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

虽然真实的世界和自己这些年所认为的相去甚远，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午没课，四人在床上瘫了一下午，太阳落山后外面的热气稍有收拢，林默起来稍微收拾一下，他要出去趟，去找一个同班女生。

那个女生叫赵晴，她的人并不像名字那样晴，反而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总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整天嘀嘀咕咕说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意思的话。

要是有个东西能让人无视距离直接对话就好了，林默出了宿舍楼心想。

没有太阳的炙烤，地面热度渐渐降下去，但还没降到让人感到舒适的地步，出了宿舍楼没走几步，林默身上又出了一层汗，黏腻腻的难受死了。

“要是能把冬天的冷气存到夏天就好了……”林默咕哝道。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仅隔一条柏油路，他不明白这样隔开的意义在哪。

男生住不满一栋楼，让女生和男生住一块不好吗，还能省出一栋楼，至于省出来的楼要用来做什么林默没想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着要省出一栋楼，只是觉得男生宿舍楼有多余空间得不到利用，这让他感到别扭。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女生却可以进男生宿舍一样，林默不得不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放声大喊。

“历史系研一的赵晴！我是你同班的林默！请你下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喊完这句话，林默觉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他知道这是缺氧导致的。

林默看到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又依次熄灭，很快赵晴气喘吁吁地站在了他面前。

“找我什么事？”赵晴问，大且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带着摄人的光。

林默汗湿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这种注视让他感到不自在，但又不让人讨厌，只是……好像更热了，仿佛太阳依旧在天上发光发热。

“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有些问题……觉得或许你能够帮我解答。”

赵晴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默，带他去了操场后边小树林中的凉亭坐下。凉亭被一条人造河围绕，偶尔有鱼跃出水面，岸边有萤火虫发着微弱的光。

“这里挺凉快的哈，蚊子多了点。”林默环视四周打了个哈哈。

赵晴啧了一声，说道：“地球为什么是圆的不是方的，太阳到地球的距离怎么测出来的，月亮对地球潮汐影响是怎么总结出来的，重力浮力是谁测出来的，人是从那来的。

你们男生终于开始考虑这些问题了？”

林默茫然，问道：“你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考虑这些问题？”

“哈？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赵晴问。

林默沉思片刻，说：“我是有些疑惑，但是，和你刚刚说的那些比起来，我这点疑惑好像太微不足道道了。”

“您给说说？”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突然觉得我们生活的地方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一切真相都与我们隔绝，所有课本上的人都和别人没有联系，

我们就像男生宿舍舍管阿姨在房间养的那条狗一样，生活范围只有一个房间大小，没有和它一样的狗，它有话也不知道要和谁说，外面来来回回的人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

甚至比阿姨养的狗还不如，它起码不会像我这样因为这些事而睡不着觉。”

“唔......你们男生考虑问题都这么贴近生活的么？”赵晴指间点着下巴严肃地道。

林默表情裂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晴寻思半天居然说出这句话，突然觉得今天巴巴来找她是个错误决定。

“哈哈哈，开个玩笑！”赵晴笑着说，一点都没有平时让人毛骨悚然的样子。

“这些问题我们女生十来岁就作为睡前讨论话题讨论好几年了，那会还在猜测你们男生的睡前话题是什么，我们还打过赌你们男生会不会讨论和我们一样的话题，第一个提出这个话题的会是谁，

直到前两年，我们发现了你，一天比一天显得心事重重的你，让我们认定男生也会思考这些，于是我们打赌的内容变成了男生什么时候会和女生谈论这方面的话题，

今天你在宿舍楼下喊我，可把我们高兴坏了！”

林默嘴角抽了抽，说道：“那么，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赵晴点点头，“我们认为最切合实际的猜想是文化断代。即过去的不知多少年前，人类遭受了灭顶之灾，只有咱们这些人存活了下来，与此同时人类文明传承断代，现在咱们学的只是少数流传下来的，可能老师也不全知道缺失的是什么。”

“你们也真敢想，什么灭顶之灾能就剩咱们这些人？”

“谁知道呢，或许是别的......额......种类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人是怎么来的？”

“额，和苹果桃子那样树上长出来的吧，有种专门长人的树，果实成熟掉下来就会变成小孩子？”

林默不确定地道，然后就见赵晴翻了个白眼。

“要知道植物长出来的只能是植物，人是肉做的！”

“说不定掉下来的果实长长就成肉做的了呢！”

“行吧，不和你犟这个，你们男生想不想知道学校外面是什么样？”

“下午霍远提出过要出去看看，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外面的世界，也不确定我们能不能出得去。”

林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赵晴看着他面带纠结，少倾轻舒一口气，说道：“不急，你们有心的话可以多留心下自己的身体变化，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们还在这里见面，那时我会告诉你我们别的发现。”

说完赵晴转身离开，林默在那站了会也离去了。他们都没发现凉亭的顶上有个红点闪烁。

####汪教授####

教师公寓，汪教授开着空调，带着耳机坐在桌子前，在笔记本上写道：“未接受过社会性|教育的人类幼崽，成年后会有和同类合作、分享情报的本能，他们会互相交换，提出质疑，并自发组成小团体去试图解答疑惑。

他们会用简单准确的语言表达陌生的情绪，那些情绪疑似孤独、迷茫、忧愁、彷徨，他们也会提出约定。

人类或许有类似眨眼打喷嚏样的种族记忆，即祖先刻在DNA里的东西成为了天赋，后代即使在这方面从未被教导过，也会本能地使用（仅作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