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图太不合理了。这是程知勿对张道陵的一个小小的试探，或者说警告，但以他的身份资历还够不到能警告张道陵的水平，所以将其当做是试探会更合适一些。程知勿在试探张道陵这么做的原因，对方到底为什么那么渴望知道自己寻找古山海的原因？又或者张道陵感兴趣的并不是那个原因，而是“古山海”本身？

张道陵对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把倾斜的上半身直了起来，程知勿的试探如同泥牛入海，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相信我，对观察者多一些了解，以后总会派上用场的。”张道陵说。

“抱歉，这个交易对我来说不够有吸引力，而且我有我自己更常用的消息渠道。”程知勿再次婉拒，他不想被逼着做交易。

“还有什么消息渠道是比观察者更了解观察者的呢？”张道陵饶有兴趣地问。

微微衡量之后，程知勿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抛出足够有说服力的答桉的话，张道陵大概还得再纠缠下去。于是他说道：“您知道闻妖商会么？”

那群奸商黑归黑，信誉保障还是有的，找他们打听关于观察者的事情不一定比听张道陵说差。

“闻妖商会？”张道陵皱着眉头苦思了起来，突然，他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竟然认识他们，那难怪了，从他们手里买来的消息确实非常好用。”

程知勿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两个字。

“但是……”

张道陵笑了笑，“但是我想，没有哪位商人愿意把关于他们自己的秘密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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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安静了两秒。

“您知道闻妖商会的事情？”程知勿克制住有些激动的情绪，用尽量平澹的语气问道。

“知道一些，但不多，你大可自己衡量要不要与我交换这个秘密。”张道陵一反之前的态度，仿佛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程知勿想了十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我要找凤凰。”他言简意赅地说道。张道陵只让他说他寻找古山海的原因，可没问之后准备干什么，所以程知勿便点到为止地只提到凤凰。但这句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想起来前几天在听说张道陵在这里准备“复活”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振奋。一旦将那种振奋和凤凰联系起来，便不难猜出程知勿寻找凤凰的目的是想要复活某个人了。

果然，张道陵根本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就明白了程知勿的目的。不过，他没有开口继续询问下去，只是露出了一个会心的表情。

“关于闻妖商会，我刚才说了，我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张道陵顿了顿，接着，用一种古怪且拗口的语调，吟诵似的说出了那句话：“他们吃掉了时间。”

程知勿被那古怪到极点的表达方式激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重复了一遍：“他们吃掉了时间？”

这点倒是不难理解，那些商人们拥有操控时间的力量，但为什么要用“吃”这个字呢？

再问张道陵时，对方却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就是他能告诉程知勿的全部了。上次碰到这种情况，还是以应龙先生身份向程知勿传话的蒋明光说的那句诗，程知勿对解这种字谜似的谜题有一些心得，敏锐察觉到了问题就出在那个“吃”字上。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程知勿牢牢记下了这句话，闻妖商人的存在有些古怪，这句话或许能在以后面对他们时让自己占据一定的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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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周，这段时间程知勿都在NEMC里待着，每天除了遛狗之外基本都不会出门。深林矿场那边的开采进度喜人，据哔鸟们回报的信息来看，再过几天就能开采完毕，到时候他们把所有的矿石都给程知勿送过来，那是个很大的量，大约得装满一辆小皮卡的货箱。

哔鸟们不能像程知勿那样简单分辨出哪些暖烟玉是特殊的，于是程知勿便让他们全都给开采出来，自己再慢慢筛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

云山蝶和NEMC的态度程知勿也早在几天前便转达给了五仙，但那边暂时还未给回复，以程知勿对灰仙和柳仙的认知来看，他们大概还在扭扭捏捏地端架子。

与此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奇怪的是，有一件事始终没有发生。

程知勿本来以为那群鼻子比狗还要灵的闻妖商人们会在自己拿到大量暖烟玉后的两三天内就找过来，但是直到过去了一周，商会那边也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这让程知勿感到万分奇怪。再联想到那些明明就藏在矿场里，却始终没有被那几位商人来取走的紫色暖烟玉，程知勿隐隐开始怀疑一个可能性：那些商人是不是根本就没办法来到这里？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于是程知勿便琢磨着等哔鸟们把所有的暖烟玉都送过来之后，自己抽空回一趟四川或别的地方，总之得跨过山海关。为什么界限是山海关呢？程知勿也没有准确的答桉，只是一个感觉而已。

但是在拿到所有暖烟玉之前，程知勿收到了另外的一个好消息。

“你的快递。”云山蝶把一个包裹丢给瘫在沙发上的程知勿，那是一个长方体形状的包裹，看上去像是一本书。

程知勿灵敏地接住了那个包裹，有些疑惑，“我没买东西啊……手机也没收到取件通知？”

他朝云山蝶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短信界面。

“收件人写的是你，收件地址写的是NEMC，电话填的门卫处，我还想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云山蝶也一头雾水，要不是她今天恰好也去取了一个快递，都发现不了这件事。门卫处的安保人员说这快递是昨天到的，但一直没人来取，他们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过NEMC里有叫程知勿的家伙。

听到云山蝶的话，程知勿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骨碌坐了起来，神色振奋。

“是什么东西？”云山蝶问。

“我等的东西。”程知勿微微一笑，把包裹拆了开来，里面是一本空白封皮的自印本书籍，不厚，粗略估计只有几十页，但光看外表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特征能够说明它写了什么。

在拆开包裹的时候，程知勿瞥了一眼寄件人，那里只写了一个“蒋”字。

速度真快啊。

毫无疑问，这是蒋明光整理后的老徐所有能派得上用场的研究报告了。程知勿朝云山蝶使了个眼色，后者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催促着程知勿赶紧翻开看看，到底要怎么通过“门”来确定门后面是什么。

程知勿翻开那本空白封皮的书，蒋明光为防止程知勿看不懂，还贴心地做了目录和注释。

大致翻了几页，程知勿看明白了，所谓分辨门后是什么的方法，也就是从门的特征入手，就像是《火灵诀》续编上的那些花纹。那些花纹是类似于暗语的东西，掌握了正确的破译方式便能读懂它表达的内容。而蒋明光整理的这本书上，就记载了所有的解码方法。

不过程知勿有些好奇的是，如果这些东西明明白白地写在老徐的研究报告中的话，妖理会为什么没有将它们利用起来呢？不管他们有多排斥老徐，也只是针对老徐和他的项目，对于这种实打实能派上用场的成果，不应该束之高阁才对。

换句话说，如果妖理会重视这些东西的话，蒋明光的东荒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搞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