漾处,渔夫張网凫弋水面;文人看山、雅士观瀑,整个画面呈现江山一统、处处生机、情趣无穷的雄伟气势。

杨宗昌称赞:“此画尽显谷老庄主笔墨功夫成熟老练,其神韵气势融汇于中,更衬托万里江山宏大磅礴。老先生以此图赠与本帅,其良苦用心可想而之了。”

曲治平又展示了莫耀先画的《关羽擒将图》,王小珂的《梁园飞雪图》,冯-欢的《双虎图》,均是摹拓明清两代的传世之作,水平之高足以乱真。

杨宗昌赞叹:“芷江流派果真是书画界佼佼者,本帅今日大开眼界。然本帅有负芷江文人雅士厚望,未能为我中华万里江山尽绵薄之力,受之有愧啊!”

阮振飞说:“大帅忧国忧民之心人所共知,虽今日难展身手,然唐诗云:‘溪涧岂能挡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日后国人有赖大帅之处多着呢,何愁英雄无用武之地?”

曲治平说:“芷江百姓敬仰大帅,期盼大帅有所作为、名留千秋。”

杨宗昌说:“罢了。如今时局混沌,本帅犹如置身于一锅浆糊,看不透挣不开。本帅倒愿意解盔卸甲到芷江桃花源颐养天年呢!”

阮振飞说:“大帅有此雅兴是芷江之幸。可惜芷江之桃花源已朝不保夕了。”

杨宗昌惊问:“振飞何出此言?”

曲治平把芷江发生的事详述-遍。

杨宗昌大为震怒:“又是刘英才这个无赖!这两天省城大街小巷尽是他的揭帖,他在此地惹事嫌不夠,还要闹到芷江。”

杨宗昌指着桌上的揭帖说:“二位请看,他的劣迹都在上面,把军界的脸面都丢尽了。”

阮振飞和曲治平看完那份揭帖相视而笑。

阮振飞说:“刘英才的恶行小弟常有耳闻,恐怕此帖尚未尽述。容小弟斗胆,此人不过草包-个,何以嚣张至此,连大帅也不放在眼里?”

杨宗昌长叹一声。“此亦内乱不息之故也!日本人野心勃勃不断扩充势力,网罗汉奸劫掠国宝文物,无所不用其极。收买刘英才就是日本人所谓‘河洛计划’的一环;刘英才靠日本人暗中相助,在省内争得地盘,以至气焰嚣张,没人敢去惹他。”

阮振飞说:“鸿飞哥曾叮嘱小弟,有危难之事尽可求助于大帅,鸿飞说,大帅在军界享有忠义盛名,为后辈楷模。”

杨宗昌说:“本帅与鸿飞名为师生实乃兄弟。今鸿飞驻军北平重任在肩,鸿飞之托本帅义不容辞。且芷江之事非同小可,保护国宝乃国人之责。未知二位有何要求,本帅能为芷江做些什么。”

曲治平说:“请求大帅派兵保护芷江博物馆。”

杨宗昌说:“这事好办。本帅派兵常驻芷江。”

阮振飞说:“还请大帅制止刘英才,不得再到芷江寻衅。”

杨宗昌说:“没问题,本帅理应严厉苛责此人,决不姑息。”

曲治平说:“鄙人代表芷江父老乡亲感谢大帅大恩大德。”

杨宗昌说:“举手之劳不必掛齿。”

曲治平说:“大帅军务繁忙,鄙人告辞了。”

杨宗昌说:“请代向芷江四位馆主致谢,本帅定将亲赴芷江请教。”

曲治平告辞。杨宗昌让阮振飞留下。

杨宗昌说:“上峰有指令说,日本人正在加紧劫掠国宝,气焰十分嚣張。要求军界警界密切配合,务必保证本省文物不再流失。昨日已同汪厅长协商此事,汪厅长考虑你与芷江渊源,决定让你全权负责芷江文物的安全,故本帅派到芷江的-个连由你直接指挥。这件事汪厅长会直接向你布置。省城这边,已按排人员监视东亚商行,必要时他会直接与你联系。”

阮振飞深感责任重大,神色严竣。

杨宗昌接着说:“本帅还要对老弟透露一点情况,日本人野心极大,随时都会挑起事端爆发更大战事,老弟应有思想准备。芷江博物馆的国宝必须全力以赴,只要老弟需要还可增派人手。至于刘英才,还要严加注意,此人为祸百姓淪为****,人人得而诛之。老弟明白本帅的意思吗?”

