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还打算去山里看一看，但是一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们总不能还在山里吧？便直接回了秦淮乡。” 两人行在路上，影看着白城安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便放心了，“此行可还算顺利？我离开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镖局活口可找到带回来了？”

“嗯，带回来了，叫做邢云义。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现在还没有恢复，再加上中途又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还没能从他嘴里问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白城安想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影说一遍，但是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说起来很麻烦，“你先跟我回去歇息一下吧，我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慢慢讲与你听。”

白城安悬了许久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看到影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白城安终于可以走出“影有没有死” 的这种痛苦和焦虑思索之中了，“先说说你吧，此行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成功追到蛇女将她杀掉了？”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的影明显顿了一顿。

然后，他才努力地保持住正常的状态，边走边回答道：“我离开以后，一直顺着蛇女留下的痕迹追踪，一连从太空山追到了最西边的边疆处，最后还是没有追到，叫她跑了。”

这是影平生第一次对白城安说谎，还是因为一个往生门的女人。来时路上他一直在纠结，该怎么解释他耗时多天的一行……他不想对白城安说谎，作为影暗卫，因为需要绝对的忠诚也没有训练过说谎。所以他的表情漏洞百出，整个人都格外地反常。

白城安一眼就看出来了，影不对劲。他一定有什么话藏着没有说，这是他此行许久还没有杀掉蛇女的原因——虽然蛇女死不死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直到影解释起此行耗时长的原因时，他的表现才正常了起来，“此行我虽然没能杀掉蛇女，却发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我追蛇女追到一个临近边疆的村子，却发现那个村子是个死村，空无一人，且里面的金银细软都还在，不是搬家也不是抢劫，人却都不见了，很是蹊跷。”

白城安皱起了眉头，“是接近大蛮国的那个边疆？”

“对的，准确地说，那里还不是边疆。那里与大蛮国之间还隔了一个边城，此行我发现最为奇怪的事情是，明明是边城还没有沦陷，却有大蛮国的人骑着马和骆驼，光明正大地走进了那片沙漠！”

此事影想到现在，也完全想不出任何头绪，不知道原因出在何处，“且不只是大蛮国的人，就连大蛮国的骑兵都光明正大地进来了！我想抓住他们逼问如何进来的，却被那些骑兵打伤了双臂，最后不便逼问，叫留下的最后一个活口死光了。”

白城安听见，也是一脸的疑惑，“那这是为何？难不成边城的人已经弃守？这不太可能，不然我们不会没听到任何消息，大蛮国的兵也早该大军压境了。”

“我怀疑，这跟那个无人的村庄一定有什么关联，那本是我康国的领土，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些过于奇怪了。” 影沉声问道：“光，你对此事有什么办法，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不清楚，我们很少接触边疆，和大蛮国的战事。”白城安也没有考虑的方向，“这事情先报告给皇帝，让他派人去好好查查吧。我们这里实在距离边疆太远，无法两头兼顾。”

“好，等我双臂能写字了，就立马写信告知皇帝。”

此事实在事关重大，很好地盖住了影刚才的谎言，白城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问。总之影有些不对劲就是了，且这在白城安看来，兴许还是一件好事呢？

影学会说谎了。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总归是说谎了，还是对白城安——这定是说明影心中藏了事情，同时也意味着，他有了自己珍视的秘密，也该会慢慢生出自己的灵魂了吧。

而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人叫影有了如此变化？这是白城安想知道的事情。他也不忙着去查出结果，现下他们要忙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回到程黄的院子，白城安便立即将影拉去给程黄诊治，“我这兄弟的两只手臂，多长时间才能治好，恢复到正常能用的地步？”

程黄简单问出了影的名字，便开始给他诊治胳膊，“左手还好，不过是伤了一块肉，用我的药包扎一下便可暂时止痛，能用上一些时候。他的右臂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伤到了骨头，我需给他正一下骨，再熬一些内服的汤药，才能恢复正常。但只能持续几个时辰，且不能使用过度，不然还要重新治疗。”

“很好，那你快治。”

白城安提醒他，“我这兄弟你见了就行，他的存在就不要告诉别人听了，唐天明孙庆喜亦或是齐晨阳都不行。”

“好。”

程黄淡淡应了一声，开始给影处理伤口。

他对影的存在也并不好奇，处理完伤口，给影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屋子，便继续侍弄他的草药去了。

程黄一离开，影就晃了晃他的右臂，竟真的不疼了，还能活动自如，“这个程黄是什么人？医术果然厉害，就是朝廷的御医也鲜少能达到这个水平。”

“七味仙城的人，医术高明得很。”

“七味仙城的人？” 影皱眉，“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让我直接来见他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能确定这家伙靠谱吗？”

“你坐下歇歇吧，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你说一遍。”

白城安就着一杯茶，将找到邢云义的事、和几百个太监法斗、使出鬼三刀被发现的事、还有齐晨阳和青鸟门准备介入，白城安派孙庆喜挡住的事——总之白城安把能想起来的事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影。

影听完，激动不已，“也就是说，你会鬼三刀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八个人知道了？”

白城安简单算了算，“加上蛇女，现在已经九个人了。”

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算什么事啊！他在杀不杀蛇女的考虑中纠结了那么久，奔波了好几天，还差点被大蛮国的骑兵杀死——现在白城安说这事情足足有九个人知道，那他去追杀蛇女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这个人不是白城安，影非要亲手给他杀了，“九个人啊，这可足足是九个人！就算我们能把这些人杀光，现在动手还能来得及？秘密怕是早已经散出去了！”

白城安理解影的激动，毕竟他之前也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失败的消息，“是的，所以给皇帝的信上，把这件事也说明白吧，我不确定它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让皇上也有个心理准备吧。”

“也只能这样了！”

影颓然地躺在床上，靠着墙壁合上了眼睛，“你真的有把握，能利用那封不完整的情书，从邢云义口中问到有用的信息？”

“那是自然，这些事情你就先不要想了。你好好地休息两个时辰，天黑之后，我们还要杀太监兵去。我有预感，夜鸟手中的信势必拥有更大的价值。”

说完白城安起身，站的笔直，微微昂头道：“边疆这一趟没有白走，官宦外敌，我们康国已处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境地。皇上下一步棋怎么走，全看我们能从秦淮乡得到什么了。”

他语气潇潇，目光却格外的坚毅。

影也坐直了身子，刚想说几句斗志昂扬的话，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蛇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