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伤成这样的情况下，都能使出如此高明的轻功，你的轻功本来得有多好？”

月沉惊讶不已，夜鸟明明伤的这么重，却还是能带她逃离太监兵的包围——回想起方才的感觉，就好像是飞起来一样，一直从地上飞到墙上，过程中还顶着那么大的暴雨。

而现在……夜鸟躺在别人家的屋檐下面，眼睛微微眯缝着，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了，“江湖上跑了这么久，总要留些力气在危难的关头用来逃命，已经习惯了，无伤时的轻功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可你会这么厉害的轻功，又怎么会被那些太监兵抓到，打成重伤呢？”

月沉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说，那些太监兵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各个都会这么厉害的轻功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月沉原想着太监兵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能打几个而已。她实在是没有见过江湖高手，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不仅感到后怕，还开始动摇：她真的有能力杀掉太监兵，为哥哥报仇吗？

夜鸟实在是太虚弱了，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却还是努力地回答月沉，“并不是，比起轻功来，整个暗谍司我也找不出几个对手。只是他们的人太多，每条街每条路都有着联系，我被他们围追堵截就飞不起来了。中途我也曾安全了一些时候，可稍不留神又被他们追到了。”

越厉害的轻功用起来就越耗费力气，夜鸟的力气总会用光，而那些太监兵却可以分批休息，以至于夜鸟被追到是早晚的事情。

“这样啊……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先带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我和哥哥还有一个好久没住过的祖宅，那些太监兵一定找不到我们。”

说着月沉弯腰去扶，她长得挺高的，和夜鸟差不多。英气的眉宇此时沾了水，有几丝别样的风情，叫夜鸟看得吃醉，直到月沉碰到他的身子，他才反应过来

——“啊！”

一声格外痛苦的惨叫，叫抓着他的月沉立马松手，然后又是一声同样凄厉的惨叫。

月沉听见，又要去扶，夜鸟连忙说道：“不要！先不要动我！我感觉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若是回到你的祖宅非要疼死我，就让我在这里先歇息一下吧！”

不是不走，只是这等痛苦，夜鸟实在难以忍受。

月沉作为郎中，自然很清楚这一点。她知道此时若是赶路，夜鸟不仅会疼，身上的伤也会一定程度地恶化！

但现在是保命的时候，受伤还能用时间和药来治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能歇啊！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那些太监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你就是疼昏过去，也得让我把你带走！”

月沉的坚持让他很感动，脸上露出疼痛也无法阻止的笑意，“好了，别说了，我真的走不了。你先走吧，回到祖宅或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藏下。我先在这里休养片刻，等什么时候有了力气，身上也不那么疼了，就过去寻你好吧？”

“不好！”

月沉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开始冰冷，像夜鸟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月沉的样子。

显然，月沉是有些生气了，“你以为我是一个白痴郎中？你这一身伤口，莫说片刻的时间无法休养过来，就是一个月，两个月的精心治疗都不能恢复如常！所以要么你忍受着痛苦上我的背，要么我就与你一起在这里等，一起被太监兵捉到然后去死吧！”

她的语气是不容辩驳的，这叫夜鸟无奈了起来。

他从来都不怕死，怕的只是过的不痛快而已。如果必须忍受漫长的痛苦才能活下去，放在以前，夜鸟兴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

但是现在……现在不行了，他心中有了牵挂。

很快他妥协了，被月沉背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咬烂了自己的牙！这种痛苦在月沉艰难地行过一段路之后才有所缓解，但、还是很疼。

“我不知道白城安在问你要什么东西，你可以给他的吧？今晚的情形你也见了，无论他是个怎样的人，总会和我们一样，对太监都有着深仇大恨。”

月沉边走边和夜鸟讲话，一方面是她觉得这些事很重要，其次想接着说话转移夜鸟的注意力，这样应该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他的痛苦，“跟他们联起手，我们报仇的希望能更大一点，毕竟他们都是厉害的人。”

“好，听你的，和他们联手。”夜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现在的他哪里有能力保护月沉？他保护不了自然要找靠得住的人帮助。白城安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这从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其他人的举动中，可以看的出来。

更何况夜鸟手中还有白城安很想要的东西，这足以牵制住他、至少能让他尽心地去保护月沉。

“嗯…哎……”

愣了一会儿，月沉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在那些太监兵找过来之前，我们先答应他了！现在我们分开逃走，医馆必定是再回不去，又该在哪里才能找到白城安呢？”

她抬头望了眼月牙，觉得自己距离报仇的成功，就像距离夜空一样遥远。

好在夜鸟知道哪里能找到白城安，“你应该知道城西有一座小桥，桥头有一棵老柳树。那是我和白城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上次叫他，我也跟他说了去那里找过他的事。”

夜鸟相信白城安，“他是个厉害的，聪明的人，如果还想要我手上的信，自然会去桥头找我。回来我给你乔装打扮一下，趁着白日人多，太监兵巡逻不是太严密的时候走一趟吧。”

若不是实在行动不便，此事又刻不容缓，夜鸟一定自己去，不让月沉冒半分的危险。

“好的，你放心吧，我定会找到他的。”

说罢月沉又找了个新的话题，他们彼此有个聊天的，这一路并没有显得格外漫长。

黑夜也并不漫长。

黎明太阳初生的时候，就已经将黑夜彻底赶出了世间，只剩下满地的雨水留作痕迹。

有睡眠很深的人，甚至不知道昨夜下起了雨。清晨醒来他感觉天气很凉爽，于是伸着懒腰惬意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哟吼！”

他被院子里的雨水给惊喜到了，秦淮乡开始下雨了，老天终于正常了，那太监兵是不是可以离开秦淮乡了呢？

额……很抱歉，这个暂时还不能。

街上依旧有巡逻的太监兵，走过然后溅起来的积水让他们显得更加蛮横霸道！然后还有乔装打扮后的太监，像寻常百姓或者江湖人士一样走进客栈，走进茶馆酒馆，或者去某个生意还没有没落的铺子当个勤快的小工——他们人数很大，渗透进秦淮乡的每条街道，各种生意，耐心又尽职地搜寻他们想要的消息。

而人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秦淮乡自从出了龙昌镖局被灭门的大难之后，来此调查的江湖人实在太多，秦淮乡人数一下子多了一倍不止！这些伪装后的太监虽然有些怪异之处，但在旁人眼里，他们没有穿官府，便不过是江湖上的怪人罢了。

这不，渔夫常聚的小酒馆就来了这么一个、太监伪装成江湖游子的人物。这个太监生的白嫩俊郎，失了几分风吹雨打的沧桑，又多了一些骨子里的阴狠与毒辣。

总之一看就是不大好惹的人物，渔夫们不去点评，只管喝着酒闲扯自己的胡话。

而太监要做的就是要一杯酒，坐下来慢慢地喝，一遍筛选出渔夫们口中有用的信息，然后记到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