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早就猜到了，你和她长得太像了，不论外貌、性格和脾气，还有那与生俱来的侠骨情肠。那……她现在还好吗？”

“三年前已仙逝了。”

龚先生叹了口气：“哎，让我猜中了，真可惜，好在找到她的后人你呀，现在生活上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需要钱的话尽管开口，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能帮的话我绝不会推辞。”

小梁在一旁用肘撞撞我，按子路牵牛的典故，的确需要受恩，我说：“毕竟我不是祖母本人，祖母如果活着也不见准会要您的钱，我们把钱看得不是太重的，况且现在社会，只要肯干就会有饭吃。”

龚先生又问：“那你就没有危机感的时候？谁能说人生一世，没有手头紧时候！”

“银行卡剩两位数的时候我或许会有危机感，不过我尽量保持在三位数。”

众人大笑，龚先生对我的幽默颇有好感，之前双方并不了解，我把自己和小梁来时的初衷很坦白告诉了龚先生，由于自己不是记者也跟来的原因，是听到龚先生说起侠丐疯姑子的事，就前来一探究竟，对于自己的隐瞒我很抱歉。

龚先生明白我的意思，也理解我的苦衷，表示没必要对他抱歉，他还感谢了小梁，让他知道故人的后人，高兴还来不及。

还有一事不解，我便问他：“张大爷，还有一个事想问您，百合折的来历您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个学生宴上的佐藤翔什么来历，他为何要南塔上面的百合折？他一早知道那里面的是百合折吗？”

既然龚先生与赵衔玉有过交情，我猜想他一定能了解有关于百合折的其它事情，没准能弄明白祖母为何把它放在南塔上面。日本人的事也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或许龚先生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百合折嘛，只听恩人说的一句话中提到过，之前并不知道，长大后四处打听才弄明白它的来历。至于佐藤翔，我不敢确定那个人的身份，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与黑龙会有关”

“黑龙会？”我和小梁不由得同时一惊。

世人大都知道，黑龙会是日本二战时期臭名招著的侵华黑社会间谍团体，前身即右翼玄洋社，其头目头山满组成于一九〇一年，起初组建本意为超越黑龙江，目的在于谋取黑龙江流域为日本领土，其会名即从黑龙江而来。

“不错，那个人如果真是黑龙会的话，我想这事就与你祖母赵衔玉有关。”龚先生想起了曾遇见赵衔玉的经历。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日本关东军还没解散，与满洲开拓团暂住在本地，龚先生祖籍在牡丹江沿岸一处山村，自小长在这片土地，所以有着浓厚的感情，后因为某些原因搬到海峡对岸。

那时龚先生年纪还小，常上街上去看日本人抓了多少中央军，日本军对待俘虏并不是全部杀光，是让他们去干体力活，而吃的却给的很少，一顿给二两生玉米粒，战俘们有的生嚼，大多用钢盔之类的铁器煮着吃。

街上总有日军巡逻，白天老百姓们出入能随便些，当时有一个巡逻小组的组长，特喜欢跟人摔跤，而且很能摔，村里的几乎没人是他对手。说实在的，村民壮实的都被逼着去干活了，留下一群老弱病残的，他哪还有摔不过的理儿？

龚先生那年十四五岁，个头不算矮，属于孩子王那种。

那天正赶上那小组长在村头柳树下和人摔跤，龚先生看着新鲜，可几个人下来就是没有能摔过他的，个个弄得蓬头垢面，年轻气盛的龚先生看不惯，上去跟小组长摔，一个回合下来，小组长全然不是对手，被他轻松就给摔趴下了，小组长没当回事，起来打扑打扑身上的土，勾勾手，说再来再来。

再来就再来吧，龚先生又是把小组长抡个跟头，小组长不服气，周围看得人很多，弄得很没面子，起来还摔，四五回合下来龚先生竟然把小组长摔急眼了，站起身就骂骂咧咧，龚先生也听不明白，任由他撒泼，不料小组长竟抄起刺刀，冲着龚先生就是个撵，龚先生吓坏了，想这人怎么这小气，禁不住得罪，不由得撒腿就跑，跑着跑着，都绕了大半个村子，回头一看，小组长还在追。

