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怒吼声明显吓到了年轻的男孩。
他愣了下,有些委屈得看着楚曦:“楚曦姐!是我呀!我是二牛呀!我没有恶意的!”
“二牛?”
楚曦盯着男孩取下口罩后那张熟悉的脸,辨认出确实是艳春嫂的儿子,二牛。
这时卓子两个人也赶了过来,越过她直接把二牛反手扣住,上来就是一个过肩摔。
楚曦想到张奶奶临终前最放不下这个孙子,又想到二牛刚开始看她饿的没饭吃,会背着他爹娘偷偷给她带炊饼吃,赶忙上前挡开卓子他们。
她的手架在二牛的腋下,俯身把他扶起来。
“没事儿的楚曦姐!我皮糙肉厚的经摔!嘿嘿嘿!”
二牛借着她的力气撑起身子,憨厚地笑道。
“你没事就好,我替他们给你道歉,他们也是着急,怕——”
楚曦的手还保持着搀扶的姿势,脖子上已经插入了一根针管。
药剂快速注入她的身体,她的精神还保持着清醒,却控制不住身体,瘫软到地上。
她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渐渐地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嘿嘿嘿!他们怕什么楚曦姐?”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二牛黝黑憨厚的脸庞,在她的面前不断放大。
————
纪嘉言送完花篮走出医院,轿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上车,而是返回住院部的大厅看着宣传栏上各个科室的医生简介。
等他全看完一遍,依旧没等到他以为会来的人。
可能是气恼自己误判,纪嘉言绷着脸上了车。
这里是城郊,离市区比较远。
助理建议他不如就近回实验室,见他没有吭声,司机便听从助理的吩咐向实验室的方向开。
可行到一半等红绿灯时,纪嘉言彷佛突然回过神来,让司机调头回学校。
司机当然马上按照纪嘉言的指使朝反方向开。
结果车辆左拐时,纪嘉言又瞥见一条金色落叶铺就的车道,两边是金黄色的银杏树,前方的标识牌写着“御天下温泉度假村”的字样。
他记得晏云说楚曦就在那里租的房子。
“调头,去那里。”
纪嘉言澹澹一指标识牌,司机再次按照他的指示驶向落叶车道。
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致确实很吸引人,连纪嘉言这种对享受生活没有丝毫兴趣的人,也觉得这里令人心旷神怡。
车窗外一阵风吹过,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飘飘摇摇地落下。
他按下车窗欣赏着秋季的景色,却看到煞风景的一幕。
树林深处一个穿着黑色工装,头戴鸭舌帽,还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正举着一把大扫帚清扫满地的落叶。
空无一人的景色才有幽静之美,混入一个人后纪嘉言立马失去了赏景的兴致。
他把车窗按上来,催促司机快一点:“一直往前开,去最里面那栋别墅。”
因为在郊区地价低,这个温泉度假村占地极大。
楚曦当时为了安静不被打扰,选择了最里面那栋别墅,从外面开过去,得花至少二十分钟。
纪嘉言的车停在最里面的欧式别墅门口,助理上前敲门,却被告知他们家小姐没有回家。
难道楚曦还在医院?
司机又把车开回医院。
短时间内接连改变了数次路线,可司机和助理都不敢有任何意见。
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嘉言平静无波的面容,内心期盼楚曦可一定要在医院。
否则还不知道纪嘉言要怎么折腾他们。
司机和助理目送纪嘉言走进住院部,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到角落里抽根烟放松一下。
“我说老李,咱们也跟着这小天才五六年了吧?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急切。”
司机姓李,瞥了眼姓马的助理,狠狠吸了口烟,悠悠哉哉吐出烟圈。
“切,智商再高还是个小孩儿。”老李两指夹着烟,先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之前才一点点大,一门心思做实验研究,他懂个啥。现在都十七岁了,情窦初开哟,之前他恨不得放了学就去实验室,也顾不上吃饭睡觉的。现在呢?天天往人家小姑娘家跑,还跑来医院看人家父母,哦幼,不要太殷勤哦。”
“害,我看着悬。就他那种闷葫芦,有什么话也不会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除了我们还算了解他,哪个小姑娘能看出来他的心思?你说是吧?我看人家那个小姑娘条件蛮好的,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唉……”
小马一声长叹还没叹完,就看到纪嘉言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
他现在满脸焦急之色,哪里还有一点他们熟悉的影子。
是以两个人都忘了纪嘉言最讨厌烟味,看着他冲向他俩,嘴里还叼着烟。
“把我手机给我。”
纪嘉言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在抽烟,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知道楚曦去哪里了。
小马盯着纪嘉言那张表情生动的脸勐瞧,一时还回不了神。
不过多年的默契已经让他条件反射般掏出纪嘉言的手机,递给了他。
纪嘉言的通讯录是空白的,他闭上眼睛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号。
等待接通的时间是如此漫长,纪嘉言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直到系统语音提示无人接听,他才把挂断了电话。
接着又闭着眼睛,回想着另一个电话。
“哪个煞笔玩意儿,这时候打老子电话!当老子现在在国内呢!不TM看看老子这里几点!”
骆时不在国内?
纪嘉言第一反应骆时没用,就想挂断电话,转念又一想:“骆时,我是纪嘉言,你把傅凛远的电话给我。”
“我艹!TM我认识你是个屁!敢打扰老子睡觉——”
“楚曦不见了,我需要傅凛远的电话。”
纪嘉言一句话截断了骆时所有的牢骚。
“什么?楚曦怎么会不见了!她在哪儿不见的?你等等——”
“等不了,你有点脑子就别耽误我时间,先把傅凛远电话给我。”
骆时果然不再输出废话,安静了几秒种后报出了一串数字。
“挂了。”
纪嘉言不多言,直接挂掉电话联系傅凛远。
等待接通的时间依旧很长,纪嘉言忍住想要来回踱步的念头。
电话被挂断了。
再打。
这次响了两三声,电话就又被挂断了。
继续打。
“都——都——都”的声音变成一种煎熬,纪嘉言都已经打算挂断电话去找其他人帮忙时,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了。
“您好,请问哪位?我是傅总的特别助——”
“我找傅凛远。”
纪嘉言打断对方的话,他没空和其他人讲话。
“不好意思,傅总正在开会,您可以——”
“我现在就要和傅凛远通话,你告诉他,楚曦不见了。如果他不管,我就去找别人。”
原本说话还慢条斯理的齐辉,瞬间不澹定了。
“什么?您是说楚小姐不见了?等等,我马上把电话给我家少爷。”