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荼白匆匆离开了大殿，徒留一众人等疑惑的目光。

他的身影化作一缕幽蓝色的青烟，卷起了漫天樱唇。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荼白殿下如此心急去见她，还不如停下来听我一言。”

这个声音似乎是从四周发散而来的，荼白四周查看竟都未见说话之人的身影。

“你是谁？不要在此故弄玄虚。”

“殿下莫急，往西走，您会看到我。”那人说。

荼白屏眉，今日小夜如此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又如此奇怪的说了这些话，莫不是与他有什么关联。此人甚是可疑！

荼白疾步西去，最终在一间小木屋前停驻。他一脚踹开屋门，果然，里面一个黑衣男子相背而站。

“你是谁！”

“我？”那人轻笑，转过身来，“我是替你守护了你妻子一月的善人啊。”

荼白的身体被怒气激的颤抖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今日看到小夜竟是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如此的绝望。一定是他在其中作祟。

看他的模样，很是眼熟，身上散发着与暮行烟相似的煞气。再看眉眼，竟与那赤月王有几分相似。

“你是暮秦？”

“不错，不错。”那人笑起来，“果然是幽灵族将幻术集大成的太子，你很有眼力。”

“你把小夜怎么了……”荼白瞪视着他，瞳孔中氤氲着渗人的火焰。

“我能把她怎么了，”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我不过是变成了你的模样好好照顾了她几天罢了。我虽被暮楚赶出了赤月城，但烟儿好歹还是我的侄女，这些情分还是有的，我自然不能亏待了她去。”

“那么今日我见她为何如此憔悴，她又为何对我说出那般决绝的话！”

却看这位南赤莫族头领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十分悠闲的落了座，拿起一只白瓷玉瓶为自己斟了一杯红艳艳的液体，一饮而尽。

“说来也是无心之举。”他舔了舔嘴角，眉目狡桀，“我明明是救了你夫人一命。你却跑来质问我，我很是痛心。”

“她怎么了！”荼白内心发颤。

“宿山被屠村了你知道吗？无一活口。”他沉下脸说道。

荼白脑中仿佛有雷声轰隆而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阴鸷的男人，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是……你做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可不关我的事。”他说，本来平静的面部突然青筋暴起，“为什么你们都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呢？我族是吸食人血，但我们不至于一夜之间杀光全村的人。”

“你是说……”

“荼白殿下你猜的没错。是的，尸鬼。就是你们现在连日商议要对付的那些家伙。”他这么说着，声线幽寒。“实则这个村子在数月前就被屠村了。烟儿住在山上并不知晓，也因此逃过一劫。她那日见到的惨状其实已是好几月后。她一直活在你给她制造的美好幻境中，也是时候让她出来看看这世态炎凉了。”

荼白不言，脑中描绘着她经历的一切。暮秦继续说道。

“你爱她，你心疼她，所以把她藏起来。以为就能躲过劫数吗？不可能的小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拜你所赐，她血咒未除。”荼白面色阴沉的看着他，“她如今在凡间洗血咒，最闻不得人类的血腥味。再过一月她就满二十五了，就可以返回赤月。你口中所说的劫数，难道就是你自己？”

“有何不可？”他笑起来，“烟儿在人间的这辈子过的太顺利了。她好不容易做一回人，这样回去实在太过可惜。”

“你想做什么。”

“你与她既学了人间的那套儿女情长，为何不再试试相爱相杀呢？挺有意思的。真的。”他笑的一脸隐晦。

“你休想。”

“如何就说的如此肯定。年轻人听我一句劝，我以活过千万年的资历告诉你，凡事都不要想的太满。凡事都有嫌隙的。这不，我不过一试，她就对你不复从前了不是？”

“果然是你。”荼白手中燃气幽蓝的地火。

“荼白殿下，稍安勿躁。”暮秦一脸看破红尘的模样依旧悠哉，“我将她从宿山带出来，可不是为了破坏你们夫妻感情。我还不至于无聊到同你们小辈这般过不去。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隐忍了这么多年，蛰伏了这么多年，不求天地变色，但我这八百多年前埋下的种子，也该有些结果了吧？”

“你又想与北赤莫开战？”

“这赤月城本就是我的！”暮秦阴翳的双眼在骤然之间变得火红。

“你们没有胜算的。”荼白淡淡笑道。

“是啊，本来没有。”他说，转瞬又一脸释然，“可如今，不是有了吗？”

“你非要将你的亲侄女当做你争名夺利的筹码吗！”

“这你无需多管，我们血族之事，你们幽灵一族再亲厚也始终是外人。很多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你要做的，就是把这场戏演下去。”

“演什么？”

“这一路过来，我可是对烟儿好的不得了。”暮秦一副回顾往事的样子笑意浓浓，“我让她见识了这世间人的真正面目，所谓见异思迁、喜怒无常、口蜜腹剑、抛妻弃子都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荼白咬紧牙关，湿润的眼眶中都是她一路而来痛心疾首的样子。

“哦，对了。你知道画魂师吗？就是点墨作画，墨迹幻化成画中人的一种法术。画魂师前宗主越漓被暮行烟杀死，他的弟子越蒂为了复仇也就顺便帮了我一把。她画出了一个形似璇玑公主的女人，而我也就逢场作戏的与这墨人温存了一番。当然了，是为了让烟儿看见。我说，她是糟糠之妻。我说，我要休了她。”

荼白气的发抖，他已不能再忍，拔出噬魂剑向他刺去。暮秦并无闪躲，任这把噬魂剑刺进体内。他闷哼一声，浑身被剑体冻的发颤，但他还是大笑起来。

“传闻中的噬魂剑果然名不虚传。但是你明明知道，它杀不死我。你需要桃木制成的剑，而你现在没有，是吧。”

“我会杀了你的。你的那些阴谋想都不要再想。”

“这些气话就留到以后再说吧。”暮秦哼哧道，“你如今要做的就是继续对暮行烟冷眼相向。让她彻底绝望。我无处不在，你别想耍小聪明。她这一路而来，要闻的血腥味已经够多了，心智也被搅乱。我只需轻轻一弹，她的某个穴位就会被打开。我甚至都不用她尝人血。那个时候，她就谁都不会认得了。更不会理会你，这个连床笫温存都不曾有过的夫君。信与不信。你如此聪慧，自己掂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