阮振飞点点头。

杨宗昌笑着说:“受鸿飞所托,本帅须过问老弟终身大事,望老弟据实相告。”

阮振飞脸红耳赤:“眼下倒是有-个中意女子,然尚在两难之间。”

杨宗昌笑了:“老弟年龄也不小了。有了意中人还不速战速决,犹豫什么?”

阮振飞沉思片刻说:“小弟本不愿提起此事,既然大帅问起,小弟也顾不得了。”

阮振飞把刘英才欲娶杜小兰当八姨太的事前前后后说了-遍。

杨宗昌又是-阵震怒:“老弟不用担心,只要你跟小兰姑娘情投意合,不怕刘英才捣乱,老弟的婚姻大事本帅做主了。”

第二十三章中野幽思

无头揭帖遍布大街小巷的第三天,刘英才方才知道有人暗中跟他作对。

刘英才看了甩到面前的揭帖,园脸涨成猪肝色,额头上的冷汗抹了-遍又一遍。刘英才在大帅面前恭恭敬敬是出于对他的畏惧。刘英才曾当过他几年部属,后来刘英才自立门户,不再受杨宗昌直接管辖,但依然对他唯唯喏喏。

刘英才暗骂何其通居然未把揭帖的事向他禀报,使他在大帅面前如此尴尬。这一次杨大帅动了真怒,雷霆霹雳般的呵斥犹如雄獅怒吼,在大帅府迴荡,卫兵和内眷们在窗外偷窥,不時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平日慈祥温和的大帅何以大发雷霆?

“你还算是个人吗?杀人夫、霸人妻,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当,要去当卖国求荣的汉奸!你把中国军人的脸丢尽了。”

从杨大帅的怒吼中,府中人才知道是外面的无头揭帖让刘英才出了丑。大家的心头畅快许多,刘英才的劣迹早已让他们骨甦在喉不吐不快。

刘英才点头哈腰:“大帅息怒,卑职一定闭门思过。”

杨宗昌骂累了,靠在椅背上呼呼地喘气。刘英才低着头不敢出声。过了好-会,杨宗昌恨声说:“你自己说吧,以后如何做人?”

刘英才支支吾吾。“卑职决不再犯。”

“还娶不娶姨太太?”

“不敢了。”

“日本人那儿呢?”

“卑职不伺候他了。”

杨宗昌厉声说:“倘若发现你再跟日本人勾结残害同胞,老子-枪斃了你!滚吧。”

刘英才耷拉着脑袋回到督军府,窝在心里的无名火直冲脑门,他冲着何其通吼道:“****的给我滾过来!”

何其通战战兢兢地走到刘英才面前,尚未站定就被重重地扇了几个耳光。

“妈拉个巴子!这么大的事都不报告,让老子出乖露丑。你****的吃了豹子胆啦?”

何其通抚摸着红肿的脸委屈地说:“督军的话卑职不明白,这几天並无大事啊。”

刘英才凶狠地说:“你敢说不知道?那无头揭帖是怎么回事?”

何其通佯作糊塗:“什么无头揭帖?卑职不知道啊。”

其实何其通早已看过揭帖,只是帖子上写的事太真实,对督军的刺激必定很大,所以不敢向他报告,府内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谁都不愿去触他的霉头。

刘英才气愤地说:“老子白养你这条狗!”

说完他猛地一屁股坐到籐椅上,压得椅子吱吱直响。刘英才脸色铁青,黑少白多的眸子盯着檐间那只空空的燕巢,许久未出声。

何其通伺立一旁,摸不透刘督军的心思,不敢多言。

过了约莫-盞茶功夫,刘英才慢慢地踱到《高祖步辇图》前久久佇立,右手掌三颗银色铁球缓缓地转动,发出格格的声响,渐渐地那声响越来越急促,仿佛暴雨击打窗棂,令人心惊。

刘英才转身盯着何其通:“你可曾想过那无头帖子是何人所为?”

何其通惶恐地摇头。

刘英才的牙齿咬得格格响:“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算计起老子来了。”

何其通小心翼翼问:“督军说的是何人?”

刘英才狠狠地说:“妈拉个巴子!用无头帖子败坏别人名声是天竺帮拿手招数,从来都是老子整别人,还有那个吃了豹子胆,敢用这招对付老子?****的莫耀先反了天啦!”

何其通诧异地问:“莫耀先和督军有何怨仇?”

刘英才说:“铁爪子莫仁祖与老子素来不和,他的儿子不会不知道。除了他儿子还有谁来关心天竺帮的往事?八成是这小子怀疑老子杀了铁爪子。”

何其通说:“莫耀先如何知道府内这些事?”

刘英才说:“本督军正要问你,是否是你泄露出去?”

