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用大石球把一道墓门封闭了。”陡然想起刚刚忽略的一个细节，马上说了出来。

党五爷用铁圈套石球开墓门的时候，赵阎王并不在场。自然不知道用铁圈套住大石球，然后打开厚重墓门，或许真如党五爷所说，赵阎王的的确确卷土重来，可是见到厚重汉白玉墓门紧闭，尽管有盗洞可以爬进来，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放弃了。也许生性狡猾，认定是计。

“枭弟不必瞎猜，或许赵阎王跟红枪会匪贼争夺金头皇，早被杀了。”

秦情一番话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更何况，这些天刀疤孔、张九狮子不断进进出出，若是赵阎王依旧打珍宝主意，理应早早把他们俩干掉！以便进一步下手抢夺珍宝。

我一说出这个推断，党五爷也哑口无言，默认了。于是，我们三人也来到金券。

灰巴爷对宝床上的珍宝赞不绝口！老头子激动的两只手直抖，说话都不利索。

“枭爷……您这次可发大财了！如此多珍宝出码换成大洋，你们这些盗墓贼个个暴富！”然后还开玩笑说：“也不怕枭爷笑话。要是我灰巴爷年轻二十岁，非入伙匣子山当盗墓贼不可！”

灰巴爷的话自然是玩笑话，但是话里满是谄媚，由此可见他对这些皇陵珍宝，很看好！

盗墓圈不少盗墓贼由于急于出手“生坑货”，让当铺大朝奉狠狠“削盘子”，不少玉器、漆器、瓷器都被当做破烂卖掉。

这些当铺大朝奉一转手，利润翻一番，但是像高老猴子和党五爷这类老手，可不会容许灰巴爷把盘子削的太狠！不但不容许削盘子太狠，还通常提盘子提得很高！然后慢慢跟灰巴爷讨价还价，目的是为了摸底。

灰巴爷在琉璃厂古玩行是个有头脸的人物，发了“老鼠货”的财。据说，上个月花了五千大洋从一个洋人手里，买下了一座前清王爷的府邸。然后灰巴爷就想用这座王爷府邸抵押，多换几件珍宝回去，转手之后再用大洋赎回去。

发丘贼高老猴子看出这是灰巴爷在“投石问路”。用话试探我们是否急于“出码”这些珍宝。倘若，我们满口应允，他势必会狠狠“削盘子”压价。

面对灰巴爷这句试探性话语，高老猴子忙朝我使了个眼色儿，对于高老猴子这个眼神儿，我自然是心领神会，也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灰巴爷也不必抛砖引玉，这里的珍宝任由你挑选。”言下之意就是告诉灰巴爷，你有多大头就带多大帽子，有多***就穿多大裤衩。

灰巴爷见高老猴子如此说，只能心领神会笑笑，埋头挑他看中的几件珍宝。

党五爷偷偷向高老猴子竖大拇指，然后彼此会心一笑，都不言语。

半柱香时间一件“金镶玉万寿紫玉执壶”、两件“金镶玉无疆绿玉执壶”、两件“白玉寿星鼻烟壶”、一件“金镶玉黄宝石金柄如意”和一件“金镶紫玉太平车”被灰巴爷先后看中，一番估价揣测之后，灰巴爷让高老猴子“提盘子”。捋着山羊胡儿的高老猴子，先对这些珍宝大肆宣扬一番，然后话锋一转，他提盘子——

“灰巴爷是行家！这些珍宝加一块至少五十万大洋！”然后就等灰巴爷作反应。

只见灰巴爷拿着一件“金镶玉黄宝石金柄如意”似看非看，想了一会儿，嘴角上翘，居然点头答应了。但是有个条件。

“这次只是看货，现款要到北平那边拿。”高老猴子显得很是不解！随后又是满腹狐疑？但见灰巴爷叹了口气，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党五爷对于到北平拿现款也颇有疑虑。

秦情见高老猴子、党五爷神色颇有犹疑，欲言又止。见到如此场面，灰巴爷像是补充似的对我们说：“北平现在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五十万大洋不方便携带。”

我尽管不清楚高老猴子、党五爷疑虑什么。但是，他们肯定是从灰巴爷话里看出了什么端倪。

“灰巴爷的话不无道理。”我开腔后，又指着党五爷、秦情对灰巴爷，解释说：“这位党五爷是长沙土夫子，还有这位秦情姑娘是关中帮支锅人。此次倒斗我们三家联穴，灰巴爷所说我们需要商议一二。”

党五爷很是机敏，忙帮衬了句：“嗯，对！不然我党某人回到棺材山没法跟老棺材王交代。”

灰巴爷不是一次跟盗墓贼打交道。对于盗墓圈“扯帮”、“联穴”或者“挂柱”、“拉伙”很是了解，略微思考了下，点头答应。于是，高老猴子提议，让灰巴爷今晚住到镇上，明天一早准给他满意答复。

灰巴爷想了想，点头答应。然后由秦情领着到镇上客店投宿。

党五爷目送灰巴爷走远，忙低声问高老猴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高老猴子捋着山羊胡儿眯着眼儿，想了很久，脱口而出。

“——不是他想黑吃黑，就是我刚刚提盘子低了。”

