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人的回答让程知勿勉强放了一些心，再次嘱咐对方要在珀尔修斯上多下功夫后，便带着郝昭离开了研究部。

走在路上，郝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在腰包里翻了翻，拿出来几张纸。

“这是你上次托我查的指纹的结果，你看看吧，看完记得撕碎扔了，这东西传出去可容易让我丢饭碗。”

“你？还怕丢饭碗？”程知勿瞥了他一眼，接过那几张纸，这次从上次在“兔子”的集会中找到的探知盘上采集下来的指纹，早在半个多月前便交给了郝昭去查。之所以查了这么久才有结果，是因为这事儿本身需要一定技术含量，郝昭还得偷偷摸摸去做，以防自己被警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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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跳过一大段不感兴趣的分析过程后，程知勿的目光直接落了最终结论上：探知盘上的指纹非常单一，经检测，全来源于一个人。这人的名字叫赵伟，家住眉州市青神县，身份干净清白，从履历上看和妖怪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眉州？真是巧了。”程知勿眉头一挑，他想要亲自跑这一趟，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郝昭，你有空去找他谈一谈么？”

“干嘛，观察者不掺和进你们这些事儿里。”郝昭警惕地退后了半步。

程知勿才不听，他知道郝昭就是犯懒不想去做而已，“那我俩换换？”

郝昭虽然不情不愿，但一听有的商量，还是勉强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耽搁着？”

“我要去跟三清道场谈条件。”

“走好，我去跟赵伟谈。”郝昭一听跟三清道场有关的事儿，立刻不假思索地打消了跟程知勿换换的想法。三清道场那是什么地方？他郝昭敢潜入生物研究中心这种妖理会把守的重地，但说到三清界、三清道场，却是每一个观察者都讳莫如深的地方。之前程知勿失踪十年，郝昭为妥善处理程知勿的社会关系，连二队都敢去，但偏偏一步都不愿意踏入三清道场的地盘。

刚一说完，郝昭就看见了程知勿脸上那得逞的笑容，顿时气恼无比，自己怎么还是答应这家伙了！

“我说，你们到底为啥那么怕三清道场？”程知勿很是好奇。

但郝昭只是摇头，不愿回答。

程知勿一撇嘴，“算了，不问你，观察者，闻妖商会，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隐世组织……我说，你们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观察世界，记录一切。”

“谁定的规矩？”

郝昭又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对于观察者这个群体的秘密保守得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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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郝昭之后，程知勿没有回眉州，而是直接转去了二队的总部，他不打算继续拖下去了，今天就要去请求杨研开发出能够将信息如子弹一般发射到超界打击中的“枪”。本来这事儿程知勿是不急的，闻妖商会固然神秘，公输班祖师爷也固然古怪，但起码现在一切都还是平衡的，没有意外，也没有危险，如果可以的话，程知勿甚至想要等到烟鬼完事儿后自己回来。

但现在不行了，闻妖商会竟牵涉进了珀尔修斯的事情中，错综复杂的纠缠下，到底有什么波诡云谲的变化？程知勿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得先理出一个头绪来。

不出意外的，程知勿在实验室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杨研，同在实验室中的还有夏褚，她和杨研各负责一部分内容，完成后进行对接。

程知勿看了看，这一阶段应该快了，便没打扰他们，溜达了出来。

他坐在实验室外的台阶上，身后是那层包裹整个实验大楼的黑色壳子，眼前百来米外的地方便是档案室，也是存放尚鸟主机的地方，即便隔着这么长一段距离，程知勿也能听到源源不断的冷却液的流动声。

折剑计划与尚鸟，这两个大工程已经完全进入了收尾阶段，不管谁插手进来都不可逆转或停止了。

它们将如同势不可挡的车轮一样碾到这个世界上，至于会不会碾到什么东西，那就要看……驾车的是谁了。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是什么征兆都没有的，这很正常，但也很奇怪。杨研的性格程知勿清楚，他不喜欢声张，不往外传消息很正常，可是妖理会难道一点也不关注这里吗？

就在程知勿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二队总部的大门口缓缓走来了一个纤柔的身影，她就像是一阵微风一样吹了进来。

程知勿朝那人看了一眼，发现竟是自己认识的，便站起来迎道：“林部长，怎么有空来二队了，是找杨队有事么？”

来人正是人事部的林寄风，这位纤柔细腻的女子出现在二队总部可还是程知勿印象中头一遭，虽然他自己也没怎么来过这里，但一部部长不在自己的部门待着，跑到行动部一个小队的基地里来，就已经很奇怪了。

林寄风当然也是认得程知勿的，招呼了一声后，微微笑着说：“你猜对了，你们队长在么？我有事想跟他聊两句。”

说着，她对程知勿眨了眨眼。

“噢，噢——”程知勿顿时恍然，原来是以私人身份来的，看来杨研还是有魅力的，啧，要是能别成天泡在实验室里就更好了，“在，当然在，他啥时候能从实验室里出来我们可谢天谢地了，不过你得等他一会儿，他正忙着。”

林寄风有些为难，她显然不清楚杨研工作狂的特点。

“大概得多久？我可能没多少时间待在这里。”

程知勿一摊手，“那谁也说不好，这不，你看我，也是找他有事，都在这儿等了快十分钟了。”

杨研啊杨研，这么好的姑娘你不顾，非得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半天。

林寄风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又思虑了几秒后，将其递向了程知勿，“麻烦你把这东西转交给杨研，我真的有事，得走了。”

“行，举手之劳。”

“你可不能偷看。”

程知勿脸上泛起揶揄的笑容，“不看不看，绝对不看。”

不看？不看是傻子，谁知道除了林寄风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姑娘能看得上杨研的了，这位人事部部长既知道杨研早年那些禁忌的秘密，也正好对他有好感，可不能让杨研那木头脑袋给搞砸了，这里面要是情书之类的话……顾不得嫌隙不嫌隙的了，自己得稍微帮他参谋参谋才是。

抱着牛皮纸袋目送林寄风远去，程知勿便一头钻进了实验室大厅中，把那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左右看了看，没人，便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缠绕在封口处的绳索，并同时记下了封口原本的模样，方便复原。

程知勿从牛皮纸袋里倒出了两张纸，在看到这两张A4纸的时候，他心里就泛起了不好的预感，谁写情书会用普通A4纸？

再一扫上面的字，程知勿顿时想给刚才的自己几个耳刮子，这哪儿是什么情书，这是一份暗中抄送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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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林寄风非要亲自来送，不愿用手机联系，这就是怕事情泄露出去。之所以放心给自己，大概也是考虑到自己跟杨研关系非凡，而且这已送到二队总部，不怕泄露。

但她万万没想到，程知勿竟然想岔了，拆开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这种事，看到就是知道，知道就是躲不掉。

那封文件的标题是：《关于处理混血妖怪方法提案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