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说的很浅，双方并没有简明扼要地提出连接着影和蛇女的那个点。他们又聊了些其他的，大多是关于往生门的故事。往生门在蛇女口中的描述像是一个脱离江湖痛苦的世外桃源，他们生活的很随性自由。有几句话蛇女是针对白城安和影的身份说的，她大概猜到了两个人的身份，“至少与你们相比，我们往生门没有人可以让我们感觉到威压。”

白城安问她：“影什么都跟你说了？”

蛇女摇了摇头，说这些大概都是她猜的，从影跟她透露的信息当中。和影在边境的事情蛇女也说了一些，总得来说就是他们杀了一众大蛮兵，还在一起睡了。

这家伙……只说了大蛮兵的事情，却没有说跟蛇女睡觉的事情，不仗义啊！——得知此事后的白城安发自内心的为影感到欢喜，这对其他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放在影身上，意味着他往前跨出了巨大的一步！

邢云义的醒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这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影隔了不久也慢慢醒来，蛇女连忙过去照顾。然后正如白城安预想的那样，他们二人疼得满地打滚，痛不欲生——这正是此药的副作用，幸而他们二人的忍耐力比较好，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的行动了。

唐天明最后醒来，他伤的最重，忍受的痛苦却是最轻的。

只见他的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唐天明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夸程黄的药，他感觉自己平生第一次受伤受得这么痛快。

一行人便带着小蕊，继续他们的计划。

蛇女和影走在最后面，说真的，见到蛇女之后，影心里五味杂陈，“我说过，我让你留在边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在秦淮乡见到你我会杀了你，你不该让我看见的。”

他跟个傻子似的，一只手被蛇女搀扶，哪里有半点想杀她的意思？就是想杀，凭现在的状态，他也打不过蛇女。

“我不还手，你想杀就把我杀掉好了！我权当刚才没有救过你，你这个人说话跟放屁一样！还我若待在边疆，总有一天你会过去找我，你找个屁啊！”

蛇女很用力地捏了一下影的胳膊，这点疼痛对影现在忍受的痛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蛇女一半不爽一半担忧地说道：“知不知道没有我，你今天就会死掉啊！若我还在边疆，要等你的灵魂过来找我吗？”

影被说的哑口无言，实际上他已经没有杀掉蛇女的意义了。知道鬼三刀和鬼影步的人很多，现在已经杀不过来。他更想知道的事情是蛇女怎么会正巧出现在这里，“你在这里本来的用意是什么？”

“那你就别管了，我们往生门的事情。”

在影面前，蛇女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女人，有几分依赖，有几分傲娇。她虽在搀扶着影，看样子更想在影的怀里依偎，“话又说回来，还好我来了，不然我就是在边疆等到人老珠黄变成老太婆，也不能把你等过来。”

她有些暧昧得说，这让气氛尴尬了起来。

影咳了咳，浑身剧烈的疼痛依然无法压制住他此时的紧张。影本来就不善于处理这类事情，偏偏蛇女又这么的主动，“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们往生门的事情完成的怎样？我这边已经没事，不用扶着了。”

说是这么说，影却没有抗拒，他才不舍的推开蛇女呢。

“你别矫情了，四个大男人伤的伤，废的废，再遇到暗谍司的太监兵怎么打？” 蛇女更加用力地握住影的手臂，“如若让我离开是为了防着我，就更没有必要了。我救了你们的命，这么大的恩情难道不足以让你们卸下对我的防备？”

影不知道怎么辩驳，张开的嘴巴愣了许久才说道：“快点走吧，要跟不上他们了。”

走在影和蛇女前面的人是邢云义跟小蕊，邢云义是最惨的一个，前有白城安和唐天明结伴而行，后有影跟蛇女秀起了恩爱，唯有他无人照顾，还要在浑身剧痛的情况下拉着被五花大绑的小蕊前行。

最惨的是小蕊嘴巴被堵上，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前面白城安跟唐天明聊的热火朝天，他们首先说起的是孙庆喜的死亡。对于这条人命的消逝，唐天明没有多少看法，只是淡淡说了句可惜了，而后问道：“接下来，你对他可有什么要做的？”

“人都死了，该做什么？” 白城安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你那么看重孙庆喜，他就是死了，你能这么算了？” 到现在唐天明也没有看透白城安，他一点也不在乎孙庆喜死亡的后续，只是想知道白城安会怎么对待一个死去的同伴。

“喏，不是抓了杀气孙庆喜的凶手？” 白城安回头看了眼小蕊，随后冷笑着又转过头来，“我会为孙庆喜报仇的，不是现在。这个女太监是杀他的直接凶手，却不是唯一凶手，等我回来给孙庆喜和他的家人下葬时，会叫足够的太监一起陪葬的！”

天黑的有些看不清路，唐天明踢了一脚石头，“你好大的胃口啊！看来你是要整个暗谍司的太监兵都为孙庆喜陪葬吗？”

“也不全是为了给孙庆喜陪葬，毕竟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干掉他们。可惜的是孙庆喜死的太过突然了，不然他还能帮我做很多事情。”

白城安的目光渐渐沉郁了下来，眼中有一道混浊的光在黑夜中闪亮，“可惜了……” 他又重复了一句，不知是在跟唐天明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他的死，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吗？” 唐天明考虑到这一点，直白地问了出来。

“那倒不会，计划能不能顺利执行下去，就看你们肯不肯卖力了。”

说着白城安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他站在一个山洞的入口处，瞧了一会儿，觉得挺满意的，“地方可以，现在就差将孙庆喜和十几个太监的尸体给搬过来了。”

白城安说的很大声，后面的几人听见，一下子炸了锅！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去干搬运尸体这种力气活？

白城安先行动手，他们才肯跟着去干。

路上白城安问了唐天明一个，让他挺疑惑的问题，“我怎么也想不通，难道你在潜移默化中转性了？明明一个贪图虚名，并不勇敢的人，方才在我必输的局面时，会不顾一切地上去挡刀呢？”

说完白城安自己都不信，这是唐天明做过的事情，“是不是我记错了，这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唐天明冷哼一声，“不上去打，难道我在一旁看着你送死？”

“对啊，这才你会做的事情呀！再说当时那个情况，我们都明知你上去也不会有用，我很好奇你当时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跑呢？”

“跑？跑了不就前功尽弃了？” 唐天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想了想他叹了口气，“许是见你们打得酣畅痛快，我手痒了，一时间没有忍住吧……”

“仅此而已？”

“大概如此。”

白城安没有继续追问，唐天明也没有往深处细想。大概从他把手下当成兄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只贪图名气的唐天明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一家小酒馆里面，你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孙庆喜偷了你的钱你也没有丝毫的知觉。从那时起我就对你感兴趣了，诶唐天明你就再跟我说说，你自己的那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滚。” 唐天明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