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北极星与程知勿两位当事人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人听得懂这句“原来是你”是什么意思。

而北极星的回应也是四个字：“好久不见。”

程知勿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现在知道北极星要杀自己的原因了，甚至之前的那些刺客大概率也是她暗中安排的。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知道她来历的人，虽然程知勿不清楚她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显然，在此之前她不能暴露她是从宇宙中来的事实，从咕噜咕噜对珀尔修斯的态度便可看出那些星星到底有多么危险。

北极星要杀程知勿灭口，这确凿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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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想通了这一层后，关氏一脉的变故也有了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他们也是被北极星处理掉了，但或许是运气好，到今天仍然还有关越人这一名关氏后裔活着。

程知勿与北极星是不可能和解的了，她会想尽办法杀了他，就像今天这样。

打完招呼之后，北极星好像打算暂时把程知勿搁置到一边去，她看向了三名商人和他们身后的珀尔修斯，声音冷峻：“此时与闻妖商会无关，你们走吧，我来只为带走珀尔修斯……和这位故人。”

士与农看向工，他们阶级分明，听凭工的决断。

工犹豫了几秒，瞳孔中闪烁的红光表明了他的纠结。

但是这时，程知勿却突然开口了：“你们走，不用管我。”

刺眼的红光扫过他的脸，工点了点，不言不语，那些张牙舞爪的机械手臂寸寸收回到了他宽敞的黑袍之下。下一刻，三名商人消失在了原地，就像他们出现时那样。

北极星的眼神带着玩味，落在程知勿的脸上，她不是不知道程知勿和那些商人的关系，但她不明白程知勿为什么敢这么托大。不过，她也不急着和程知勿“叙旧”，在她眼中，珀尔修斯和程知勿一样重要，而且那颗星星已经被外界力量干涉到提前进入苏醒进程了，她得赶紧压制一下。

北极星走过程知勿的身侧，来到摆放珀尔修斯的观察室前，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人形的陨星。几秒后，她手一挥，珀尔修斯便消失在了观察室中。

程知勿不知道她把珀尔修斯搞到哪里去了，但以北极星的实力，空间造诣大概也不差，否则也无法对凤凰木做出那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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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珀尔修斯之后，北极星这才再次看向程知勿。

“其实，你是我回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北极星的表情像是陷入了回忆，“六百年前……我没记错的话，我从一片废墟中爬出，一切都很陌生，而我看到了你，虽然只有一眼的时间，但我记住了你的模样。”

程知勿抿着嘴，不知道北极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不应该赶紧动手把自己杀了么？在这儿谈什么莫须有的友情？

北极星好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闷着声音笑了笑，“我不会杀你，程知勿，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六百年前或许会，但那时我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个意外，我保证。”

程知勿面上不动，心里却骂翻了天，他不是感受不到当时北极星看见自己时的杀意，意个锤子的外，因果之线的动作再晚两秒自己可能就得交代在那儿。

不过，老实说，和当时对比起来的话，现在的北极星对自己确实一点杀意都没有，反而还有些……亲切？

程知勿不会傻到真认为北极星想和自己做朋友，对她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来说，六百年？六千年都是弹指一瞬的事情。至于北极星跟自己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程知勿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北极星觊觎的。

他嗤了一声，“要动手就赶紧的。”

“你不信我？”北极星看着程知勿，语气十分认真地说：“我不会杀你，真的，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无所吊谓。”程知勿一点都不客气，他对北极星说的话是半句也不会信，比起这些假话，更让他担忧的是北极星隐藏在这些话后的真实目的。他想试试能不能激怒北极星，让对方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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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不为所动，她还是那副真诚的表情，似乎想要以此打动程知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座研究基地中的其他人也开始向这边赶来，其中包括三清道场驻守的成员。不管北极星到底打算干什么，两人都得赶紧做决断了。她倒是不怕这些连蚂蚁都算不上的普通人，但三清道场确实还是值得忌惮一二的，他们拥有如今最成熟的空间技术，增员的速度相当快。

三清道场中还是有几个北极星不愿意面对的老家伙的，比如那位守山人，又或者三清道场的支柱与根源，道场之主。

“我带你先离开这里，我们的事可以之后再说。”北极星叹了口气，似乎在发愁该如何让程知勿相信自己的好意，“你我之间没有恒久的仇怨，我们可以做朋友的，程知勿。”

老实说，如果程知勿不够坚定，或许真就信了北极星的话。

他刚想开口讥讽，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眉目动了动，随即他表情一变，玩味地看向北极星，轻声笑了笑，说：“那么，北极星，我亲爱的朋友，我想我要先走一步了，至于我们的事……有缘再议吧。”

北极星在听到前半段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但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股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力量就将程知勿包裹住，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北极星的眼前，只留下最后那五个字仿佛在四周回荡。她还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残留，有些熟悉，但已经很久远很陌生了，仔细想了想之后，北极星终于想起来这力量来源于什么人。

是那位妖怪互助阁的阁主。

北极星的脸色来回变幻了数次，最终，她笑了起来。

“不愧是我回到这个世界上后的第一个朋友，程知勿……我们还会再见的。”

当天文研究基地的工作人员和三清道场驻守成员在十几秒后赶到地下三层的时候，他们只看见了一片狼藉的现场和空空如也的观察室，珀尔修斯不翼而飞。

……

程知勿万分庆幸自己在六百年前留下了这个后手，而阁主也没有让他失望，凭借强大的实力活到了满清入关之后一百余年，在死之前仍然记得与程知勿的交易。虽然在那个夏天之后阁主便再也没见过程知勿，但他遵守了交易的内容，在程知勿指定的地点耗尽最后的力量留下了这一后手。

要是还有机会再见的话，程知勿会好好感谢阁主的实在，但凡对方水一点或者忘了这件事，自己今天就栽在这儿了。

在北极星面前逃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三位商人能走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存在状态就很诡异，而被北极星锁定了的程知勿想走可就非常难了。

传送走之后，他被扔到了距离北极星几十公里外的地方，这里安全归安全，但大半夜的没地方去，程知勿的手机早就没了，这会儿想联系烟鬼也联系不上。

他只好挑了个方向往前走，希望能走到镇子或城市上，起码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自己借手机打个电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