龚先生是怕了，前边是日军大营，再跑让就是往枪口上撞，让鬼子知道自己摔了他们当官的，逮着可不是闹着玩，没办法，家是不敢回了，一拐弯，奔着山上那老林子就去了。

鬼子疯了似的一个劲追，龚先生一个劲地跑。还别说，这日本兵腿虽然短了点，跑起来那个溜和，可能那个小组长让龚先生摔傻了，跑了这么远竟然忘了顶着刺刀的是杆子枪，不然跑这远为啥不放上一枪。

在林子里跑一段距离，龚先生实在是体力不支。“扑通”摔进个树坑里，那鬼子端着刺刀“啊”地一声飞起身来，刀尖正对着龚先生肚皮扎了下来，龚先生心想这下玩完了，闭上眼睛只能等死。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来一股凉风，龚先生纳闷肚子没感觉到疼，胡乱间猛睁开眼睛，看一团子黑影在脑袋顶上“嗖”地飞过去，也没见着刺刀下来，那个鬼子兵就让那黑影撞到合抱粗的树上，脖子“嘎巴”一声折了，蹬蹬腿就没了动静，竟生生的给撞死了！

龚先生站起来连忙爬出坑，躲到大树后边，战战兢兢地瞄那团黑东西是啥，暗想会不会是黑瞎子，要真是黑瞎子那可更倒霉，传说那东西最能折磨人，等折磨得半死不活时候就吃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被刺刀扎死来的痛快。

那黑东西立起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个穿着黑色破斗篷的人，那人一身脏兮兮的尘土，撩开兜帽，露出张白净的脸，竟然还是个女人。

“小鬼没事吧？”说着那女人慢慢走过来，把龚先生一把拉过去，龚先生吓得呆了，身子软的动弹不得。

林子后面窸窸窣窣又走出三个人来，各自穿着布满杨草的伪装大衣，手里各持一把被称为水连珠的莫辛纳甘M91式狙击步枪。

为首的说道：“赵妹子，什么情况。”

黑衣女人指着那鬼子兵尸体说：“鬼子要为难这孩子，送他去享受了。”

其中一人过去检查日本兵的尸体，确认已经死亡，后拖进了树坑，草草的给埋了。

黑衣女人转过身对那为首的说：“你们先带着孩子回去吧，我这就回凤凰山，百合折绝对不能便宜黑龙会，不然这些年辛辛苦苦就全白费了，诸位在此告别吧。”

三人纷纷挎起枪抱拳祝别，叮嘱路上小心。

黑衣女人又弯下身子对龚先生说：“小鬼头，他们是八路军的前哨游击队，你随他们回去吧，那里安全得多。”说完拍了拍龚先生的头。“噌、噌”瞬间窜上林子树腰，在林子之间的树干上连踩数步，远远的隐没在林中深处。

后来龚先生随游击队回了部队，龚先生就问为首的队长，那个黑衣女人是谁，队长说“她就是人们常说的侠丐疯姑子赵衔玉，这次来牡丹江，帮助咱们部队揪出好多个鬼子安插的奸细特务，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咱们损失可大着咧。”

龚先生听不明白，中国军队里还有日本的特务？队长就告诉了他这其中的缘由，原来在八路军部队里也有工作中的日本人，这些日本人大多是反战人士，或是投降过来的俘虏，这些人对日军内部甚是详细，中国抗战胜利的确少不了他们一份功劳。

但鬼子根据中国军队不杀战俘的政策，秘密安排一些诈降特务混入部队，以提供虚假情报诱导中国军队上当。这次赵衔玉在长春日军总司令部，偶然间偷到了特务名单，她知道事关重大，便连夜偷上火车赶来相助。

龚先生明白了，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敬重之情，他打算把赵衔玉作为一辈子的钦佩偶像，这便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赵衔玉的经历了，后来他一直再想见见这位救命恩人，然而世事无常未能遂愿。

数日后，在中国向导部队与日本反战人员指引下，协助苏联红军攻克了密山、绥芬河等地后于八月十三日向牡丹江挺进，东线苏军二五七坦克旅在农民刘玉坤的引导下，全歼四道岭子日军，在爱河车站遭日军顽强阻击。

十四日，经过一番艰苦的激战后，苏军进抵铁岭河，苏军三百师主力从东线进攻牡丹江，十六日凌晨东南线苏军六五步兵师在第二五七和七七坦克旅的配合下，成功地突破日军防线，沿掖河挺进牡丹江市区。

东北线苏军二十二师成功联合国民革命军从桦林强渡牡丹江，挺进市区。日本精锐的一二二师团、一三五师团、一二六师团全部被击溃，牡丹江市获得了解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