“那刚刚你老兄是信口拈来还是……？”对于党五爷此问。高老猴子是这样回答的。他之前跟随东陵王马福田在黄花山干过盗挖妃子墓的勾当，曾不止一次替东陵王“跑街”，对于“提盘子”他倒不是信口拈来。

党五爷虽然不怎么替老棺材王“跑街”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一贯严谨的他，感觉灰巴爷是不是打算黑吃黑？虽说不能肯定，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不得不让党五爷提高警惕！

我感觉即便是跟着灰巴爷到北平取现款，也无妨。他一个老头子还能把我大卸八块不成。如今我已经练成卸岭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卸岭力士！倘若他敢对我黑吃黑，就让他知道知道我湘西刘枭的手段！——看谁先死！

党五爷跟高老猴子都不赞同我这个冒险抉择，尽管我身怀绝技，但是到了北平可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着了道儿，搭上命不划算。

高老猴子跟党五爷苦思冥想一番，决定让灰巴爷取现款到此，不然这笔交易就算黄了。这叫“有闺女不愁出嫁，有屁股不愁挨打，有生坑货不愁出码”，打定主意，连夜跟高老猴子、党五爷找到灰巴爷，把我们决策说给他听，等高老猴子不紧不慢说完之后，灰巴爷显得很是为难。

半晌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见他如此，高老猴子忙补充说：“正如灰巴爷所说，如今北京城变成了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我们盗墓贼也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碰上日本人……”说到此处，高老猴子的话就不言而喻了。

灰巴爷叹了口气，竟然改变了之前的立场。他说：“日本人虽然占领了北平，但是也不是见人就杀。”言下之意，是用话宽慰我们不必担心怕撞见日本人。

党五爷一贯机敏，眼下见缝插针，对灰巴爷说：“既然如此，有劳灰巴爷跑一趟，我们在这客店出码，如何？”

灰巴爷看着我们想了下，再次叹息一声，算是勉强同意。高老猴子问他是否需要我们同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了。

到第二天一大早，灰巴爷起身回北平。

秦情得知后，感觉太麻烦。他知道镇上也有当铺，大不了“出码”给当铺。于是——

高老猴子、党五爷到金券挑选了几件珍宝，到镇上“出码”，无奈当铺大朝奉见高老猴子、党五爷是外地口音，使劲儿往下“削盘子”,让高老猴子无法接受，讨价还价一番，只“出码”了一个绿玉大扳指，弄了一百五十多块大洋，剩余的高老猴子死活不“出码”，老鼠搬家又都搬了回来。

秦情分得的珍宝不出两天大多都“出码”给镇上当铺，足足有十几万块大洋，被高老猴子知道后直摇头，喊可惜。但是，秦情不管这些，以前她爹侧面虎跟叔伯住地虎、掘地虎都是如此，得手生坑货尽快“出码”换成大洋，心里踏实！

刀疤孔、张九狮子、高老猴子、党五爷这些天大多待在赌场，玩牌九！为了凑赌资也低价出码了几件“生坑货”，不过是告诉秦情开口“提盘子”多少块大洋，当铺大朝奉“削盘子”最低多少，低于多少块大洋绝对不出码，几次“跑街”才“出码”了两件“生坑货”！

可是皇陵珍宝不是一般坟冢随葬品可比的，四千多块大洋让秦情打定主意，以后他们关中帮的“生坑货”直接拿给高老猴子“出码”，乐得高老猴子笑逐颜开，他说：“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秦情姑娘出码叫上老朽，指定让大朝奉占不到便宜。”

刀疤孔咧着鲶鱼嘴骂骂咧咧：“当铺真是他娘的缺德！现在兵荒马乱，要不今晚我们砸了当铺！”

秦情立马提醒说：“开当铺的东家都是地头蛇，明面上大朝奉是一个老头儿，里头有不少打手，都有枪。你们几个指不定谁抢谁呢。”

刀疤孔只是气不过随口说说，他们拿了大洋一股脑都扎进赌场豪赌。盗墓圈有“十墓九空”，赌场也有“十赌九输”，不到半夜都输了个精光！至于我除了反复练习《卸岭术秘籍图本》之外，就是小心看守“三合水局相生养尸墓”。掰着手指头算算时间，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出墓了。

那晚，刀疤孔、高老猴子和党五爷他们输了个精光，回来后躺在哑巴院呼呼大睡。

到后半夜，高老猴子起夜。发现不远处朝他走来一个人影，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是刀疤孔或者张九狮子，走近才发现对方一身西装革履穿着打扮不是刀疤孔，就在高老猴子想开口询问之际，对方主动开口询问他：“请问您可是枭爷？”

高老猴子见是一张陌生脸，随后睡意全消。细问之后才知道灰巴爷已经到了客店等候，只要带上“老鼠货”，就可以交易了。

听了对方所说，高老猴子也不敢怠慢，把那西装革履的陌生人领到金券见我，见到我上下打量几眼，难以置信的口吻说：“……你就是匣子山的枭爷？”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像吗。”

刀疤孔见那陌生人一脸怀疑，忙替我教训他说话客气些。对方没有理会刀疤孔的咄咄逼人，而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宝床上的珍宝。

党五爷素来谨慎，见此人如此贪婪，忙向刀疤孔、张九狮子示意，做好准备。只要他有任何可疑举动就开枪打死他！同时出口询问那西装革履的神秘陌生人：“灰巴爷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