何其通忙说:“卑职不敢。卑职对督军忠心耿耿、苍天可证。”

刘英才凶狠地说:“谅你也不敢,倘若你干了对不起老子的事,老子剥了你的皮!你即刻去办三件事:第-,派人监视莫耀先,查他与帖子有无关联;第二,派人监视月仙班子,看有没有跟莫耀先往来,他们几个都是三江镇人;第三,你去东亚商行,告诉他们芷江的事只能暂缓。老子已尽力了,逼死老子也没用。”

何其通-刻都没敢耽搁,直奔东亚商行。刚进大门便听见琴声悠悠,闻到幽香阵阵。何其通踏入客堂,里面空无-人。正中墙上原本掛的《桃源仙境图》已经撤下,换了-幅《溪月山水图》,系冯-欢所作。何其通绕过六曲屏风,见到东廂房内已有三人,中野宇川正在拨弄琴弦,身后中野美枝子和金志卿肃立静听。那金志卿听得身后有动静,转身见是何其通,便示意安静,何其通会意,站立门边。

何其通对儒雅文士的琴道一窍不通,但也能听出琴声十分凄切,时而如残秋悲凉凄风苦雨;时而似山涧幽泉呜咽泣诉。忽然听得中野宇川用蒼凉的声调仰首吟唱:

生死两途兮老父去,天各一方兮泪涟涟。山川悠远矣路漫漫,长夜不寐兮思依依。

中野宇川反复吟唱三遍,当唱完最后一句时,只听得‘嘣’的-声琴弦断了,-切归于沉寂。

只见中野宇川“哦哦”地叫了数声便泪如雨下,那中野美枝子也低低地饮泣起来。

何其通並不懂得中野宇川弹奏的什么琴曲,却从中野兄妹的情态中猜测,大约是他们的父亲刚去世,借此抒发忧伤悲情。何其通心中不以为然,中国有句古话:父母在,不远游。每遇丁忧便守孝三年。小日本到底是蛮夷之人,父母健在他却跑到中国来,中国人又没请他!如今父亲死了,还不赶快回去奔丧,却在这里惺惺作态。

金志卿也在一旁静观,不出-言。

良久,中野宇川从哀伤中恢复过来。“失礼了,两位请客厅坐。”

金志卿说:“节哀顺变。”然后在东侧椅子上坐下。何其通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在西侧坐下。中野美枝子双眼红肿,端了三杯茶放在茶几上。

中野宇川说:“何副官是稀客,有事请先讲。”

何其通望了金志卿一眼。

中野宇川说:“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何其通说:“刘督军让何某转告先生,督军近日遇上小小麻烦,原先的计划只能暂缓进行了。”

中野宇川问:“是为揭帖的事?”

“正是。”

中野宇川说:“帖子所言皆是事实?”

何其通默然。

金志卿笑言:“据不才所知,揭帖提及之事尚不足其三分之一。”

中野宇川说:“刘英才真正男人的不是!更有何脸自命风雅?”

金志卿说:“先生乃正经儒商,道德文章俱佳,为何肯与此人为伍?”

中野宇川说:“志卿君有所不知,此人由浅野将军举荐而来。哼,不提也罢。”

他向何其通厉声说:“请转告刘英才,督军府办事愚蠢至极,芷江文人皆有道德修养之士,连宇川都敬重几分,岂可以粗暴举动待之?若以激烈手段相逼,必将适得其反。听说杨宗昌已派兵驻守芷江,此为刘英才愚蠢行动所致。刘英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大日本帝国大事,可恶!”

美枝子冷冷地说:“督军府有负浅野将军厚望,请刘英才自行向他去交待吧!”

何其通连连称“是”,心中却想:能蒙过一天是一天,就算不虚此行,也可回府交差了。

何其通走后,中野宇川对金志卿说:“东京本部催索日紧,对河洛计划进度颇有微言。未知志卿君可有良策?”

金志卿说:“不才区区-介商人,从经商之道而言,唯有高价收购之策,岂有他哉。”

中野宇川说:“志卿君用此法确实收集了许多书画,唯其他文物如玉器瓷器之类似乎少見,何故?”

金志卿说:“据不才所知,近数月间古玩市场倒卖文物者甚多,竞争异常激烈,且膺品大量出现,上当受骗之事屡屡发生,故不才若无百分之百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而不才对书画作品颇有研究,且书画界朋友众多,有许多切磋机会,-般不会出差错。”

中野宇川叹息:“志卿君真朋友也。”

金志卿说:“不才经商之道唯‘诚信’二字,‘行生于己,名生于人。’做人之本分,勿以为奇。”

美枝子说“被刘英才这么-闹,芷江方面必将更难成事。”

中野宇川说:“事已至此,唯有等待机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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