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邵蔚先开口说话：“你站着干什么？你姓‘站’啦？”

“不敢，你这儿像别墅一样干净，从‘狗窝’里出来的人，难免有些诚慌诚恐。”杨军威终于有机会把上次丢的脸面给拾了回来，在心里一阵窃喜。

在枯草的军研所呆长了的邵蔚就喜欢这种幽默，这种幽默在她们那里是很难找到的。于是说：“我看你刚才报告的哪样子，还没到胆战心惊的地步嘛。把我弄得跟少将大首长似的，让人怪不好意思的。说说是什么意思目的？”

“卑职没有目的，也不敢有别的企图意思，就是来还你书的。不信你问卫副参谋长去，是他逼我来的。在路上他还克我是朽木不可雕也，对哪事不敏感，不上套，傻儿巴叽的一个大头兵。我哪知道他说的是哪事啦，现在事情这么多，我都差点日理万机了。”杨军威装疯卖傻的说道。

邵蔚在心里暗暗好笑，也不戳穿他，只是在心说，你就装吧！可在脸上却浮出笑意很随便的问道：“不是吧？欢送会上各营营长都来了，你为什么缺席？避而不见我？我想团里的通知不会连‘欢送’二字也省掉了吧？”

“那是，那是我的错，说明我不重视这事。哪能老师要走了，学生不去相送的呢？只是我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把这书看完，所以就……”

“所以就叫你的‘影子’代劳啦，你倒是很爱把他当‘炮灰’使啊。”

“‘少尉’同志，不要老提炮灰这名词好吧。关于这一点‘少校’有‘少校’的意图。”

“什么意图？说来听听。”

“暂时保密。”

“不说算了，把书还给我。你随便坐吧。”

杨军威双手规规矩矩的把书递了过去，老老实实的看着她，不知道会不会挨她一阵臭骂，因为那书真的不好还给人家。

邵蔚接过书一看，果然就埋怨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看书？这简直就是啃书嘛。你瞧，这里好几页都缺角了，还起卷了。还有，你看看这本，中间都染上茶水渍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邵蔚说的“不懂得珍惜”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指杨军威不太珍惜书，也就是不珍惜她的情感。

那知道杨军威正好借题发挥，他说：“我这人从小到大看书都这样，废寝忘食，爱不释手，走哪看到哪，当然书要磨损，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暴跳如雷’，怒目一指？”

“你也别强词夺理，我的意思是我书如人，你要很好爱惜和珍视才是。”

“非常时期，战事繁多，这点我就很难做到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一个爱书如命的人哟。”

“你有这个特点就很不错了，我相信你。”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说：“我们谈点别的好吗？你想过没有？打完仗以后，你愿意到西安来吗？”

“西安古城倒是一个好地方，可是我在哪里举目无亲啦，我去哪儿干嘛？”

“哪里有我呀。”邵蔚明亮的大眼望着他，在等着他表态，这种含有“情感意思”的暗示，是个傻瓜都能明白。

“你——？打完仗我当然要去看你啊！”杨军威迟疑了一下说。

听到杨军威的回答，邵蔚在心里高兴的要死，这个该死的杨军威和我绕了这么多圈子，在这即将离去的夜晚终于较为含蓄的表态了。她幻想着不久的将来，杨军威披着战火的硝烟，来到西安，来到她的身边，和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邵教官，你怎么啦？你没事吧？”杨军威看着有些情绪异常的邵蔚，有一丝奇异，便亲切的关心道。

“噢，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邵蔚红着脸掩饰道，脸上显现出的红晕，使她在灯光下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和更加迷人。

“我想我该走了，明天一早我一定来送你。祝你做个好梦！”

“噢，谢谢！”邵蔚起身站起来送杨军威。走到门口时她又叫住他说：“我差点忘了，我还为你准备了一套资料，也许有一天还能用上。”

邵蔚转身回到桌边，拿起一袋资料，双手捧着交给了杨军威，那样子就像捧着自己的一颗心，把它交给了他。

看见杨军威走进黑夜里，她冲着他的背影哽咽的喊道：“军威，记着给我来信！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