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问：“先生，算个卦多钱？”

老先生说十块，老马听了忙说太贵了，那年头一个职业工人一天才挣个十块出头，老马说不干。

老先生问他：“多少不贵？”

老马说：“四块吧，四块就算一卦。”

老先生嫌少，也不同意，老马侄子在一边说了，那就五块得了，老马没搭话，瞧了瞧老先生，老先生似乎想了想，话都说这份上了，就同意了。

不过他还有个要求，要是抽到龙虎签得再加五块。

老马合计合计，看那一桶子卦签，哪有那命就偏偏抽着唯一的一根龙虎签？就也答应了。老先生问谁先来？

老马二舅说他先来，老马说先别急，他把签桶里的卦签检查一遍，别到时候一桶都是龙虎签，抽着一根就十块。

老马检查一番，的确一把签子里就一根龙虎签，老先生把六十四根签撮了撮，让老马二舅抽，二舅看都没看就捡一根，递给老先生，老先生说龙虎签，点子真高，给大伙看，还真是，二舅问怎么解？

老先生说你将来有个烦心事，这个烦心事说小不小，你也没办法改变，具体的我不能多说。

二舅又问先生，自己能活多大岁数，老先生看看他说：“你年纪轻轻算这个干什么，算了，我只能告诉你命很硬。”别的再问也不说了，说是天机。

这回该到老马抽了，其实老马一直盯着老先生的卦桶看，以防趁大伙没注意，老先生打马虎眼，作弊换签子，老马盯了半天，也没见老先生换，就放心了。

老先生又撮了撮签子，让老马抽，老马选了半天，就看中那个最低的了，便抽了出来，老先生又看看，说是上上签，老马问啥是上上签，老先生说就是龙虎签。

这事儿可真邪性了，怎么二舅抽着一个龙虎签，自个也抽着个？老马一直盯着签桶子，没见到老先生作假啊，难道自个运气这么好？就问这怎么解？

老先生想了想，对老马说：“有些话说出来怕你不乐意。”他又问老马：“我说的话你信不？”

老马说：“你说的对我就信了。”

老先生摇摇头说：“你心不诚。”

老马叨咕心怎么不诚？说对了就信呗，老先生没着急说这卦怎么解，先问老马，你家大门是朝西开的，老马一听，说对，老先生又说你有两个孩子，老马合计他说的还挺准，这回老马问他哪个看大。

老先生回答：“丫头老大，小子是老二。”

还真绝了，老马心想素不相的识，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多事？老先生这才说：“我说的你能信不。”

老马说能信，老先生又说：“我说这话可能不中听，其实你早该死了！”

这是啥话，怎么就早该死了，这话说给谁谁不激眼，老马当时就有点生气，但是老先生又说了一句，老马这才消停下来。

老先生说的啥？其实刚才的话没说完，下边还有，他说：“但是你死不了，有人保着你。”

老马问自己为啥死不了，又是谁保着自己？老先生说：“你之前遇过三次灾，差不点就死了。一次犯水，一次犯金，还有一次犯土。”

老马一合计，自己以前的确是出过几回事。第一次是在跨河大桥上，那天喝点小酒，迷迷糊糊骑着摩托车，过岔口后开的快了点，没刹住闸，一下悠到桥栏杆上了，摩托车扔了能有十多米远，老马自己也卡着电线杆子才没悠到桥下，后背都秃撸层皮。

还有一回也是骑摩托，那天没喝酒，在回家道儿上迎面来了个前四后八，老马躲车靠边，不成想右边道口出来个面包车，一下子就给顶上了，摩托扔老远，老马倒是没咋滴，脑瓜子给人家面包车撞个坑。

最后一次是前几天，自己跟侄子上山捡蘑菇，差点让炸山掉下来的石砬子埋了，的确是有三次灾，自个险些丧命，为啥没死呢？老先生说：“就是有人保护你才没死，因为将来有个事能用着你，所以你死不了。”

老马问：“啥事用着我了？保我的又是谁呢？”老先生不做回答，说将来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能说。

后来老马怎么问老先生都是不说，没办法，只好掏了十块钱给他。

最后侄子抽个签，就不是龙虎签了，老先生指着县医院方向问他是不是总去医院瞧病！侄子点头说是，老先生摆摆手说：“没用，治不好，但也死不了，你就这命，我看钱就不要给医院送了。自个留着买点啥吧，治也是这样，不治也是这样了，还不得给自己留着呢！”

爷仨这回算的卦，都一一应验了，后来老马再去找那个老先生，老先生已经不在那了。

这事儿说来也蹊跷，老先生说二舅将来有个烦心事，随后没几年二舅儿子就得白血病死了，二舅那可是操碎了心。

给侄子算的说是有病，但死不了，的确侄子是得的膀胱癌，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还对付活着呢。

只有老马的预言还没实现，老先生说将来有个事儿能用着自己，究竟是什么事儿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老马始终惦记着这话！

后来有一天，老马闲的没事干，上山去捡蘑菇，半道遇着两个老尼姑往山上抬水，老马上前说：大娘，我帮帮忙吧！山上没水泵吗，咋下来抬水？

老尼姑撂下水桶，合掌说：“出家人不能叫大娘，得叫师傅。可不是么，老庙旧的不成形了，这些年一直下来抬水吃。”

老马帮着老尼把水抬上山，看庙里也有口井，就是水太深，有二百多米。

老马商量着说：“我送你们个水泵吧，家里头正好有个闲着的没用，赶明个送上来。”老尼姑开怀道：“那可太好了，你可真是个善人！”

老马说到做到，第二天就骑着电瓶车送上山去了，可是接上管子，下到井里，一试呢，水泵干嗡嗡转，水就是抽不上来。

想了半天，原来是井太深的缘故，泵太小，负载过重，没招了，老马说：“那再给你换个大的吧，家里头有个大的潜水泵想留着卖的，就把那个装上吧。”

大泵之前卖过三回了，都让买家送回来了，为啥？在自己家怎么试都好使，送到别人家就抽不上来水，说来也该着，这大水泵就是给庙上的命，老马装上大水泵，一通电，嗯，水才汩汩冒出来。

那年正赶上镇政府张罗要给庙翻修，水的问题正好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建大殿得下地梁，大石条附近不出，只能到河对岸运过来，那时候还没有能禁得住石条重的桥，从水上运吧，还没大船。

书记这个愁啊，老马就问书记：“打混凝土不就得了。”书记说：“混凝土也行，沙子水泥倒是好说，就是没石子，本来拨款就不多，刚好够买水泥沙子的，人工费大多都还没人要过，义务劳动，搅拌机都是借的，可就是这么拮据，原材料还不够呢。”

老马感叹说：“的确愁人啊！石子的事我来办吧，你先把沙子水泥准备好。”

书记说那感情好了，老马问他得用多少石子？书记说得两车吧。

老马回家去张罗，他有个实在朋友老李，是矿山的主管，他合计采矿剩下的碎石能不能要来几车，就给老李打电话，问老李有没有空，老哥俩出来整两盅，老李说好啊，这两天一直想找你呢！老马合计你一直想找我，我找你还找不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